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三只龙崽
首都第一人民医院, 第二住院楼，509号病房。
“先生，照片都打印好了。”
周叔说着, 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然后又把里面的照片整齐的交到老爷子手中，
“怎么就只有这些？”
那嗓音浑厚而威严，只是带着一点点虚弱的老态。
江老爷子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坐在靠窗边的沙发上，冷硬的指腹摩挲着手里的照片，薄薄的一沓，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张。
周叔迟疑片刻, 还是温声道，
“嗯, 小小姐前些日子溺了水, 在医院, 少爷守着, 这几天好多了才回幼稚园。”
这些照片都是幼稚园的老师拍的，这是他们园里的规矩, 每天都会拍一两张小朋友们的生活照, 然后发到家长群里。
父母离婚后, 绵绵才转了新的幼稚园, 因此卓晚舟并没有被进入家长群，江淮生也很忙, 没有怎么关注过。
于是夫妻俩谁也不知道, 老爷子偷偷潜入了进去, 备注还是【江绵绵家长】, 也不说话也不冒泡, 每天就只是暗搓搓的收集照片，连老师也没察觉。
然而这时候，江老爷子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
“溺水？！！怎么回事？不是天天都有保姆跟着吗？怎么会溺水？？江淮生呢，他人呢，他是怎么做爸爸的？！！”
老爷子越说越急，恨不得立刻就拄着拐去把儿子揍一顿。
“哎哟您别急，您别急，现在已经没事了，孩子都已经回幼稚园继续上课了。”
前段时间绵绵溺水的时候，刚好老爷子也摔骨折了在住院，因此周叔就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情，直到现在情况都稳定下来才说了。
周叔安抚着他，然后把事情的大概过程说了一遍。因为落水之后绵绵就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了。沈子宸也只说他们只是调皮才跑到海边去玩，谁也不知道当时两个小孩子为什么要往海边跑。
“您看，这次回来小小姐活泼多了，昨天还揍了好几个大男孩呢！”
周叔的语气很愉悦，就像是发生了什么大喜事似的，他摸出平板，把下载好的幼稚园监控调给老爷子看，
这次不仅有照片还有视频，江老爷子立刻就被哄住了，他又好好坐在沙发上抱着平板开始看，见到画面上那个霸气十足的小女孩，立刻眉开眼笑
“哎哟，不愧是我孙女，看着小拳头挥的，有劲儿！比他爸爸当年厉害多了！”
老爷子笑眯了眼，速来古板严肃的面容终于多了几分和蔼的味道
“啧啧啧，真好，真真好”
看着看着，他就想到了臭儿子小的时候。
当年江淮生小的时候还不像现在这么高这么壮，又瘦又小，就跟个小鸡崽儿似的，可偏偏还是要跟别人打架，输多赢少，每次都鼻青脸肿的回来。
——哪里像他的小孙女儿。
老爷子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喜欢！摸着视屏里小孩稚嫩的脸，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你看你看，一打五，还打赢了！你看她这么小个小人儿，气势倒是不输，像不像我？像不像我当年那时候？”
“是是是，小小姐像您。”
周叔最是了解他，专门说了些顺他心意的好听话。
江老爷子不厌其烦的把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照片也来来回回看了十几次，最后才慢慢放下。
这时候，他的声音忽然微微冷下，
“他们俩现在怎样？”
“以前好像有些矛盾。不过最近好像因为孩子，关系很好，又住在一起了。”
卓晚舟和江淮生把他们离婚的消息对外界瞒得很好，只是绵绵说给了沈子宸听，因此沈家就知道了，沈谬也知道。
但远在首都的老爷子并不知道。
顿了顿，周叔又补了一句，
“只是，前些日子小小姐去看了心理医生，好像情况有些不太好。”
“心理医生？！！”
