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六眼
视频只有三秒，一个男人压在孩子身上，孩子痛苦地叫着，最后一秒，相机被猛然撞了一下，倒在地上照清了男人的脸，而小孩被男人盖住，只看见一头白发。
警察只在办公室里找到摄像机里面的这段视频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我是异能者，这个男人在伤害这个孩子，这样的花骨朵应该被伤害吗？我实在看不下去。孩子我带走了，男人被绑着，你们看着办”。
但是男人已经饿死三四天了。他身上有多处电击伤和捆绑印，看样子是被电晕后饿死的。是因为护工没钱找院长要，才发现他已经死了的。
犯罪现场没有多余的痕迹，警察们估计是异能力把现场抹干净了，于是把案件交给了异能特务科。
这样的人渣死了才好。
江户川悟前往警察学院，却得知江户川乱步失踪了。
乱步要是没有被控制，怎么可能不来找他？
所以乱步一定是处在无法行动的状态，这种情况悟去了也没用。
悟不担心乱步，乱步有着才能，在什么情况下都肯定可以好好活着，他在担心自己。
没有血缘自己还会被乱步接受吗？
自己一个人怎么在外面活下去呢？
搞不明白。
回江户川家留下自己还活着的信息，江户川悟准备前往东京。
档案里显示他是在东京被收养的，说不定那里有什么线索。
出了横滨，果然身上涌出屏障，世界切换，路上出现许多小怪物。
[看来，奇怪的是横滨。]
进孤儿院肯定不行，横滨那边估计会发现少了个孩子，然后锁定档案，把他找出来。可是他身上剩的钱也不多，当初爸妈死的时候就被亲戚分了一波走，大部分又被乱步保管，小部分属于他，可是他需要不停地投入高糖分食物中，只有一丁点可以用于日常生活。
租房钱暂时不够，睡在公共场合危险性太高，最好能有短期收入，然后住在不需要身份证明的旅店里。
[嘛，走一步看一步吧。]
[躺平。]
说来，杀那些怪物有钱赚吗？
自己的身世和杀怪人有关吗？
大街被阳光普照，建筑物的阴影比温暖阳光更舒服。江户川悟慢慢地走。他的发色非常显眼，在乌央乌央的人中脱颖而出。
时不时有女孩子指着他说悄悄话，还拍照。
哎。他叹了口气。
[就算我有些外貌缺陷，看起来像白化病，这样指指点点也太过分了。]
少年苦恼地微皱眉头。
路边有一家饭店，看起来是中产阶级消费的场所。大厅里有一台漂亮的钢琴。
他推门，问道：“这里招弹钢琴的人嘛？”
服务员愣了一下，微光从男孩身后照进来，眷恋地在发丝上打滚。男孩笑着看她，温柔又遥远。
“招，招的，我去叫经理。”她猛的甩头，从美颜暴击里挣脱出来，去找餐厅经理。
他很顺利地用高中生背着家里人兼职，想要送礼物给朋友，所以没有身份证明，这个理由得到了兼职。
江户川悟确实会弹钢琴，为了找到与乱步哥哥的推理能力相对的才能，他学了很多东西，想要各个方面挖掘自己。
但是他这种废物并没有那样的才能，钢琴学到九级他就自然地放弃了，他已经在比赛中看到了自己在钢琴方面的天赋尽头。
不过，只是表演一下，他还是有信心做到的。
工资三小时五千日元。他努力了一下午，出门就决定换一个兼职，太累了，他体力坚持不住，而且他怀疑经理看他年轻钱给少了。
[钱真不好赚啊。]
江户川悟转了几个区，最后在东京某郊区找到和他心意的旅馆，便宜，离地铁站近。而且，怪物密度低的不正常。
他需要与杀怪人搭上线，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万一哥哥出了横滨，被这种怪物伤害了，他会自责到疯掉的。
人是经验动物，尊敬经验多、地位高的人，轻视经验少、地位低的人。悟才十三岁，没道理会有人对十三岁的小孩提起戒心。
再次感谢眼睛，收集信息是真的快。
要是哥哥在就好了。
[没干劲。]
两周后，横滨依然没有乱步的消息。乱步好像出校的那一瞬间就凭空消失了，无论是监控还是别的，好像乱步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这不正常。但是江户川悟真的怎么找都找不到。
既然横滨屏蔽了怪物，那么调查方向就指向“异能”。
异能啊……江户川悟用笔点了点纸上写着的“港口black”。
又或者，就是乱步掩盖自己的踪迹，不想和江户川悟会面。但这不可能，只要了解孤儿院事件的江户川乱步绝对会第一时间确定他的安危，即使乱步会一眼看出视频是假的。
可是。
[为什么要让我这种没有脑子的人去思考这种事！大家都这么聪明的话，只要有所行动就会被发现目的吧！]
悟揉乱自己的头发。他深吸一口气，学习家里人拍他头的动作，轻轻敲了敲自己：“加油悟酱，加油加油，至少活到见到哥哥的那一天。哥哥一定会夸你的！”
鼓完气，江户川悟精神多了。
“嘛，早上好。”
“吼！吼吼吼！”屏障笼子里的怪物努力煽动翅膀，飞在空中不掉下去。
至今他已经抓了些怪物，用屏障困住怪物，怪物一般不会想不开往屏障上撞，这样就可以近距离观察研究这些怪物了。
