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月季
赵瓒一动不动，不躲闪也不呼痛，左不过阿辞泄气踩着玩。
甚至还把另一只脚也伸了过去，他双眼亮晶晶的，讨好的看向夏卿辞，仿佛在说，不够的话这只脚也可以踩。
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堵的夏卿辞不知该怎么做。
她只好又重重的踩了两下，拉着楚襄离开，走前还留下话。
“不许跟过来，找你的楚瑄哥叙旧去。”
好在赵瓒还有听话这个优点，虽然不愿，但也只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她们离开，一步也不敢跟上。
微风轻拂，云影低垂，明媚的阳光倾洒而下。
后院的园子里，种满了馥郁芬芳的各式花卉，清风吹过，沁人心脾的清幽花香飘散开来。
池边的亭子内，下人听了吩咐，端来了一盆盆月季。
盛开的月季花摆满了近半个亭子，花瓣娇艳欲滴，嫣红嫣红的像是燃烧的火焰。
夏卿辞环视着这些月季，满意的点着头。
夏泠泠身子有个毛病，同月季待在一处就会浑身起红疹。
楚襄坐在石桌旁，她撑着下巴，困惑道：“阿玖，你要给她教训，叫下人把她带过来就是了。我们两个在这等着干嘛，不是落人话柄。”
夏卿辞鼓着嘴，恨铁不成钢的看她，“不在这等着，怎么第一时间看到她出糗的样子。”
“可是我们在这，夏泠泠不过来怎么办？”
“她肯定会来。就算她不愿意，我也能找人绑了她进来。”
她面色嚣张，明艳张扬，明明是在做坏事却理直气壮的不得了。
楚襄无奈扶额，她差点忘了阿玖的性子。
罢了罢了，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早该习惯的。
思绪翻涌间，夏泠泠已经在侍女的带领下进了园子。
那一大片火红的月季实在刺眼，夏泠泠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就是她来参加这次宴会要付出的代价了。
她的嫡姐此时正在站亭内等着她的到来，那个红色的身影几乎要同那片月季融为一体。
夏泠泠心中发冷，明明还没进亭子，她却觉得浑身瘙痒，红疹仿佛已经生起来了。
身后的侍女采月见她停下脚步，问道：“二小姐怎么不继续走了？大小姐同郡主正等着你呢。”
夏泠泠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催促，这是楚襄的贴身侍女，楚襄派她来，就是不让自己有逃脱的机会。
亭子里盛开的月季花美得惊人，可对她来说却如同毒药。
夏泠泠却似没发现，脸上扔挂着舒心的笑，泰然的行礼。
夏卿辞难得热心，主动开口邀她坐下。
夏泠泠攥紧了手帕，强撑着身子坐下了。
可夏卿辞还嫌不够似的，吩咐道：“碧桃，把花拿过来给二小姐好好观赏。”
碧桃得了吩咐，立刻搬起了一小盆月季，朝着夏泠泠走去。
还没走几步，手腕仿佛被什么击中，碧桃一声惊叫，疼痛之下松了手，花盆应声落下，碎落一地。
亭内的众人都被这变故吓了一跳，夏卿辞最先反应过来。
她瞧见碧桃已然红肿的手腕，小脸一寒，厉声道：“躲躲藏藏的算什么，有本事给本小姐出来！”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便从一旁的假山后走出。
楚瑄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他们倒不是存心躲这偷看的。
今日府内宾客如云，加之他刚回京不久，前来叙旧的亲朋好友不少。
楚瑄是早已习惯这种场合的，即使间隔两年没经历过这些，他依旧应对自如。
可与他一同回来的友人叶之寒却不行，他是个性子孤僻的游侠，向来不爱与人打交道。
顾忌着叶之寒，楚瑄应付完一波亲友，想法子立刻脱身，见着这处安静人少，便过来了。
谁料就这么巧，正好撞见她们欺负夏泠泠。
楚瑄是不想管这事的，别看他如今一副翩翩公子，温柔端方的君子模样。
但两年前他在上京可以说是闯祸无数，是别人嘴里的楚小霸王。
这样的他，本身就不是什么良善的人，自然也不会对夏泠泠有什么恻隐之心。
更何况，两个始作俑者一个是他的嫡亲妹妹，一个是他妹妹的至交好友，也算看着长大，叫了他这么多年的楚瑄哥哥。
只是他不管，却不代表别人不管。
叶之寒虽然性子淡漠，瞧着像个冷酷无情的主，反而是最见不得恃强凌弱的。
碧荷手腕受伤便是他弹了粒小石子过去导致的。
见楚瑄从假山后出来，夏卿辞还有些晃神。
两年前的楚瑄肆意张扬，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浑身围绕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而如今…
眉目温润，面色柔和，曾经相貌中的锐气尽数褪去，他弯唇笑着，似春日暖阳，又似清风拂过。
这变化，也太大了。
不过，即使变化再大，夏卿辞也不认为刚刚是他动的手。
楚瑄的性子极其护短，典型的帮亲不帮理。
不是他的话，那就只能是……夏卿辞看向楚瑄身旁的男子。
他身材高大，穿着一袭黑衣，腰侧佩剑。五官凌厉，眼神冰冷，周身散发着一股子寒意。
这个男人还真是，瞧着就让人讨厌，夏卿辞愤愤的想。
“哥哥。”却是楚襄忍不住先开口了。
“你们怎么在这？”
又瞥见夏卿辞瞪着叶之寒，她靠近她耳边，轻声道：“他叫叶之寒，是我哥在游历时认识的好友。”
“据说是个侠客，武功很厉害，方才应该是他动的手。”
夏卿辞点头，回道：“我想也是他。”
两人附耳说着小话，那头楚瑄也开口了。
“是哥哥不对，不知道你们在这，误入了这园子，还打扰了你们玩耍。”
说着，还拱手作揖像她们表示歉意。
夏卿辞哪能看不出来他的深意，明明是在替叶之寒道歉呢。
若是放在平时她肯定不能罢休，可偏偏是在楚襄举办的宴会上，要是闹了起来，为难的是楚襄。
夏卿辞勉强收敛了怒气，只道：“楚瑄哥哥哪里有错，只是有些人，下回不要再多管闲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