老爷子没想到他就住了十几天的院，怎么一时间发生这么多事情。他顿时就急了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老爷子气得把拐杖跺得砰砰作响！
“我孙女儿才四岁多一点，怎么就看上心理医生了呢？江淮生那个臭小子到底在干什么？他到底在干什么？！！！”
这时候，穿着一身黑色大衣的臭小子，正匆匆大步走过楼道。还没进病房呢，就听见老爷子又在骂他，
“啧。”
男人皱眉，可还是走进去，
“周叔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以为老头子你会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躺着呢，没想到看起来还挺精神。”
江老爷子没想到他这刚骂上呢，人就来了。愤怒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立刻抓起一个苹果，朝亲生儿子砸了过去
“臭小子，有你这么咒你亲爹的吗？！”
啪！
江淮生随手接住，咬了一口，
“既然你这么有精神，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他竟然就真打算转身就走。好不容易把人诓来，周叔赶紧上前拦住他，
“少爷少爷，先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是做儿子的，能不能体谅体谅？”
“”
江淮生脚步一顿。他发现周叔跟卓晚舟劝他的话莫名其妙都很相似。
【江淮生，你是做爸爸的。】
【江淮生，你是做儿子的。】
“啧。”
男人停下脚步，又转身走进去，自顾自的寻了个舒适的沙发坐下，手里还啃着苹果。
还拄着拐站着的老爷子：“”
都说儿子是爸爸的军大衣，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臭小子？
一天天的，不把他气死不罢休。
然而这时候，江淮生却看见了桌上散乱着的小女儿的照片，他立刻脸色一沉，
“这照片哪来的？你找人偷拍？！”
他误以为昨晚的狗仔是老爷子的人。只是还没有质问出口旁边的周叔，就立刻解释道，
“不是不是，是幼稚园家长群里老师发的。”
“家长群？”
江淮生愣住。他是知道有个家长群也加进去了，但是里面那些家长天天吵吵闹闹，里面全是一些无聊信息，他也就交给秘书在处理。
一看他这副诧异又愣住的模样，老爷子顿时来了气，举起拐杖就又要揍人，只是被周叔拦在半截，便只好忿忿跺了跺地面，
“江淮生，你怎么做爸爸的？女儿的家长群你都不知道，还有，我问你，前段时间我孙女怎么掉海里的？那个心理医生是怎么回事儿？！！”
一连串的问题全部都戳在了江淮生的痛脚，以前是他不好，是他没尽到当父亲的责任，疏忽了对小女儿的关心照料，卓晚舟有资格责问他，幼稚园的老师有资格责问他，甚至是医院的医生都有资格，
但唯独——
“你凭什么来问我这些问题？”
江淮生猛地站起，如今他的身高已经压过了父亲，像一头正值壮年而凶猛异常的狼，
“当初是你死活不同意我结婚，还扬言要封|杀她妈妈，说断了父子关系就断了，那年绵绵出生的时候，你也没来看过。
这么多年你都从来没有出现过，现在倒好，跑来质问我！江国烈！你是问我有没有做好一个父亲之前，能不能先问问你自己？！！”
“你！你”
老爷子面色猛地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都喘不过气。
“别说了，少爷，别说了！”
周叔赶紧把老爷子扶住，按了铃。
“医生！医生——！！！”
病房中一时兵荒马乱。
半个小时后，周叔处理好一切来找江淮生的时候，对方正在医院天台，嘴里叼着一根烟，却没点。
江淮生在当初绵绵落水之后，就开始戒烟了，哪怕现在烦躁到了极点，也没有点。
“少爷”
他还没说完，就见男人摆摆手，
“行了周叔，我知道，刚才是我冲动了。”
“少爷，其实老爷子那年只是在气头上，才会说跟你断绝父子关系。这么多年他都挺后悔的。你看他当时说封|杀卓小姐也都只是气话，哪能真的动手呢？”
周叔的声音很儒雅，甚至还有几分温柔，
“绵绵小小姐出生的时候，您的公司出了很严重的事情，当时你却在医院陪着没能走开，是先生帮你处理好了的。他来过医院，看过孩子，只是没敢进去。”
“”
闻言，江淮生突然愣住。
“那个家长群是先生偷偷加进去的，他经常会看小小姐的照片，你知道的，咱们华夏人，隔辈总是特别亲。”
