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无妄之灾
店里，被无辜殃及了吃食，先前坐那吃饭喝酒的客人也省得付银钱，看够了热闹便走了。
只有店家自认倒霉，店小二一脸忿忿地打扫。
二楼栏杆旁，季诩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漫不经心地说：“还真是玉清山高徒啊。”
陆老道脸色一阵发热，道：“不疑不出几月便可突破先天的。”
旋即他又忍不住道：“季兄弟方才为何躲了？”
季诩并未回答，而是往屋里走去，“武道修行可不只是境界高低。”
陆老道一愣，旋即便想通他在内涵什么了。
武道修行除了境界高低，还有心性品行。
他转头看了眼堂中因打斗弄出的狼藉，以及拿着扫帚簸箕清理的店小二，依稀能听到客栈掌柜的暗骂。
“开门迎客，还敢口出怨怼？”陆老道哼了声。
已经进屋的季诩听到这声冷哼，眼帘低了低，转而若无其事地倒茶水来喝。
上梁不正下梁歪，古人诚不我欺。
马上，陆老道便走了进来，气鼓鼓的样子，一言不发地去沐浴了。
水声哗啦作响，季诩觉得吵闹，喝了几口茶便走出门去。
大堂里，店小二应该是习惯了这般场景，打扫的很麻利，不多时便清理干净，仿佛先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有四下吃客们说着刚才一幕，猜测冲突发生隐情者有，嘲笑玉清山名头大但门下弟子本事不济的也有，当然更多的还是在谈论丁婉筠的容貌身材。
“客官，吃点什么？”店小二还满面笑容地问。
“一荤一素，拿手菜就好，再来几个馒头。”季诩只吃了野果和面饼，眼下的确饿的紧了。
他捏了一角碎银丢过去，“上快些。”
“好嘞，客官稍等！”店小二眉开眼笑地走了。
季诩找擦干净的桌椅入座，解了腰间竹简来看。
世人皆知梁武帝未留下完整传承，导致皇族武道修行青黄不接，却不知他不是不想，而是闭死关失败后不能。
而这竹简，便是其闭关之地唯一有关功法之物。
“「上清悟道篇」。”季诩看到其上篆刻的起头文字，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道门之首上清宫，猜测两者之间是否有所关联。
只可惜彼时梁国朝廷与这等江湖门派关系不睦，京城离上清宫宗门又路途遥远，季诩没有机会亲去拜访。
而即便有机会，怕是梁帝僖也不会允许他去。
竹简内文字为小篆，十分古朴，又有莫名的威严厚重感。
季诩这般自如地拿着看，根本不担心会有人在旁偷窥，因为这竹简上的文字只有他能看到，旁人便是拿去这竹简端详，也只能看到一片空白，就如当初季贞贞所见。
饭菜还没上齐，门口便传来一阵脚步声，转而几个穿着青色道袍的年轻身影便走了进来，顾盼之间目光如电，周身气息慑人。
“是玉清山的人！”有人低呼一声。
“之前挨打的那人也在。”有人认出了夹在人群里鼻青脸肿的方不疑。
显然这一行人是为了方不疑此前被打而来，一个个神情或倨傲或阴沉，目光在店内四下逡巡。
领头者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长得倒是英俊，冷冷开口道：“人呢？”
堂间吃饭诸人面面相觑：人？什么人？打人的不都早走了吗？
但没人开口。
“皆视我玉清山于无物耶？”领头青年大怒，衣袍鼓荡，真气勃发，竟是先天之境。
场间众人脸色变化，又惊又怒，不过面对先天且还是玉清山中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有人在桌上匆匆留下酒钱便要猫着身子往外走，可门口早就被这六七个玉清山门人挡住，哪里有路走？
“跑什么？”有人呵斥道：“莫不是认得那几个泼皮无赖，想去通风报信不成？”
“不认得不认得。”那想走的客商吓得脸都白了。
“那你跑什么？”
“害怕。”客商磕磕绊绊道。
“不心虚怕什么？”玉清山那弟子不依不饶。
“我我吃饱了。”客商脸色僵硬，如要哭出来。
那弟子还得再说，领头青年却是皱眉道：“李师弟，你跟一贱民废什么话？”
“庞师兄说的是。”李师弟闻言一笑，一把将客商推开，“滚吧。”
那客商如蒙大赦，背着行囊就忙不迭跑了。
堂内众人有的惴惴不安，有的义愤填膺，却不敢表现出来，怕被看到受无妄之灾。
“你们也配拿刀剑？”这时，那领头的庞师兄带领几人进来，对几桌跑江湖的汉子出言嘲讽。
几人皆是一愣，不知道为何矛头指向自身。
“既知我玉清山名头，旁人仗势欺人，尔等还不出手相助？”李师弟喝道。
几桌江湖人愣愣看他，不只是他们，便是其他人心里都嘲笑加暗骂不止。
--你玉清山这么牛，结果弟子门人都是废物？被人打了还怪我们不帮衬，完事还来教训我们，这是什么道理？
但玉清山就是道理，或者说根本没想跟你讲道理。
李师弟上前一脚将饭桌踢翻，“一群废物！”
众人看着神情不善的玉清山诸人，有些回过神来了，这是自己等人看到对方出丑了，所以内心不满，找不到那几个丘八，所以拿他们这群人来发泄。
“诸位少侠，莫要欺人太甚。”有个汉子忍不住道。
“欺人太甚？”李师弟回头看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你们分明跟那群丘八是一伙的！”
“你！”出言的汉子一阵怒火攻心。
人群里的方不疑面露犹豫，大概想要开口，却被身边的周师妹拽住了袖子，继而作罢。
丁婉筠则落于几人后头，好整以暇地背着手，如看一场聒噪好戏。
然后，她便看到了在或愤怒或惊慌皆不敢言的人群里，那个捧着竹简看的人。而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对方也朝这边看了眼，随后便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去。
“他不怕也不生气？”丁婉筠内心闪过几分好奇，不过马上便不在意了。
因为有人压抑不住怒气，直接朝庞塊等人出手了。
“玉清山了不起，如此折辱我等，当真可恶！”一个汉子抽刀，朝那嬉皮笑脸的李师弟砍去。
也有其他江湖人气血上涌，手按刀剑，却心有顾忌没有动手，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先出头的汉子。
然后，一颗头颅便腾空而起，热血溅了众人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