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风雨欲来漫京城
“阿竹，你去的时间，似乎有点久。”计无谋放下书卷笑着看着那人。
阿竹将人头扔到他的书桌之上，鲜血即刻染红了书卷：“下次别叫我做这么恶心的事了。”
“恶心？”计无谋看了一眼卢飞玉的人头，笑了：“你是指这个人恶心？还是杀人恶心？杀猪的还会嫌弃猪恶心？怪事了”
“锵！”一瞬之间，剑尖已经抵着他的喉咙，阿竹冷冷道：“我是指，你很恶心，但我不介意再恶心一次，你信不信？”
“信。”计无谋完全没有在意，\"你就是干这个的吗\"
阿竹眼睛一眯，正要有所动作，只听见一声：“阿竹，好了，他是如何回答的？”
八王爷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伸出右手，将那把薄如蝉翼的剑移开了
“老大人他说：他的回答，就是你的名字：无悔。还让我告诉你，大丈夫行事，应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己，如果做不到的话，你与他师徒的情分，就此了断。”阿竹将剑收回竹中， 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复述起来
“还有吗？”龙无悔走到窗前，淡淡地问道。
“没了，”阿竹摇摇头，似乎又想起什么：“哦，他说这头颅，就送给你了”
“还有吗？”龙无悔将头仰起，继续问道。
“最后，我问他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他说，希望天下太平，百姓远离战乱，安居而乐业，又问我能不能做到，还问你能不能？”阿竹看向了他
“知道了，阿竹你先下去吧”龙无悔摆了摆手。
“诺！”阿竹抱拳应道，退了下去，临关门之前，瞪了一眼计无谋
“我是不是做错了？”龙无悔仰着头，看着窗外秋风扫落叶，淡淡地问道。
计无谋起身，走到了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会有错的，如果是错的，我一早制止了你”
“真的？”龙无悔摸了摸眼睛，看向了他，红红的眼睛里都是疑惑
“我仔细想过了，杀他，利大于弊。”计无谋认真地说道，“虽然，可能会有人因为他，而针对我们，可这也可以让那摇摆不定的人，下定决心的。”
“真的这么急吗？”龙无悔又看了向窗外。
计无谋负手叹了一口气：“生死就在一线，不能再犹豫了。”
“他们真的能下定决心？”
“我会帮他们下的”
“有你真好”
“没办法，谁让我遇到你。”计无谋笑了，也看向窗外，“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当年没吃你那碗饭，没遇到你，饿死在街头”
“你在说谎。”龙无悔笑了。
“哦？你怎么知道？”计无谋也笑了。
“因为，即便没遇上我，你也不会饿死”龙无悔淡淡地说道。
“真的骗不了你。”计无谋哈哈一笑，“无论怎么死的也好，人终究会死的。”
“就看死得有没有价值？”龙无悔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计无谋叹了一口气：“看来，我没什么可以再指点你的了，这颗头颅，怎么处理？”
龙无悔回头看了一眼那桌上的头颅，淡淡说道：“挂到他府门去吧”
“嗯？”计无谋有些惊讶地看向了他，随即便释然了
“不是你说的吗，要死得有价值”龙无悔淡淡说道。
计无谋笑了，施礼道：“诺！”
拎起头颅，便出去了
“老师，你放心，我会让你看到一个太平盛世的”龙无悔仰天说道，双手紧抓着窗台，仿佛要把他捏碎一般
同一时间，华英殿里
“你说什么？！”天子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又缓缓坐了下去，双眼都有些失神了
戴公公吓得跪在原地，头低得只差轻吻地板了
良久，天子摆了摆手，“下去吧”
“诺！”戴公公抹了抹额间的汗珠，起身后，欲问又止，身子挪了半天，才走了一寸
“还有什么事”看着他那样子，天子又气又笑，忍不住问道。
戴公公鼓足了勇气，问道：“呃老首辅的遗体，如何处置？”
“这事还要问？！”天子吼道，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华英殿中，传得很远很远