说着，周叔叹了口气，他拍了拍江淮生的肩膀，
“你们父子俩都是一个性子，又长了同一张嘴，不爱说，不会说，不想说，别扭了这么多年，可总归是一家人。”
周叔看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恳求，
“现在先生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要不今年，您带着卓小姐和孩子回来，一家人一起过个年吧。”
“”
最终，江淮生拿下了烟，但也没有拒绝，只是神色露出了几分迟疑，
周叔了解江淮生，能够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基本也就算是答应了。他的表情立刻多了几分高兴，
“您的房间还好好留着，东西都没动过，小小姐的房间也都布置好了，先生还专门给她修了个游乐场。”
“行了行了，没说一定要回去呢！”
江淮生忍不住“啧”了一声。
“我得先回去问问。”
他也没说问谁，就像只是随口一提，
然而江淮生却见周叔立刻笑道，
“没关系，卓小姐那么通情达理的一个人，肯定会体谅的。”
听到前妻，江淮生立刻条件反射地反驳
“谁说要问她了？我自己可以决定！！”
“那好，不愧是少爷，那周叔到时候就在老宅恭候了。”
又被周叔套路的江淮生：“”
与此同时——
绵绵还在绞尽脑汁的想怎么去哄她的小公主，
万万没想到亲亲雪精灵，被小公主撞见的小龙崽，莫名其妙的开启了火葬场支线。
从幼稚园走回家也就十五六分钟，哪怕一路上打打闹闹，磨磨蹭蹭，眼看也就快要到家了，可是她还是没有把小公主哄好，无论怎么解释撒娇，对方一点都不搭理她
少年表情依旧冷冷的，耳朵还是红红的，似乎要生气到宇宙边缘去。
哄到后面，龙崽也生气了。
她以前在龙族的时候，虽然大龙们也争风吃醋，绵绵也会挨个去哄哄，可最多蹭蹭两下，亲亲两下，说几句软软的话，撒个娇也就完事儿了，
——哪里遇见过这么难哄的。
“你这个小公主，不要太过分啦！”
绵绵气鼓鼓站在原地，不走了。
“不就是给雪精灵，亲了一下吗？我就亲亲了，你要怎样？”
她双手叉腰，一副“龙龙就是在外面，有精灵了，你要怎样”的嚣张态度。
沈谬：“”
他当然不会因为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生气，当然，其实他也并没有生气，只是只是刚才小孩过分亲近的行为，让他浑身都不自在，甚至生出了几分羞恼，
可沈谬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只能沉默闷着声往前走，
逃开，再逃开。
哪怕十几分钟过去了，可小孩软软嫩嫩的脸蛋贴贴，还有几乎要亲亲在耳垂上说话的触感，依旧一遍又一遍地无限循环。
沈谬只感觉，他的耳朵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似的，烫得他全身的神经末梢都战栗颤抖起来。
他想着，只要把小家伙送回家去，然后自己就解脱了，一切回到正轨，他就可以冷静下来找回理智，就像从前一样。
可是现在
江绵绵闹着脾气不走了。
沈谬只好也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绵绵今天戴着一个嫩青色的毛线帽，此时此刻，她就像是个水稻秧苗苗似的，插在原地，气鼓鼓地双手叉腰，一动也不动的。
“快走。”
沈谬从来都没有哄过孩子，只能硬生生的憋出这两个字。
“不要不要！”
绵绵也有小脾气了。
作为万年来龙族孵化的唯一一只幼崽，自然从破壳开始就是被千娇百宠着的，如今到了这个人类世界，她哄小公主的次数，比之前两百年大龙龙们的次数还要
【哦，少了好多好多。】
毕竟在龙族呆了两百年，可见到小公主才多久。
绵绵面色一僵，微微侧开一点。
咳。
虽虽然赶不上哄大龙龙们的次数，可她不还是哄了嘛，还拉他的手手，还把脸脸放在他的手心里给他捏捏，还蹭蹭哄哄了。
她都这样了，小公主竟然还生气？！！
——这怎么可以？！！
整个龙族唯一一只幼崽哄他诶，未来最最强大的红龙哄他诶，难道他不应该赶紧过来贴贴她尾巴尖尖，然后立刻就和好的吗？
哪怕她现在没有小尾巴了，贴贴脸脸也就够了嘛。
“哼！”
╭(╯╰)╮
绵绵伸出爪爪指着他，气鼓鼓教训道，
“不要仗着，你长得好看，不要仗着，龙崽喜欢你，就恃宠生娇啦！”
恃宠生娇的沈谬，：“？？？”
