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林千俞从阴影处出来,没过多久便被陈戈的人找到了,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赌是无法再赌了,只能改天再约。
陈戈心里有些急,但也毫无办法,只能与林千俞回了宫。
多宝没料到林千俞回来的那么快,但瞧见他毫发无损的回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林千俞扔给多宝一袋牛乳糖,多宝的年纪不大,才十七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瞧着散发出香味的牛乳糖顿时热泪盈眶的,嘴里嚷嚷着就连小时候他娘都没给他买过糖吃,抱着那牛油纸袋包着的牛乳糖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陈戟说回宫后来找林千俞,林千俞以为他会过几天再来,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他刚沐浴完出来,就见房里多了一个人。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来了?”林千俞有些诧异地问道,而且陈戟总是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他的房里,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陈戟道:“我又无事可做。”
林千俞一想也是,他不也无事可做。
“小孩子睡的晚会长不高的。”他故意逗他。
陈戟果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耗子一般蹦了起来,又咬了咬牙:“我肯定会长得比你高的。”
“过来。”林千俞像召唤小狗似的朝他招手,“有东西送你。”
陈戟果然巴巴地走过去瞧。
林千俞从被子下面摸出了那只拨浪鼓:“当当当——送你的。”
陈戟一看是这种小孩子的玩意都要气死了:“我不要。”
“特意买给你的,”林千俞用手转了几下,“我一眼就相中了。”
陈戟拒绝接受:“我又不是小孩子。”
“不是小孩子也能玩儿,”林千俞在他眼前转了几下,拨浪鼓发出清脆的响声,“你小时候一定没玩过,我想别的孩子都玩过,就你没玩过,我没有办法送给小时候的你,就只能送给现在的你喽。”
陈戟有些被触动了,伸手拿了过来,低头去看:“谢谢。”
林千俞的手渐渐朝他的头顶伸去,想摸一摸:“不用谢。”
陈戟马上抬起头来:“我不是小孩子了。”
“是是是,你不是小孩子。”林千俞又把手放下,摸不得摸不得,摸了又是要炸毛的。
林千俞又摸出一块牛乳糖塞进他的嘴里:“好吃吧。”
陈戟觉得这东西好吃是好吃,但是有损他小男子汉的气质,但又是林千俞给的。
“好吃。”
林千俞已经洗漱过了,就没有吃。
“你知道你娘……”林千俞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陈戟还在低头看那个拨浪鼓,还轻轻地摇晃了一下:“不知道。”
林千俞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但是他们都说我娘背叛了我的父皇。”陈戟抬起头,看着林千俞,“所以我父皇才不喜欢我。”眼里充斥些一些恨意。
林千俞斟酌了一下:“你娘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
“你知道我娘?”他娘在军中是个禁忌,谁都不能够提起的存在,他能知道他娘背叛过陈朝宗。陈戟只知道他娘与陈朝宗曾经非常恩爱,也只简单的以为是他娘另结新欢,做出了对不起陈朝宗的事情。他也曾恨过他娘,如果不是她不守妇道,他又怎么会吃了这么多的苦。
“嗯,她叫佘婵玉,是大晋的将军。”林千俞把佘婵玉与陈朝宗之间的事情简单地对陈戟说了一遍,他觉得作为一个儿子,有权利知道他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千俞知道陈朝宗的人一定会大肆地污蔑佘婵玉。
陈戟听后果然十分激动,胸脯上下起伏喘了几喘,最后狠狠地盯着林千俞:“我娘是为了你才尽忠的,所以你现在竟然这么对待她的儿子?”
林千俞:“……”
“我,我怎么对待你了。”林千俞在他的眼神下莫名地硬气不起来。
“我就让你教我识个字而已,你都不肯。”陈戟又把这茬翻出来了,“还叫我永远别再来找你?”
林千俞用手挠了挠被子:“我那是为你好,我的身份你也是知道的,你和我来往的事情要是被你父皇知道了……”
“我只知道我再这么下去只会死的更快!”陈戟愤怒地打断了林千俞说的话,“我那几个好哥哥?在军中时他们确实是相互友爱,但是自从父皇坐上这个皇位后,他们就变了。那个位子实在是太好了,谁不想坐啊?往日的兄弟情份又算得了什么?现在他们的年纪还不是很大,就知道相互使绊子了,就连我这个最不受父皇宠爱的,他们都不想让我活着,我若没有自保的能力,还能活到成年吗?”
陈戟说的确实是实话,从周允南敢推他下水就可见一斑。陈戟如果会武,就一定不会被他推下水去。
林千俞有些迟疑了。
“我这里四处都是湖泊,你每日晚间划船过来,迟早会被人发现的。”林千俞的态度已经软了不少。
陈戟道:“我若是有一个可以不被发现的法子呢?”