戴公公吓得又跪了下来
良久，头顶上传来一句：“厚葬吧，让文武百官为他送行，滚！”
“诺！”戴公公如蒙大赦，连忙起身，疾步退向殿外
“等一下，”
戴公公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但脚步还是定住了，他垂手问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去将那个凶手找出来，朕要他碎尸万段！”天子一拳捶在御案之上。
“诺！”戴公公松了一口气，急忙撤出了殿外，险些撞到了门外的丽妃，他忙低下头，施礼道：“老奴给丽妃娘娘请安”
“什么事？没见过你如此慌张过。”丽妃避让了一步，高傲地抬起头，问道。
“回娘娘的话，是为了卢大人之死，圣上正在发火呢”他恭敬地回道。
“卢大人死了？”丽妃也得惊讶。
戴公公点点头，道：“在回乡的路上，被人谋害了。”
“知道了，你退下吧。”丽妃脸上露出厌倦之色，挥了挥手。
“诺。”戴公公躬身退了下去。
待他走后，丽妃从宫女手中端过参汤，整理了衣裳，满脸含笑地踏入了华英殿：“陛下，生气伤身，臣妾给您送了一碗参汤”
“滚！！！”
迎面砸来了几本折子，吓得丽妃花容失色，狼狈地退出了华容殿
她从来没有见过天子发过这么大火
尤其，是在她面前
丽妃愣了一会神后，看向了殿外的那些宫女，淡淡说道：“很好看吗？”
“奴婢不敢！”那些宫女吓得跪了下来，低头否认道。
“来人啊，都拉下去，打二十板子，送内务府。”丽妃喊道。
立马有一队禁军，将她们押了下去
听着远处传来的惨叫声，丽妃笑了：“都是不尽心的奴才，死了活该”
言罢，心满意足地走了
而殿内
沉默的天子，突然开口道：“你都记下了？”
少顷，一旁屏风之后，年轻的史官答曰：“是的，陛下。”
“就算是杀了你，也不改一字？”天子冷冷道。
屏风之后，传来的依然是淡淡的一句：“是的，陛下。”
“你”天子有些无语，少倾他抚额道：“记吧，都记下吧，让后世子孙都知道，今日的朕，是多么无能”
“陛下，圣明。”
“圣明？！”天子苦笑一声，“有这样圣明的天子么？你是在讥讽于朕？”
“不敢，微臣向来实话实说”
天子哑然
中书省
接到消息地次辅魏廷玉和参政知事王德之都愣在当场
少顷，王德之才开口问道：“你可没有说错？如有错，我让你在内务府里养老！”
“奴才不敢，奴才所说的句句都属实。”那名太监躬身回道。
王德之还想说些什么，被魏廷玉打断了，他轻挥衣袖：“下去吧。”
“诺。”那名太监恭身退了下去
“孟德兄，你看，这是皇上这意，还是”
未待他说完，魏廷玉便喝止道：“噤声”
随后，便拿起了桌上的半盏茶，来到廊门外，跪了下来，举于头顶：“今日匆忙一见，想不到便是最后一面，借这杯清茶，送玄德兄！一路走好”
说罢，将那碗浓茶，洒于地上，淡黄的茶汤，沿着地板流着，渐渐地沁了进去，红如鲜血
王德之亦来至廊下，有样学样地跪了下来，洒下茶汤，道：“愿你在天之灵保佑，早日抓到凶手这仇，中书省记下了”
而此时，万逍遥正与万二哥喝得正欢呢
万二哥一脸醉意，揽着他的肩头，道：“你小子，出去十多年，了无音讯，一回来，便坐了家主之位，让我情何以堪啊？”
“这有啥？嗝，你永远是我二哥来，再干一个”万逍遥一边打着酒嗝，一边拿起酒坛道。
“来，干一个！”二哥也举起酒坛碰了一下，举起来，仰头就喝，可还没有喝几口，人就趴了下去，琥珀色的酒液，顺着桌面，一直流淌下来
“哈，你就倒了”话还没说完，万逍遥也趴了下来，人顺着桌子，就滑进桌子底下
见此情形，关子语无奈的摇摇头，正欲起身，门开了，进来个衣着朴素美妇人，向她微微点头，便去扶万二哥了，道：“别见怪，他这人喝着酒，就是这样子”
“他不一样”关子语也笑了，起身去扶万逍遥
两个瘦弱的女子，艰难扶着两头死猪，向内屋走去
扔到床上之后，二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捶了捶酸痛的胳膊。
“想不到，你这么瘦弱，也能扛起他来，一定也是经常这样做吧？”那少妇笑着问道。
关子语脸微微一红：“也没有了，他很少喝醉的，今日许是高兴”
“我叫许少红，妹子你呢，怎么称呼？”
“关子语”
“走，咱俩去喝杯清茶，由着这两酒鬼睡去”
“好”
听见二人出门之声，万逍遥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