龙崽正在气头上，没有控制好音量，现在又是下午五六点的时候，路上的行人还挺多的。
一听这话，好些人都忍不住纷纷望了过来，看见是两个小孩闹别扭，顿时忍不住笑出声。
小小一只崽子，还没成人大腿高，竟然都知道什么是恃宠生娇了。
沈谬最不适应被别人围观，他立刻又快步走回去，拉起小孩的手，想直接把她拉走，天知道江绵绵到底都看了些什么东西，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只是
没拉动？
沈谬愣住，回头一看，只见崽子抱住旁边的路灯杆杆，死活扒拉在上面，不肯下来。
“哼，绵绵生气啦，不要跟你走！”
说完，她还要忿忿地把小脑袋扭到路灯杆杆的另外一边去，不看他！小书包跟着也甩过来，露出后面一只气呼呼的涂鸦猫脸。
上次的小恐龙书包被扣在警察局之后，漂亮妈妈又给她买了一个很类似的猫猫书包，只是猫猫的表情是生气的。
小龙崽把脑袋抵在杆杆上，只留给沈谬一个后脑上，帽子尖尖上缀着的小雪球，也跟着晃晃。
水稻秧秧苗就像是啪地一下，挤进了路灯插进地面的窝窝里，不动了。
沈谬：“”
为什么小孩子的脾气怎么这么难搞？？？
以及，为什么江绵绵就生气了？？？
沈谬不理解。
这可比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难多了。小路靠近学校，现在五点过的时间，到处人来人往，
注意到四周不断望过来的视线，沈谬感到有些头疼。
他不自在地又压了压帽檐，想要快点离开，赶紧把崽子送回她家去。
可现在拉也拉不动，少年僵硬片刻，然后走到路灯另一边去，看着她的脸，想说些什么，
“江绵”
“哼！”
少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崽子直接把脸又扭到了另外一边。
“”
沈谬沉默几秒，又绕着路灯杆杆又走回去，努力尝试沟通，
“江绵绵，你别闹”
“哼~”
龙崽扭头，不想理你。
结果，话没说完，她又扭过去了。
一副“你解释你解释，我就不听我就不听”的样子。
沈谬头一次遇见这种莫名其妙又手足无措的情况，可是受了这一家子的恩惠，又答应了对方母亲，一定要把小孩送回去，
他只能认命地蹲下身子，单膝曲平，然后伸出手，捧住小孩的脸，硬生生把对方转过来，
“江绵绵，不要闹了。”
原本十五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让她走了半个多小时都还没到家。
软软的腮肉在少年的掌心中挤成一团团，小龙崽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就跟小蝴蝶扇动翅膀似的，
她轻轻又哼一声，
“窝才没有绕，是你，是你在闹！”
因为被对方捧着脸，小小的嘴巴张不开，说话更是模模糊糊了。
但好在，沈谬已经逐渐习惯了她咬字不清晰的口型，很快就理解了她的意思，
少年沉默两秒，只能僵硬地解释，
“我没有生气，你跟那个小女孩想亲就亲，关我什么事？”
沈谬虽然觉得这个解释有点奇怪，可事实确实是这样的。
毕竟几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亲来亲去很正常。只是因为江绵绵表现的那样在意，还一路跟他解释了那么久，甚至还编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借口来，
弄得沈谬觉得自己好像应该生一生气才正常，甚至到后面，他竟是真的还生出几分莫名的气闷来。
不过现在主要，还是得赶快把小孩哄下来，带回家去，
所以他只能说，
“我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你想给谁亲给谁亲，没必要跟我解释。”
这话落到小龙崽耳朵里，就成了阴阳怪气的吃醋证明。
——小公主竟然，吃这么大的醋诶！
——小公主竟然，吃醋了这么久诶！
——那小公主肯定就是太喜欢她了，太在意她了！！！
他阴阳怪气 他生气吃醋=他好喜欢她。
【原来小公主这么爱绵绵的！】
小龙崽顿时又开心起来。
她就说嘛，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躲得过她龙崽的魅力？
绵绵眨眨眼，瞳仁滴溜溜地转，露出几分小猫咪想干坏事时的狡黠，如果她脸上生有小猫咪的胡子的话，一定跟着还会颤一颤，
