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魔道
“少爷快走!”
浑身是伤的陈腾一把将满脸悲愤的陈洛推出门去。
他把住门框,促声道:“派人通知家主和云水观大小姐,共诛魔道妖人,为我等报仇!”
说完,他便用力将门关上。
屋子里霎时响起打斗声一片。
陈洛擦了擦脸上溅到的血,双眼含泪,最终咬咬牙奋力朝院外跑去。
四下漆黑,雾也沉沉,他踉踉跄跄地冲进无边夜色里。
少顷,屋内打斗声渐消,门猛地开了,一道惊慌身影就要往外逃,却被人一把拖倒在地,细看时正是以轻功见长、常负责警戒探路的陈家护院陈小川。
此刻他一只手臂耷拉着,另一只手拼命抓着门槛,但仍被往后拖去,只有抓破的手指在地上滑出道道血痕。
继而一阵清脆的骨裂声,伴随着陈小川的惨叫,竟是被人一脚踩碎了腿骨。
“陈家和云水观不会放过你们的!”陈小川嘶声道。
人被拖了回去,门轰的一声重新关上了。
过了片刻,门幽幽打开,一道壮硕身影走了出来。
隐隐月色下,依稀能辨出是牛老六的模样,只不过此时的对方浑不似先前那般骨瘦如柴,反而肌肉贲张,浑身浴血。
“蝼蚁般的东西也敢叫嚣,云水观敢出头吗?”他咧了咧嘴,里面血红一团。
……
不知何时起了风,吹得四下老树哗啦作响,村里传出阵阵如呜咽般的风声。
季诩提着还昏迷不醒的陆老道,循着记忆往牛老六家去。
与此同时,借着朦胧月色,他也看到了地上杂乱的马蹄印。
寻常村里都不见得有几匹马,眼下新雨初停,村里道路还十分泥泞,有的地方还有许多水坑,杂乱的马蹄印到处都是。
季诩俯身细看两眼,从痕迹上看,应当是不久前刚有人马经过。
“魔道之人么?”他心想。
如此也能解释那红衣女子轻功曼妙,又有令人防不胜防的「赤红血线」,但仍按捺不发的原因了。
正想着,便遥遥看到从巷子里冲出一个人来,慌不择路似的,连滚带爬。
那家伙一直频频往后看,再加上黑灯瞎火,没看到这边的季诩,因此差点一头撞上。
“谁!”来人惊恐道。
“陈兄?”季诩认出对方,正是打算要去寻的陈家少爷。
“季兄?”陈洛一愣,不过马上脸色便是一狠,一拳打来,“定是你们害了季兄,幻成他的样子来骗我!”
从他这般模样,以及三言两语间,季诩不难猜到对方遭遇,当下一侧身便闪过,旋即将拎着的陆老道往对方身上一丢。
“什么暗器?”陈洛大惊,可彼此离得太近,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陆老道撞了个满怀,俩人一并跌倒在地,滚了一身泥水。
“陆道长?”他看清压在身上的干瘦人影,随即便悲怆道:“想不到你也遭了毒手,如此想来是在下连累了你,若是当日不带你一起上路,说不定道长你还能躲过此劫。”
季诩第一次遇到这般人,一时间竟有些无言。
“他还活着,陈兄也清醒些。”他忍住用拳头让对方清醒的冲动。
陈洛一听,先是探了陆老道鼻息,又捏拽他的脸皮,在发现确实是真人且活着后,才松了口气。
然后他费力将陆老道搀扶起,又仔细打量季诩的脸。
“果然是季兄,万幸你俩没事。”陈洛脸上悲色稍减。
“出什么事了?”季诩问。
陈洛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道:“此地不宜久留,他们马上就追来了,我们先走!”
季诩便随他找了个僻静屋子,暂时躲藏。
……
“陈叔他们怕是凶多吉少了。”
屋里,陈洛双拳紧握,眼神恨恨,伤感难掩。
季诩一边观察着陆老道气息,一边听他说。
“今晚睡下后,不一会儿小川哥就来拍门,说看到了有人在房顶掀瓦片偷窥。”说到这里,陈洛看向季诩,如求证一般。
季诩点点头,“没错,大概也就刚睡下半个时辰,发现一个白脸之人在掀瓦片。”
陈洛得到证实,又到:“陈叔听后,说本来看到这村里无人点灯,也无犬吠,就觉得这牛家村有古怪,再加上这突然出现之人,因此打算知会你和陆道长一声,哪怕露宿荒野,也先动身离开此地。”
季诩静静听着他说,心想应该就是这时候出现问题的。
果然,陈洛眼里浮现几分恨意,“我们很快就收拾妥当了,去知会你们的陈二哥也回来了,但就在要走的时候,听到了外面的马蹄声,分神时陈二哥突然发难出手,原来是那个牛老六易容假扮的!”
“时间短促,你们没发现他易容吗?”季诩问。
陈洛嘴唇动了动,“他是撕下了陈二哥的整张脸皮。”
季诩默默颔首。
陈洛说道:“牛老六武功高强,久战我等不是对手,后来其他人拼死拦住牛老六,陈叔带我先跑,小川哥引开闻声赶来的其他人。”
他捂着头,揪着自己的头发,无比懊恼,“后来还是被追上了,陈叔他们死战断后,让我逃了出来,还好遇到了季兄你。”
季诩说道:“自责和气馁留在日后,眼下是想想怎么活下去,不能让他们白白付出性命。”
陈洛咬牙切齿道:“去云水观找我姑姑,让她替陈叔他们报仇!”
季诩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但又觉得太乐观也不好,便道:“想必陈兄也看到路上的马蹄印了,赶来此地的魔道中人不少,我等能否逃出去都是两说。”
“我们放一把火吧!”陈洛双眼湛湛,“趁乱抢几匹马逃出去。”
季诩摇头,“刚下了一整天的雨,莫说火引不起来,便是烧起来了,对方人多势众,我们又如何夺马?”
陈洛在说出口的时候也自知是说了蠢话,但眼下如临绝境,单单一个牛老六就让他们如此狼狈,更别说对方还有帮手。
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不免双目泛红,呼吸如牛喘,显然是又急又气,偏生无可奈何,郁闷到了极点。
季诩见这几个时辰前还意气风发的人,眼下竟如此沮丧颓然,心中也不无感慨。
但马上他便道:“其实此番我与陆老道能活命,倒是有些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