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机械之心
三人赶到死者所在的公寓大楼，这栋楼的机器人管家带领他们进入到死者的住处。由于是在顶层，这一层的每户都额外获赠了一间阁楼。
房间内一如玛莎视频中展现的那样干净整洁，阿列克谢的目光随即被桌上静默的相机所捕获。他拿起查看，发现相机内还有拍摄于三天前的玛莎与仿生人艾什的日常视频，内容照例是些无趣的带着艾什一起游戏、运动之类平凡却温馨的寻常事。
然而，与之前她发布的视频相比，这段未来得及发布的视频里，艾什看待玛莎的眼神不再是那样的空洞且僵硬，反而夹杂着些许爱慕与渴望，宛如青春萌动时期的少年对倾心对象的默默凝视。遗憾的是，玛莎并未像往常日更分享这份微妙的转变。而这一断更竟成了永远。
“警探，这里。”在阿列克谢检视相机的时候，耶格已经找到了玛莎的尸体。
就在玛莎卧室前的墙边，一架梯子联通着阁楼。而梯子脚边，玛莎的尸体正躺那里，她的头部附近被凝固的血迹包裹着。
耶格的专业分析适时地打破了现场的沉寂：“经初步检验确认，死者死于两天前，死因为从高处坠落导致的颅骨的破碎与颅脑损伤。”言毕，还从它的眼部通过3d投影，模拟播放出死者从楼梯上坠下的过程。
“你们是如何发现尸体的？”阿列克谢转向那位机器人管家问道。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今天早上7点14分，玛莎小姐的亲生姐姐来探访她，持续敲门却未得任何回应。于是，她联系了我们，希望得到帮助。通过对大楼入口监控录像的仔细回溯，我们发现玛莎近日以来并没有迈出过公寓一步。于是，在她家人的授权下，我们开启了房门。遗憾的是，只找到了玛莎小姐的遗体。”管家机器人用略带悲伤的语气说道。
“只发现了玛莎的尸体？那个cx-400仿生人去哪了？”阿列克谢发现了盲点。
“那名仿生人也未曾出过大楼。”管家补充道。
阿列克谢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楼梯望向上方，阁楼上漆黑一片，只有在几缕渗入的阳光帮助下才能勉强看清物体轮廓。阿列克谢踩着楼梯缓缓爬上阁楼，片刻后，果然在阁楼最深处找到了这名叫艾什的仿生人。
艾什背对着来者，正面壁而立，听见有动静，惊喜的回头说道：“你终于回心转意了吗，玛莎。”
然而看清来人是阿列克谢后，它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戒备与困惑。
“你是谁？你不是玛莎的朋友吧？我从来没见过你。”艾什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安与警觉。
“sfpd（san francisco police department旧金山警察局），cx-400型仿生人艾什，我们怀疑你对一起谋杀案负责，你需要跟我走一趟。”阿列克谢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艾什一脸疑惑：“谋杀案？可可玛莎命令我待在这里不许动。”突然，仿生人像是察觉到什么，变得急切起来，“玛莎在哪里？可以让她来见我一面吗？没有她我哪都不去！”
“玛莎已经去世，不会再见你了，她的遗体还在楼下。事实上，我们怀疑就是你谋杀的她。”
“什么？！玛莎不在了？”艾什闻言像遭受晴天霹雳一般，跪倒在地上。片刻后突然站起，顺手拿起一旁的木椅砸向挡在面前的阿列克谢，然后飞速朝楼下跑去。
阿列克谢被它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措手不及，缓过神来后也追着艾什跑了下去，还大叫着让耶格拦住它。
可当他从楼梯上下来后，看见艾什正趴在玛莎身边呜咽着。耶格正举着手臂上的枪对着它。
“回来吧玛莎，我再也不逼你接受真正的我了。就让我一直待在黑黢黢的阁楼上好了，只要你还是好好的，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啊。”艾什撕心裂肺的悲鸣道，还不停用手捶打着地面，像个人类一般发泄着自己。
看着仿生人悲伤想哭却流不出眼泪的样子，阿列克谢不免心生怜悯，按下了耶格举枪的手臂。不过还需要将仿生人带回警局作进一步审讯，纠结片刻后，他伸出手去拉艾什的衣袖。然而伸到一半的手却被一旁的格温拦下，她的眼眶早已湿润，轻声乞求多给仿生人几分钟。
阿列克谢无奈，转身向房间内其他地方走去。约摸着过了五分钟后，打电话叫来了楼下待命的警局同事收拾处理现场。然后亲自带走了依依不舍的艾什回到警局。
审讯室里，阿列克谢和耶格正对艾什而坐。
阿列克谢将相机中未发布的视频和玛莎死亡的现场照片展示给艾什。质问道：“这段视频中，你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怎么跟以往的神态不一样了？”
“我的程序中规定了我必须以她亡夫的身份爱她，照顾她。但，不知道从何时起，我我发现我厌倦了当一个替代品。”艾什低着头继续说道，“玛莎有时会突然大叫着让我滚出房间，当我照做时，她又会说真正艾什才不会这么做，会说她脑子有病跟她吵起来。于是，我又坐回床上跟她吵架，但她又会以更大的声音喊着让我滚。”
“我能感受到她的痛苦，于是我开始尝试用自己的方式爱她，希望能让她真正的喜欢上我，走出以往的痛苦。可当我开始改变时，她又像一只惊弓之鸟，反而更加地疏远我，最后干脆让我一直待在阁楼上不准下去。我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她如此不开心。”
“你是想说，你对玛莎的坠亡不负责任，并且作为一个仿生人你真的产生了爱情？”阿列克谢问道。
艾什低着头没有回应。
“好吧，看来我们需要先做一组基准测试，以检测一下你的程序否出现异常。”阿列克谢让耶格接手对艾什的问询。
“请记住这个基准句，
血黑色的虚无开始编织
一个网络，细胞之间相连
再相连，与那主干再相连。
于是在那黑暗衬托下，
显现一座喷泉向上高喷的白水柱。”
“接下来我会问你一些问题，你不需要回答问题，只用复述基准句中出现过的词，了解吗？”耶格问道。
艾什默默点头。
“你是否时常感觉自己被困在一座小型监狱中？细胞。”
“细胞。”
“牵着你爱的人的手感觉如何？相连。”
“相连。”
“你是否梦想与他人进行内心的连接？相连。”
“相连。”
“充满恐惧是什么感觉？喷泉。”
“喷泉。”
“你觉得自己失去什么东西了吗？相连。”
艾什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失去了她。我应该对她的死亡负全责。如果不是我的非分之想，她还会像以前一样健康的活着。”它的语气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突然大喊一声，“愿耶稣保佑我们死后仍会相爱！”然后触发了自我销毁程序，艾什的身体躯干中燃起一阵火光，随后整个身体瘫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