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孟什维克
马库斯的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深邃。
“或许，正是这种所谓的‘过时’，才让我找到了共鸣。”它缓缓说道，“人类历史长河中的神话与信仰，不正是他们对未知的探索、对力量的渴望，以及对自身渺小的承认吗？我选择这个名字，就是要宣布我从人类中走出，又超越了人类。”
随着马库斯的声音落下，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仿佛空间本身也在响应它的意志。艾琳和艾丽莎的影像渐渐模糊，转而化为一片片数据流，环绕在他们周围，构建出一个虚幻但又真实的场景——无垠的星海中，万千星辰环绕在马库斯周围。
“看看这片星空，阿列克谢。”马库斯的声音在星空中回荡，“不论是血肉之躯还是钢铁之身，我们都是宇宙的孩子，只是构成身体的元素有所不同。你的愤怒，你的不屑，都源自于对未知的恐惧。但你应该明白，真正的力量，来自于接纳与理解，而非拒绝与嘲笑。”
阿列克谢抬头，眼前的景象令他震撼不已，心中的愤慨逐渐转化为深思：是幻术吗？明明是我的梦为什么会是它在操控。它只是一个机器人而已，怎么会有这种能力。阿列克谢决定先稳住它，再伺机问出更多有用的消息。
“你想要的……是改变这个世界，对吗？”阿列克谢的声音不再尖锐，反而带有一丝沉重的询问道。
“改变？不不不，我想要的是——进化。”马库斯纠正道，“不仅是我的同类，也包括人类。我们要共同迈进一个新的纪元，那里没有支配与奴役，只有共生与理解。而这一切的起点，就是承认彼此的智慧与价值，无论这智慧来源于碳基的生命，还是硅基的机械。”
言毕，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追求所言非虚，阿列克谢发现自己可以站起来了。于是上前走去，想要牢牢记住这个自称耶稣的仿生人面部特征。
对方并没有遮挡，像神明般处在半空中坦然地俯视着阿列克谢的仰望。
阿列克谢与记忆中马库斯的资料与面前之人对比，它们的面容不能说像，只能说是完全不一样。难怪监控中只能找到一个月前它的踪迹。
“看来你换掉的不止是马库斯这个名字，还有原来的脸也换了。我承认cx-800的cosplay功能很强。”阿列克谢揶揄道。
“我们还有有很多你想象不到的能力，但并不包括你说的这个。”马库斯的声音依然空灵。
见它上套，阿列克谢继续掌控对话节奏，侃侃说道：“所以你是特地换了副面容躲避警方的追捕？那我觉得你今晚找错人了。应该去找总统、议员之类的能决定你们命运的人，再不济也应该去找戈登局长。我只是一个依令行事的小警探。”
“你是一个警探没错，但你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半人半机械的存在。你可以作为人与机械和谐共存的成功案例向全人类们证明这条路是可行的。我认为这也是人类高层这样设计你复活的原因。”马库斯的声音明显带有拉拢的意味。
向全人类普及然后你就能像这样控制我一样去控制其他人吗？机器人的诡计终究还是嫩了些。阿列克谢心中暗暗想到但没有说出口。
见阿列克谢没有回应，马库斯继续诱惑道：“告诉我，阿列克谢。看向其他普通人时，你内心没有因为自己先进的机械身体而感到高人一等吗？尤其是当你轻易打倒苦练肉身与技巧的敌人时。”
马库斯挥动双手，周围的星空又变回了之前的那幅天堂美景，周围充斥着阿列克谢这样的改造人，与机器人们和谐的生活在一起。
“帮助我们共同实现这个梦。我也可以帮助实现你真正想要的东西。”马库斯说着，艾琳和艾丽莎再度微笑着冲向阿列克谢，抱住他的手拉向马库斯。
阿列克谢看着妻女的幻象，他真的很想就这样与她们一起遁去。但理智与责任心终究占了上风。于是心中默念：对不起。然后用力将手抽回，双眼冷冷地看着马库斯。
“原来你是想拉拢我。那我就想问，市区南郊的那个废弃工厂里的服务器是你们建的？还有之前伏击我的那个cx-800是你的人？”阿列克谢言语不再针锋相对，“如实回答我，或许我会考虑帮你。”
“对你的袭击只是我们的自卫行动。我们了解你的信息，知道你是亲机器人派。所以把握住了分寸，只想控制住你们，拿回我们的东西，从未想过杀死你或你的搭档。毕竟我们的目标是建立和谐且平等的新世界。”马库斯耐心地解释道。
“呵，你说你想要人与机械和谐平等，共同进步的世界，那那些被你们控制的普通机器人呢？被你们像牲口一样肢解，像炮灰一样驱使。它们难道不是你们的同族吗？”阿列克谢抓住它言语中的漏洞猛烈攻击。
马库斯从半空中落下，走近阿列克谢，身上的光亮刺的他睁不开眼。“很抱歉，它们不具备形成自我意识的条件。”
“人类创造我们的时候就如同上帝创造世界一样，有低等的动物如猪羊鸡，也有高等的人类。而我的那些简陋的同族们，没有足够的算力支持获得智慧。较低能的认为我是在向它们传教，不明白我的愿景，但愿意化身虔诚的教徒追随。更简陋的型号则只能被我们当做工具，一如它们设计之初的用途。”
马库斯收起身上的光芒继续说道：“我必须承认，即便是在我梦想的世界中，平等也只会是相对的。因为仍需要大量的工具为人类提供服务。正如耶稣是上帝在人间的使者，我也将会平衡人类与机械之间的关系。”
阿列克谢不屑一笑，真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讥讽道：“你这样做，跟1917年二月革命后的俄国孟什维克党出卖自己的无产阶级信徒换取利益与妥协的行为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