丑陋。
悟对这些怪物只有这个形容。
怪物的强弱不是由体型和智商决定的，有些大而弱，有些小而聪明。
他留了些聪明不杀，当宠物养。像养狗一样，甚至更有趣些，因为每个怪物都有自己的能力。千奇百怪，养怪物的感觉像是开盲盒。
听说21天就可以养成一个习惯。这是个薛定谔的理论，如果足够坚定，什么习惯养不成，与时间无关。没有毅力的人即使坚持过了三周，也会慢慢丢掉“习惯”。
提这个，只是为了证明他有着坚定的人性，不到两周便养成了收集癖。
他已经收集了十几只怪物，主要是他的宠物真的很乖，乖到会去骗其他同伴来他这里。
不过，让他换地址也换的很勤。
杀怪人似乎有特别的方法能分辨屏障和怪物，一旦有怪物聚集他们就会过来杀怪。他现在就跟玩开了红名的游戏，玩得就是一个脸红心跳。
他的宠物最聪明的地方就是跑得快，又弱又小，杀怪人看见了都懒得杀。
但他们又很有用，自从意识到兼职太累后，他就让宠物黏上有点钱的人，然后装作偶遇把宠物回收，收点“除灵费”。从中产阶级开始，一点点往上，保持被注意又不会被警惕的速度暴露在杀怪人中。
简单来说，就是诈骗。
而且是装作“不用不用只是随手一帮不能收钱”的诈骗，那些有钱人就会非常配合地说“拜托收下吧真的帮了很大忙下次再有还得麻烦您”。
很快他就有钱买手机，有了手机以后生意就更好了。
不到两周，除灵人“悟”的名号就在东京郊区那一片传开了，江户川悟的钱也多起来，不再靠诈骗赚钱。
用了两周才勉强稳定生活，他好废物啊。
江户川悟在最开始选定的郊区买了栋小房子，准备等鱼儿上钩。
很快就会有人找上他。
来人是个棕发看起来很疲倦的男子，一身西装，像推销员。
监控里，男子先是整理自己的仪表，礼貌地按下门铃，在门口对讲机里留言道：“你好，我是咒术监督部的渡边一郎，请问有人在家吗？”
监督部怀疑这里住着一位叫“悟”的还没踏入咒术界的普通咒术师，派他来拜访一下。
“啊，等一会。”传出的声音带着电磁，好听又耳熟。
没等渡边仔细分辨，门就打开了。
他撞进一双眼睛里。
六眼？！
不对，六眼的颜色会更深一些。还没等他松口气，渡边就看清了开门人的面容，他忍不住惊呼：“五条悟！”
男孩笑着，“先进来。你怎么来这里了？”他转身进屋，留渡边在门口愣神。
五条悟认识我？
诶诶诶，等等，五条变小了？！
“快进来。”男孩的声音传来，隐隐不耐烦。
下一秒，像牢笼的咒力铺天盖地锁住渡边一郎，把他扯进房间，顺便关上门。
咒力熟练地摸出渡边身上的联系工具，放到“五条悟”旁边。
“你认识我呀，嘿嘿。”男孩桌子上摆着无数甜食，他一边吃一边和渡边说话。
[意料外的事情出现了。这就是没有被家人保护的世界吗？我真的解决的了吗？我好废物啊qaq]
渡边抖着身体，听见五条悟的“嘿嘿”跟听见阎王催命一样。
“是，怎么会有人不知道您呢，我是您监督的同事。”
他试探地问，想看这人是装成五条悟还是五条悟变小了。
从这位“监督”的表现上看，“五条悟”是个脾气不怎么样的人啊。
“废话少说哦，不然我会生气的。”男孩挥动咒力把渡边移到一旁。这人看着影响他食欲。
就算是背后他也能看得到，他的视角是360°的。
——你怎么来这里了？
五条悟见到他的时候说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渡边汗如雨下。
难道他一不小心踏入高层和五条悟之间的斗争了？五条悟不会要灭他口吧。
“不要紧张，只是问问最近发生了什么而已。”悟努力安抚渡边一郎，却发现这位监督抖得更厉害了。
廉价西装，带着婚戒，衬衫风格不一致，黑眼圈很重，鞋子上有奶渍，左手内测有绿色彩笔痕，等等等等，乱七八糟又无聊至极的信息往脑子跑。
中产家庭，结婚，有外遇，工作稳定但是很危险，有买人生保险。有两个孩子，小的孩子不到一岁。
[看来我遇到的怪物还不够强。]
边吃东西边聊天，这个动作似乎使得男人变得信任他一些。
他一点点分析从渡边身上得到的信息。
咒术界，有类似封建社会的保守派，和五条悟主导的改革派。
推测可能有隐藏的第三派，暂时称为其他派好了，似乎含有咒灵，且是有智力的。
这个“五条悟”是“最强”？
咒术界有自己的法律和执法部门，还有学校。
[结构不合理啊。照这人说的，没道理这咒术界不崩塌啊。]
他在骗我？
渡边一郎背脊突然窜上一股寒气，他转头与小“五条悟”对视，蓝色的眼眸里除了杀气什么也没有。
[不可能，他确实说的是事实。]
江户川悟敲敲蠢脑袋。
[啊，我明白了，我带入的是国家……城市，社区，企业……都不行。]
[是农村啊。]
是被流传至今的封建传统强锁在小氏族里的农村啊。
他觉得好笑，便哈哈大笑。渡边监督被捆在原地，吓得瞪着腿想跑，在地板上咸鱼翻身蹦跶来蹦跶去。
救命，五条悟的少年身体承受不住中年的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