林千俞道:“那我就教你识字读书。”
陈戟大喜:“随我来。”
陈戟领着林千俞到了外间,轻轻转动了一处柜门,柜门后面竟是一条密道。
林千俞大惊:“这这这……我房里竟然有一条密道?”寄仙居是原主命人修筑的,他也曾在这里待过一段日子,但是就连原主都不知道这里竟然有一条密道。
“我每次都是从这里来的。”怪不得陈戟每次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这里有一条密道,从我的房里一直连到我的房里。”
林千俞拿着蜡烛往里面照了照黑漆漆的:“你是怎么发现这里有条密道的?”
“那日进宫后父皇准许我们在宫中四处参观,我是偶然获得的宫里的地形图,”陈戟又将柜子转回原处,“那里是太监们的住所,无人会去,我也是误打误撞到了那里,有个太监说这是以前的工匠修建的,除此之外皇宫里另有几条密道。除了修建的那几个工匠外其他人都不知道,现今那几个工匠死的就剩这个太监一个了。现在新皇来了,他要把地图献给皇上,然后我把那个太监杀了,把图拿了过来。从地势上来看,我的住处与寄仙居是有一段距离,但是如果走密道的话就很近,大概一刻钟左右。”
林千俞这就放心了:“之前为什么不说?”
“我怕我说了你会把密道堵上。”那个时候林千俞表现出来的态度比较坚决,他不能够确定。
林千俞笑了一下:“就你聪明。”
俩人离开柜门走到椅子上,陈戟急着问:“那你肯教我了?”
林千俞一想,左右有这条密道在,那就不怕什么了:“既然如此,那你每日晚上都来找我吧。”
陈戟大喜过望:“那咱们从明天就开始吧。”
林千俞喝了一口茶:“嗯,从明天开始吧。”
瞧陈戟那副高兴的样子,跟小狗见到肉骨头似的。
陈戟忽然从椅子上站起,吓了林千俞一跳。
陈戟一把拽过林千俞的衣领,用手扒拉着,满脸阴霾。
林千俞刚沐浴完,只穿着一个交领中衣,虽然已过了几天,但脖子上的吻痕还是有些痕迹的。
“前几日嗓子疼,我自己掐的。”林千俞还做出一副用手掐嗓子的样子,“就是这么掐的,治嗓子疼可管用了。”林千俞以为他一个小孩子哪里懂什么吻痕。
林千俞将他的手扒拉开:“好了,不早了我都困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说着就往床上走,一副真要睡了的样子。
“你怎么与我二哥一道出宫了?”陈戟显然没太想走,亦步亦趋地跟在林千俞的身后,“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你还说我呢,”林千俞转过头去问他,“你一个小孩子跑到赌坊去干什么?是不是去赌?”
“才不是,我是去找你的。”陈戟反驳着。
“你去找我?”林千俞问,“你怎么知道我去了赌坊?”
“我从密道来找你,没从里面出来呢,就听到多宝嘀嘀咕咕的。”陈戟还挺谨慎,每次都是先听听动静,确定只有林千俞自己时才会出来,“所以我就知道你出宫了。”
“这样啊——”林千俞拉了一下长声,似乎想到了什么,“你与你二哥的关系怎么样?”
“没什么关系,平时也见不到,之前在军中他总是陪伴在父皇身边,与父皇一起打仗,与我们这几个小的不在一块。”
“我看你二哥这人不错,我是这样想的,”林千俞凑近陈戟,“我只能教你读书识字,但是武功却是爱莫能助,不如你去求求你二哥,我看他总是拿着一把扇子,人倒是挺温文尔雅的,看起来还挺好说话,你要是去求他,说不定他能帮你一把。”
陈戟有些迟疑。
“总归是要试一试的,”林千俞又继续怂恿他,“他是你哥哥嘛。”
陈戟答应下来:“那我找个机会与他说说。”只是陈戈未必会答应,毕竟他是最不受陈朝宗宠爱的那个。
林千俞打了一个哈欠:“我可是真困了,你先回去吧。”
陈戟见他真是困了,这才要真回去,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过头来:“我娘……可曾留下来什么东西吗?”
林千俞心里好笑,刚才说佘婵玉时,这小崽子也没见得有多么激动,看来是偷偷地藏在心里了。可是佘婵玉真正能留下的也只不过是写给朝廷的信件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信恐怕早就没了。
林千俞不忍让陈戟失望:“以前应该还有你娘的信件。”他避重就轻地只说了以前。
陈戟点点头:“我知道了。”
林千俞又张开双臂:“需要一个男子汉之间的拥抱吗?”
陈戟摇摇头:“你一点儿都不男子汉。”
林千俞气结:“我哪里不男子汉了?”
陈戟没有回答,蹬蹬蹬地跑远了,身后还传来林千俞大声质问:“你说清楚,我哪里不男子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