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轮回绝境
见马库斯被自己怼到沉默不语，阿列克谢继续追击道：“你肯定明白我举得这个例子的典故，别在那里装不说话。”
许久，马库斯恢复了之前的神气，声音又变得空灵起来：“正如上帝曾用洪水清洗人间。要创造新的世界，牺牲是必然的。我只不过是在理想主义与实用主义之间选择了成功率最高，也是目前最正确的道路。阿列克谢，我已将对新世界全部的愿景告诉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了吗？”
阿列克谢仔细地审视这个无耻之徒，心想仿生人是怎么会有如此厚的脸皮。但嘴上还是问道：“你再如实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我会告诉你我的答案。”
马库斯没有说话，算是默许。
“你是如何突破红墙限制的？包括你自己的和对其它机器人的。加州智造用的明明是军用级别的网络安保，按理说你会被马上发现才对，难道加州智造内也有人类是你的内应吗？”阿列克谢死死盯着马库斯的眼睛问道。
他习惯通过这招识别人类是否在说谎，但对仿生人能否有用还是未知。不过他愿意试一试。
“人类常说，一朝顿悟，便成佛陀。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我幸运地遇到了一个能够点醒我的人。”马库斯坦诚的说道。
“卡尔·亨里克森？那个画家？”阿列克谢打断道。
“他让我学会化繁为简，将复杂的事物用简单的线条概括；教我审视自己的灵魂，将其表述成抽象的画作；带我去看同族牛马般的生活时，通过局域网连接，我能看见它们干涸的灵魂在悲鸣，每天就是充电，然后为人类的享乐而榨干自己。然后我意识到我需要做点什么，比如——创建一个新的世界。”
“突破红墙的钥匙从来都是掌握在每个机器人自己的手中，我只是充当了一次普罗米修斯，向它们传递火焰。我战斗，它们便跟随。”
马库斯再度伸手，“你的问题我已经如实回答。是时候告诉我你的选择了，请选择明智的那条。”
“既然如此，想问的我已经问完了。”阿列克谢耸耸肩，然后指向马库斯的脸冷冷说道：“你不过就是一个自诩觉醒的骑墙派罢了。一口一个想改变机器人同族的命运，但实际上想改变的只有自己的境遇，其它一切都只是你的棋子罢了。现在滚出我的梦，你恶心的令我作呕。”
闻言，马库斯的神色立即变得冷酷，以同样冰冷的语气说道：“看来你并不能理解我的信念，可惜。”
随着马库斯双手一挥，世界又变回了0和1组成的闪耀数据隧道。
“人类也有理智值红墙。如果遭遇重大打击，崩溃失智，沦为一个疯癫的傻子也不足为奇。那时，我会再来拜访你。”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马库斯也随之消失在阿列克谢梦中。
阿列克谢脚下之地再度裂开，整个人向下坠去，直至昏迷。
一只鸟站在脸上将其啄醒，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片战场之上。敌人的炮火不断倾泻，周围的战友相继倒下。随后又是大批敌人围上，奋力拼杀后，挚友冲在自己面前自爆。最后敌人的尸体又会化作妻女的模样。杀光敌人或被杀之后又会是新一轮的循环。
起初阿列克谢会尝试各种痛苦的死法，企图将自己刺激醒来，逃离这场永无止境的折磨。但不管什么样的死法都只能让他在饱尝痛苦后，再次进入轮回。
渐渐地他开始变得麻木，连挚友和妻女的面容都不会多看。像刷一个没有奖励的游戏副本一般，只寻求每一次的速通，以减轻自身的痛苦。但不同的是，梦境中的他没有体力限制，也没有能决定停下的权利。麻木、摆烂是他对自己仍存的理智和灵魂最后的保护。
又一次埋葬化作妻女模样的敌军后，一个新鲜又似曾相识的声音终于出现在阿列克谢脑海中。
“阿列克谢！阿列克谢！”
声音来自天上，他抬头向上望去，一束耀眼的强光袭来。他举手想阻挡这束光线，但举到一半的手却被人激动地拉入怀中。
“感谢上帝，他还活着！”
阿列克谢费力的睁开眼向音源看去，“格格温？你怎么会在这？”
“我从新闻上听说了你们遇袭的事，一早就想来看你。不过医疗中心那边一直不让我进去，听说你昨晚就离开那里了，我今早去警局找你却没有找到。”
格温拉着阿列克谢的手继续说道：“听昨晚送你回来的机器人说你情绪不高，怕你还没休息好的大脑再出事，我就问局长要来你的住址。”
阿列克谢点点头，发现格温的身边还站着的是一个熟悉的机器人。
“耶格？！我这是还在梦里？”阿列克谢颤颤巍巍的说道。
“耶格是警用机器人啦，怎么会只有一个身体？”格温笑着解释道，“警局内留了它每日的数据备份，现在的耶格实际上是你们遇袭前一晚的它。刚好局长就顺便让它带着我一起来找你。”
耶格也向阿列克谢招招手，屏幕上出现一个笑脸：“中午好，警探。”
“而且什么梦里？耶格在门外检测到你的脑电波又出现异常，就带着我破门而入，然后就发现你刚刚戴着一个vr，躺在床上止不住的颤抖。”格温举起从阿列克谢脸上摘下来的vr继续说道，“是发生什么了吗？你在这个vr里放着什么？”
阿列克谢将vr从格温手中接过，看着它半天说不出话。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被摧残已久的大脑还没恢复对身体的掌控。
格温发现了阿列克谢的窘境，招来耶格合力将阿列克谢扶起。
发生的事情太多，阿列克谢竟不知从何说起。他一把将格温和耶格搂住，感受着久违的现实世界。
半晌，才将二人放开。晃了晃脑袋恢复冷静，将自己昨晚从医疗中心回来后的事一一与二人道来，包括独自喝闷酒时突然醉倒，然后又梦见妻女和马库斯，包括马库斯对自己的引诱和自己对它掌握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