“哦，原来你不介意的呀，那我以后每天，都跟小叶子亲亲也可以吗？”
“随你。”
沈谬皱起眉，心里感觉哪里不对。她虽然顺着他的话说，只是语气却很奇怪。
江绵绵的瞳仁比平常人稍稍大一点，瞳色还浅一些，就像是天生自带美瞳似的，这时候一开心，眼眸亮晶晶的，看着漂亮得不行。
沈谬一直注意观察着小孩的表情，不太明白这小家伙为什么又突然开心起来，不过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太过亲昵了，于是有些不自在地收回了手。
“好了吧，现在可以走了吗？”
沈谬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毕竟他不是都已经解释过了嘛。只是他起身的动作刚到一半，就看见小孩又“唰——”的把头扭过去，
“不行，绵绵还生气呢。”
“？”
无理取闹，胡搅蛮缠。
沈谬从来没想过，自己曾经在路边看见一些小孩撒娇无赖，家长被迫哄哄的画面，竟然能落在自己身上。
【不是，她到底在生什么气？】
【刚刚不是都已经解释过，沟通过了吗？】
【怎么还要生气？？？】
这一刻，沈谬真的很想敲开她的小脑袋，看一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江绵绵，最后一次，你到底走不走？”
沈谬也不想惯着她了，语气顿时沉了下来。
“不！不走不走！”
龙崽耍赖。
少年垂着眸子定定看她几秒，直接扭头，大步走开。
听见小公主离开的脚步声，绵绵顿时有点慌慌，她转过来，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竟然！真的！走了！！！
不不不！
绵绵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立刻飞奔追上去的念头，她知道这一招的，她懂的。
以前小龙崽犯错的时候，大龙们最喜欢这样吓唬她，说什么把她丢到山洞洞里，走了，不要她了。
结果当绵绵惊慌失措跑出去时，却发现大龙们都藏着等她。
后来她试着不追出去，在原地等，没过多久，他们就都会回来，只是气呼呼的，凶巴巴的，可最后还是要温温柔柔把她叼回去的。
毕竟，全天下像她这么可爱的龙崽，也就只有一只。
他们才舍不得丢掉她呢！
小公主那么爱她，肯定也舍不得！！！
这样想着，绵绵心中顿时多了几分底气，可她还是慌慌的，怕怕的，眼巴巴望着小公主离开的方向，眉梢眼角都垂了下来，可怜兮兮的。
沈谬确实也是想吓吓她，可没想到小孩竟然真的没有跟上来，走出六七十米远，没有听见身后熟悉的哒哒哒的脚步声，也没有被熟悉的抱住大腿，
他终于还是顿住脚步，僵硬着回头。
——看见了一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
哦，再定睛一看，原来是可怜巴巴，要哭不哭的崽子。
她抱着电线杆杆，湿红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他，像极了一只被人丢弃的小奶猫。
或者，沈谬又看了看她嫩嫩青青的小帽子，感觉小孩又更像是一株，马上就要在地里黄了的小白菜。
甚至某一刹那，那样可怜兮兮的表情还自带一种[小白菜，地里黄，三四岁，没了]的bg。
“啧。”
终于，少年还是认命地大步走回去。
看见他回头，小孩顿时眼睛噌亮，然后又像是得到了什么倚仗似的，再次别别扭扭的扭过头去，
“哼~”
╭(╯╰)╮
就知道你是这一招骗龙龙的！
绵绵忍不住又开始小骄傲起来，看吧看吧，她多聪明，她多厉害，一猜就猜中了。
哼哼，她就说嘛，小公主那么喜欢她，怎么可能舍得丢掉他嘛。
沈谬：“”
——带孩子真累。
他走到路灯杆杆的另一边，单手撑杆，明明是很帅气的姿势，却硬生生透露出一种无力
沈谬冷着声音又问了一遍，
“江绵绵，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刚刚被少年那么一吓，虽然最后对方还是像她预料的那样折回来了，可小龙崽可不敢再拖大，于是还是乖乖回答，
“我在生，你刚刚明明生气，可我哄了半天，你还不好，还偏偏说，你没生气你不介意我和谁亲亲，的气。”
沈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