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慎国公府赴宴
三日。
看着徐明桢纯净明亮的少年眸，别说是如烟，任谁都无法拒绝这个小小的请求。
年幼时的情谊，毕竟难以割舍。曾几何时，这份情谊，还是支撑如烟生存的动力之一，哪怕微弱。
但如烟此刻回了采欢楼，理性回归，才开始懊恼，自己为何要答应他。如今的她，实在不适合和徐少将军有过多的牵扯。
于他，于己，都无益处。
为今之计，只待三日后再把话说开，从此大路分别，各朝一处去。
翌日一早，桑娘便兴冲冲来到如烟屋内。
如烟睡梦还未消，便被桑娘拉着坐起，“如烟，如烟，快醒醒。”
“你看看，这是什么”，桑娘手中拎着份精美帖子，一看便是贵户人家的宴请函帖。
“什么啊？”，如烟还在不紧不慢揉着眼袋，昨夜思着幼年之事，不经意间枕泪而眠，今晨一醒，眼皮都肿了不少。
“慎国公府的宴请啊！”，桑娘兴奋嚷着，“这可是不常有的美差啊！”
慎国公府！
“今夜，慎国公世子筹办酒宴，宴请一众贵人好友”，桑娘没察觉如烟的沉默，继续乐开花，沉浸着说道，“你们四个，都点名要去献艺。”
“那可是慎国公府呀！万一哪个被能贵人看上，此后享福荣华，那可是别人一辈子都盼不来的福分啊！”
如烟无奈，桑娘人虽好，却市侩，总喜欢些不着边际的痴想。但能去慎国公府，如烟倒是眼神发亮。如烟心中盘算着，这趟宴席非去不可，最好还能借机去后院，摸查出点什么，那毕竟是柳姨娘的所在，寻常可进不得。
晌午刚过，慎国公府便派人来接四位名姬，一人一轿，送入慎国公北苑内。
这种宴请，平素也常有，一般都在别苑或外宅，极少迎舞乐歌姬入府内。这次虽在北苑，却也在慎国公府邸之中。
北苑在后院一角，离府中女眷住处尚有一段距离。她们便在此歇脚，到了晚宴之时，再登场献艺。
如烟四周查看了一圈，想借机去后院，怕是不易。她们身为晚宴舞乐歌姬，只允许在北苑内活动，踏不出这苑门。
但北苑有处偏门，推开后是荒草满地的石子路，如烟本想前往一探究竟，却被如梦喊住，“烟儿，别乱走，贵人之宅，总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我们还是不知的好。”
如梦虽不知石子路通往何处，但凭她混迹多年达官贵人之所，便知其中必有辛秘。而这些，对于风尘女子而言，往往不知才是保命符。
“知道了，梦姐姐”，如烟记下这偏门位置，应声跟着如梦回到歇脚屋内。
晚宴未开场，一众舞姬便在丝竹声中应曲歌舞。
慎国公世子谢洵坐在主位，席上还有各大相交的世家贵族子弟。贵人言笑晏晏，舞姬歌舞纷呈，好不快活。但客座左侧位尚空，还有贵人未至。
一曲毕，舞姬们退下换场。
下一场是胡舞独跳。
这是如烟是强项，当年如烟便是仅凭一舞，惊动兆京城，成功晋为采欢楼名姬。
如烟头戴舞巾，蒙细铃面纱，眉眼含神，身着胡族细铃舞服，舞姿热烈轻快，一颦一簇，铃铛作响，明艳华丽，曲线贴身，若隐若现间勾勒出魅惑少女身姿。
原本无心歌舞的一众贵人都停下交谈，欣赏这热烈中带着柔情的舞姿。
如烟沉醉于舞蹈之中，心无旁骛，一心只待曲终。
舞毕之时，如烟行礼后，准备低头退下，却被慎国公世子谢洵喊住。
“等一等。”
这正是如烟所期盼的。
今夜一舞，是她在无数个日夜的精心琢磨与设计。从舞衣到装饰，再到举手投足，她都无数次准备，只待有一朝，可使众人惊艳，过目不忘，以博出彩。
如烟自信的抬起头，下一刻，便失神错愕。
正中席位上坐着的，确实是慎国公世子不假，但他左侧，刚刚还空着的位置，赫然坐着一人，那人正是昨日刚在城西亭内，约好再见的徐明桢！
“仲徐兄，你看这美人，可是采欢楼名姬，这舞姿柔媚，身材曼妙，想必长相也不差”，谢洵酒过三巡，此时已微醺上头，“快把面纱摘下，让大家瞧瞧。”
本就无心赴宴，只一心饮酒的徐明桢，听到谢洵对堂下舞姬的极力称赞，十分不耐烦，抬头瞥眼，但仅一眼，他便愣傻了。
即使是戴着面纱，换上舞服，徐明桢也认得堂下之人，正是昨日与他相见于城西亭，相约三日后再叙的阿音！
不容她分说辩驳，徐明桢身形高大，一个箭步便跨至堂下，抓住舞姬手腕，眼神恶狠狠直勾勾盯着，“说，你到底是谁？”
本在饮酒的众人，一看到此番场景，纷纷来了兴致。毕竟这可是昨日刚在御前请旨赐婚的大红人，今夜却又不顾颜面，对舞姬拉拉扯扯。
“公子，你弄疼人家了~”
如烟想抵死不认，一口咬死名姬身份，于是便柔声细语，打算蒙混过关，“公子，奴家是采欢楼的如烟，您若喜欢奴家，便让奴家伺候伺候您吧~”
“你再说一次，你到底是谁！”
徐明桢明显不吃这套，他甩开如烟手腕，恼羞至极，神色肃穆，大声质问，“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如烟摩挲着手腕，低头思索。
这是如烟最不愿见到的场面，若是昨日便把话说开，也不至于今夜如此狼狈。装不相识这招，明桢根本不信，非要当众与她对峙。
她该怎么做，才能顺利避开明桢呢？
如烟抬头，见到同样被明桢反应吓得呆愣的谢洵，瞬间计上心头，她快速躲到谢洵怀中，泪眼婆娑，柔情万分，对世子求助道，“世子爷，奴家实在害怕~”
美人主动投怀，谢洵自是本能臂弯紧靠，拍背安抚，还不忘责怪徐明桢，“仲徐兄，不是小弟我说你啊，这美人是用来呵护的，你怎能大声呵斥呢？”
“你说是吧？”，这一句，是谢洵对着如烟说的。
如烟矫揉造作地靠着谢洵身上又蹭了蹭，如小猫般乖巧应和，“嗯。”
本就恼怒的徐明桢，见到如烟扑到他人身上，这下更是怒火攻心，眼神堪比上阵屠敌。徐明桢不由分说，一把拉过如烟直冲屋外，“你跟我出去！”
如烟本就身形轻似燕，明桢久上战场杀敌扛抢，力大无比，非一般世家公子可比。这一把拽过，他可没收着力道，如烟任他拖着往屋外去。
谢洵众人见着不对劲，忙上前围拦着，
“仲徐兄这是做什么”，“一个舞姬而已，想要有得是”，“犯不着置气，动怒伤身啊”……
待徐明桢挣脱开众人，如烟已趁着场面混乱之际，慌忙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