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滴水滚珠局
对于人心的把控,长贵叔在我认识的人中,无人能出其右。
见我呆立在原地,长贵叔又是呵呵一笑,将手伸了出来,放在桌子上轻轻一点。
“怎么样,侄儿?
是不是觉得,又可以坐下来谈一谈了?”
不得不说,长贵叔这副模样很是欠揍,可偏偏我又没办法发泄。
看着手里还不忘拽着一根鸡腿的王中滑,我恶向胆边生,朝着其脑袋又是一个暴栗!
奶奶的,这下舒服多了。
看着疼的龇牙咧嘴的王中滑,我面带微笑的又坐了下来,盯着长贵叔,一字一句的说道。
“叔,我也不是小孩了。
这江湖中的那套,就别放在咱们叔侄身上了。
直接说吧,让你来的那人是谁?”
我的语气尽可能的平静,不带有一丝期许。
很显然,对于我的问题,长贵叔早就有了准备,手掌一翻一件物件就出现在了其掌中。
这是,一个铜制的烟嘴。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烟嘴正是皮爷的贴身之物。
皮爷这老家伙,别的爱好没有,就喜好这一口烟袋锅子!
尤其是这个烟嘴,更是被其视为珍宝,恨不得夜夜都抱在怀里。
一见此物,我不免瞳孔一缩,言语间也急切冰冷了几分,“你,你把皮爷怎么了?”
可话才说出口的瞬间,我便知道这次不管是李四还是王四,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局,我也抽不开身了。
果不其然,长贵叔见我如此,满意一笑,将手向下一翻,手里的烟嘴就被其放进了怀里。
“侄儿啊,想必这烟嘴,你比我清楚它的来由和分量。
那位爷,既然肯将此物给我,那便是莫大的信任。
你怎么还能问出如此不着边际的话呢?”
对于长贵的这番说辞,我显然是不信的,可眼下我又很是急迫的想知道皮爷的情况。
只得暗自调整了下心绪,轻咳了一声,“咳咳是我有些失礼了,叔你也知道,皮爷消失了有十年了。
这十年,我也是日夜思念,难以自已。
突然间看到这物件,不由得有些着急了,还请叔别见怪。”
闻言,长贵的表情颇为精彩,先是一愣,随即马上恢复如常。
“是呀,这位爷,常年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我也难得寻其踪迹。
这物件,还是上个月,被人送来的呢。”
长贵一边说,一边颇为唏嘘的长叹了一声。
那副样子,像极是在感叹命运使然,好像皮爷与其有着颇深的纠葛一般。
可我却明白的很,这长贵,无非就是演戏罢了。
这一声长叹,就是其难以再继续将话编下去的缓兵之计。
果不其然,在其长叹过后,便眼神灼灼的看着我,“侄儿,这位爷可说了。
说眼下的这个危机,就只有你能帮我,你看?”
呵呵,好一句这位爷。
我这十年的苦修,我敢肯定皮爷一定不知情。
既然不知情,又何来只有我能帮你了?
更何况,在皮爷消失的时候,我的千术虽然强于皮爷,但也没高到哪去。
又怎么可能被皮爷如此笃定的言明。
而且,就皮爷的性格来说,这老家伙从来不会将话咬死。
就算是十拿九稳的话,皮爷也会拆成两截来说,七分放在肚子里,三分表露出来。
可见,长贵叔这话,要么是在放屁,要么就是另有隐情。
可事情一旦涉及到了皮爷,我又不敢去赌,只得虚与委蛇的笑了笑。
“那既然如此,长贵叔,你想我怎么帮你?”
长贵叔一听我如此这般,眼角的肌肉不由得动了动,甚至嘴角都有些压制的抽动。
我很清楚,我的回答,正如他心中所想,面上那压制不住的抽动,就是证明。
“侄儿啊,这事情其实对于你们这些江湖中人来说,很简单。
可叔偏偏就是个商人,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也不接话,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等着长贵叔的下文。
长贵叔看了我一眼,觉得再遮遮掩掩也是没啥意思了,便继续说道。
“我两年前吧,为了扩张生意,无意间结识了咱们东岗区的扛把子,丧狗!
你也知道,叔是个生意人,没啥能力,就是有钱。
一开始吧,这丧狗看在钱的面子上,对叔的事是真上心。
没几个月的功夫,叔就在这东岗区最繁华的街面上,开了两家茶楼。
可也正是这两家茶楼,你叔我啊,办了错事啊。”
闻言我不免一愣,这一切按照长贵叔说的,不是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吗?
怎么就办了错事呢?
一想及此,我便开口问道,“这不挺好的吗?茶楼都开了,咋还办了错事?”
一听我这般发问,长贵叔不由得捶胸顿足了起来,“哎,都怪叔糊涂啊。
本以为这茶楼开了,将这丧狗请来吃吃饭,拿些钱就好了。
可人家一来,张口便是索要股份啊!
而且要的还不是一点半点,这两间茶楼加一起,你知道要了多少吗?
整整要老子六成的干股啊!”
我闻言,笑了笑,心中已经知道了大概。
看来,这丧狗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帮长贵叔,无外乎就是将长贵叔当成凯子了。
这丧狗的手段,与千门中那有名的“滴水滚珠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就只是这种简单的“滴水”之局,便让无数的老千,空手入局套得千万家财。
正所谓,长贵叔出钱出力,搭房盖楼,待一切成型之后。
丧狗再回来,敲上一笔,主打一个没有本钱,全是利润。
可事已至此,我也懒得点评,只是淡淡的开口问道,“那长贵叔,你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长贵叔一说到这,脑门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我当然是不同意。
虽然这丧狗在哈北黑帮算是一号人物,可我长贵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啊。
就这样,我和这丧狗算是杠上了。”说到这里,长贵叔缓了一口气,将手按在了太阳穴上搓揉了起来。
半晌过后,长贵叔才继续开口道,“其实吧,就单是一个丧狗,我长贵还不至于如何惧怕。
可这事,这是不知道咋就让李青,李四爷知晓了。
接下来,四爷就通过关系找到了我和丧狗”说到这里,长贵叔又是一叹道,“哎,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啊!
这江湖的深浅,就不是我刘某人能够涉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