第61章 相人莫相己
在长贵叔一阵长吁短叹之后,话题又被其扯了回来。
“那时候的四爷,让我和丧狗化干戈为玉帛,一切的不愉快便是以赌为局。
赌局过后,便要握手言和,不得再因为这茶楼之事,再起争端。”
长贵叔一边说,一边叹气。
能看得出来,长贵叔对于哈北李四爷的畏惧与不满。
我也在其描述中,渐渐地明白了长贵叔将我找来的原因。
无外乎就是想让我替他去上这个赌局,这个并不公平的赌局。
然而,对于这件事情我还有一些细节并未明了,所以我并未急着表态,只是任由长贵叔的讲述。
时不时我也会简单的问上两句,终于又过了半个小时,整件事情已经很清晰的摆在了我的眼前。
简单来说,就是赌局定在一周后的天上人间举行。
至于赌什么,怎么赌,到时候在赌局开始的两天前,由四爷来定。
怎么说呢?在我看来,这个李四爷也不是啥好饼!
首先不管其这独断专行的行事风格,就是这整件事的偏袒程度可见一斑。
整件事皆是围绕着长贵叔的茶楼作为赌注,无论输赢,长贵叔都是讨不得好去的。
而反观丧狗来说,这个赌局怎么看,都是一场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四爷看似公平正义的裁决,其实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抢占长贵叔的财产罢了。
一念及此,我心中也是不免感叹,人世间看似的公平,不过是强者的说辞罢了。
一切的历史走向,全是由胜利者书写,只要弱小,就要挨打。
这些道理耳熟能详,却又隐藏在所有事情的背后。
至于这个道理,长贵叔这个人精如何能够不懂,只不过他只是想将损失降到最低罢了。
可长贵叔不说,我却不能不问,因为我和他的立场与地位不同。
这场赌局输了还好,一旦赢了,以四爷的能力,我很怀疑我和王中滑我俩,是否能够全身而退。
一想及此,我便开口问道,“叔,既然你信我,那我也就直说了吧。
假如,我说假如我赢了,四爷翻脸了。
你和我,以及我的兄弟,又该如何应对呢?”
在我说完这句话的瞬间,长贵叔的脸色变了变,看着我沉默了良久。
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轻轻的将手拍了拍道,“诸位,都请进来吧!”
在其言语落下之时,房门又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正装模样的中年人,样子很是从容。
从其的步伐和体态上来看,多半应该是隶属于军方的人。
至于这男人身后的,便是几个衣着各异的人。
我用眼睛扫去,发现这其中有几人我竟然都认识。
他们分别是,哈北册字门的老五,以及要门今天才见过面的二哥!
一见这些人,我不免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而此刻,长贵叔确是站起了身,一脸热络的和所有进来的人握着手,挨个介绍着。
“这位是来自哈北外县驻守的炮兵营参谋,少校李智友。
这位是哈北火车站册门的瓢头,人称五爷。
这位是哈北火车站青堂堂主,刘二虎,江湖人称二哥。
这位是”随着长贵叔的介绍,我和这些人挨个握了手。
待一阵寒暄过后,长贵叔环视了一圈道,“承蒙各位兄弟们看得起,小弟在这里先行感谢了。
今天将诸位叫到一起没别的原因,就是为了一周后的赌局做准备。
至于各位要如何出力,出多少力,也不用我刘某人多言了吧。”
看着这些背景身份各异的人,我心中对长贵叔的认知,又上了一个台阶。
一个靠着经商出身的普通人,在哈北短短十数年的功夫,有这份人脉实属难得。
当然了,我说的难得并不是因为,他认识的人多,人脉广。
而是说,在面对有着哈北黑道皇帝之称的李四爷,还能有这么多人肯挺身而出。
这些人,无论是为钱,还是为了长贵叔这个人,能来到这里。
都是对长贵叔这个人的能力,是一种肯定与支持。
就这么说吧,敢在这个当口,站队长贵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和李四爷站在了对立面上。
就凭这份凝聚力,长贵这个人,就不会像看上去的这般简单。
既然如此,我也不由得心中稍安,但稍安的同时,我又有些顾虑。
思前想后了半天,还是觉得此事应该和长贵叔言明。
随即,我便趁着长贵叔在我身边坐下的当口,贴在长贵叔耳边低声说道,“叔,你确定这些人都信得过?别到时候,还未等赌局开始,咱们这头先被人端了底。”
对于我的话,长贵叔只是一愣,随即就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侄儿,你放心。
这些人,不只是我的朋友,他们或明或暗都是吃过李四爷的亏。
他们今天能来帮我,也就是为了日后,在其势微之时,叔能帮他们一把。”
这话说得我哑口无言,看来这江湖,真就像是电影里说的那般。
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人与人之间,在这残酷的江湖中,只有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事已至此,我在见到这些人的那一刻起,已经彻彻底底的跟长贵叔绑在了同一艘船上了。
一荣俱荣,一毁俱毁。
索性我也不再想那么多了,低头又将碗里的狮子头吃完。
眼神穿过人群看向正朝着我怨毒逼视的刘二虎,也就是那个要门被王中滑用茶碗,砸了的二哥。
此时在我们两人的眼神相交的瞬间,我便知晓,这人有反骨。
为什么这么说呢,就光看其面相其实并不具备反骨的特征。
这也正是我在第一次看到他时,没觉得他有反骨的原因。
可事情就是这么巧,在王二麻子经历过了王中滑的那一脚后,这二哥的面相也就发生了变化。
尤其是在其被王中滑一茶碗砸进了嘴里后,在其咬碎茶碗时,伤了腮帮子。
直接就导致其的面相,彻彻底底的改变了。
而这一切,也要在往前推,那就是我曾看过王二麻子的面相,知晓其中年有两劫,我却看不穿。
事到如今,我才想明白。
我为何看不穿这两次劫难的原因,那是因为王二麻子的这两次劫难,皆和我有关。
而风门的术数之中,有这么两句话,叫做相人莫相己,相己死翘翘,断人难断己,断己雾茫茫。
说的便是相人断命之时,所要注意的忌讳。
这前一句说的便是给人卜卦断命的时候,千万不可给自己卜卦,算自己的命运!
但凡如此做的,轻者折寿,重者命丧当场。
后一句便是说,断人阴阳命理之事,一旦涉及到卜卦之人,所断之相,便会变得迷雾重重,难窥其分毫。
而我再给王二麻子断命理的时候,他中年之后的两劫,便是如同那迷雾一般,混沌如尘,难窥分毫!
看来,王二麻子中年的两次劫难,应该是也都印在了我的身上。
至此,我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也许这一切,对于王二麻子来说,很是不公。
但,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人力难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