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章 冷雪，是一个热情的女孩
两人斗得惊天动地，顾长安左手长剑，右手鹰爪；冷千秋双掌一开一合，一招一式间都是杀招。
两人就如同一只蝴蝶与一只鹰打架。
但是世界上没有这么大的鹰，更没有这么大的蝴蝶。
蝴蝶打不过鹰，是的。但假若蝴蝶有鹰那样大，那样健硕呢？
现在蝴蝶就占着上风。
三百招过后，顾长安渐渐地跟不上冷秋千的掌力。冷秋千越来越得心应手，双掌也是越来越快，终于“啪”的一声拍在顾长安的臂膀，长剑脱手而去。
冷秋千那给对方还手机会，再一掌打在胸口，顾长安就像一件丢弃的衣服，向着竹林深处落去。“嘭”的一声，面上的面纱一起吐出一口鲜血。
顾长安一脸的麻子，长相很是丑陋，也难怪他戴着一块面纱了。
李老头挥舞着鞭子上来，被顾长安呵斥住了，“李舵主，你不是他对手。”
李老头满脸的不服气，但还是咬牙切齿地站住了。
一群黑衣人人领着顾长安消失在竹林之中。
“爷爷，他们是什么人？”
冷雪为自己的爷爷赢得胜利由衷地欢喜。
冷千秋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吐在脚下。原来他也是强弩之末，若李老头继续攻来，他必死无疑。
“顾长安当然知道我也受伤了。”冷千秋缓了口气，如此说道。
“那他为什么主动放弃了？”冷雪问道。
“我也说不准，也许是不想真的杀了那孩儿吧。”
“既然是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要杀死呢？”
“枫林阁的规矩。”
“规矩？”
“对，任务失败的必须死，那孩子刺杀风尚镖局总镖头莫兜兜失败，自然是必死无疑了。”冷千秋沉默半晌，才道，“再说，那孩儿也并非他顾家的孩子。”
冷雪一惊，道：“啊？”
冷秋千道：“顾家是鹰人后裔，那孩儿是玄武人后裔。”
“玄武人？”
“是的。”
“爷爷，我们真是蝴蝶人后裔吗？”
冷秋千一脸慈爱，笑呵呵地看着孙女，道：“不然呢？”
“那那我们岂不是成了玄武人的奴仆了？我不干。”说着撅起小嘴来。
这短暂的时间冷秋千就恢复了元气，笑呵呵地看着孙女，道：“怎么，对人家小子动心了？”
冷雪的脸红到耳根了，骂道：“老不正经。”
冷秋千笑着道：“咱们看看他去。”
冷雪把脸扭到一边，说道：“你自己去好了。”
冷秋千神秘兮兮地笑着，一步一步走上楼来。冷雪脸臊得一阵通红，但还是跟着爷爷上了楼。
“妹妹！”
小桥上站着一个少年，对着上楼的爷孙的背影唤了一句。
冷雪转过脸去，忍不住一阵欢喜，道：“哥！”
“爷爷没事吧？”
“诺”冷雪往楼上一指，这才发现楼梯上的血迹，在竹梯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带血的脚印结结实实地拓在楼梯上。再看向冷秋千时，他正吃力的爬着。
冷雪有些内疚，刚刚还以为爷爷为老不尊，现在看来他只是怕自己担心罢了。还是冷暖心细，看出来端倪。
“爷爷！”
冷雪赶紧跑上楼去，扶起冷秋千。
“我不碍事。”
“我知道。”冷雪如此说，她是冷千秋带长大的，对这个好强的爷爷再了解不过了。
竹床上睡着一个壮实的青年，他的呼吸均匀，脉搏规整，显然只是睡着了。
爷孙俩轻手轻脚地接近，冷千秋替年轻人把过脉，满意地点点头，道：“甚好。”
冷雪激动地道：“这么说，他有救了！”
当她看到爷爷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时，又羞红了脸，支支吾吾地道：“我只是只是敬佩佩爷爷的医术。”
冷秋千“哦”了一句，这让冷雪更加如坐针毡，站起来道：“本来就是。”
冷秋千笑道：“对。”
女孩怒目对着冷千秋，似乎还想说什么，那个少年就进来了，“爷爷”
见床上躺着一个青年，脸上一阵铁青，有些不悦地道：“爷爷，妹妹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得罪枫林阁我们没好果子吃的。”
冷千秋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冷暖，这种眼神似乎有神秘力量，吓得冷暖一步一步往后退。
冷秋千没有说话，只是在顾凡的身体上检查着，就如同西医学里的体格检查。
过了良久，冷千秋才问道：“外面的四位是你的朋友吧？”
冷暖又是吓得一个哆嗦。支支吾吾地道：“孙儿孙儿没太明白。”
冷千秋没有抬头，甚至都是背对着门外的，他都能看到外面有人，还知道是四个人。
“老头，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果然，一楼门口站着四个人。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肥仔和一个一身牛仔的男人。
他的牛仔在一众长衫人群里有些滑稽，有些格格不入，他自己倒是很轻松自在，因为他的背上是一把一米长的猎枪。
有猎枪他自然不会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冷施主，老衲奉劝你还是乖乖地把这位顾施主交出来吧。”
和尚双手合十，声音更是像半倍速播放一般。说话时，额纹也一隐一现的。
“对啊，爷爷，我们没必要引火上身。”冷暖在一旁帮腔。
“属老朽眼拙，这位和尚大师作何称呼？”冷千秋不以为意，神态话语之中满满的轻蔑之意。
“老衲方青。”和尚不急不嗔，依然还是那副模样。
“哦，是方青大师啊。老朽未曾听过，实在是难以如雷贯耳啊。”
“放肆！”
道士的白发飘飘，眉毛也是苍白飘逸。此时怒目圆睁，愤怒地走前几步，大声呵斥道。
没等冷千秋表态，方青手一挥，道：“道长，无妨。”
“道长又作何称呼啊？”冷千秋很轻蔑地道。
道长叫做一眉道长，听冷千秋这般不屑，没好气地道：“贫道名曰你爷爷。”
“甚好。”冷千秋哈哈一笑，说道。
和尚说是无妨，但是手里的禅杖已经向冷千秋袭去。
那禅杖少说也有百斤重，向冷千秋砸来，呼呼带着风，就如同一座城楼迎头倒下。
若平时，冷千秋可轻易接下这一杖，如今也是油尽灯枯，哪有力量与之抗衡，但若自己避开了去，这一杖势必会落在顾凡的身上，如此，顾凡不死也得残废。
冷千秋根本都没有思虑，义无反顾地徒手接下了这一杖。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和尚的眉心盯了两只蝴蝶斑！和尚收住禅杖，双手捂住眉心，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冷雪，嘴里喃喃道：“好恶毒的飞镖。”
冷雪的脸很冰冷，就跟她的名字一样的冷，像雪一样的冰冷。
和尚再攻击来的时候，冷暖挡住了冷雪。
冷雪脸色大变，“哥”
这一杖结结实实地落到冷千秋的肩膀上。
“啊哟！”
冷千秋的肩膀就像一个打满了气的球，和尚带着禅杖一起摔下楼梯去。
人是否摔烂尚且不知，但楼梯是摔得七零八碎，跟着方青一起“哔哔叭叭”地向下坠去。
剩下的三人中，那牛仔男依旧面不改色，他的眼里甚至有一丝轻蔑的微笑，看着和尚摔下去的方向摇着头。
道士看了一眼肥仔，肥仔退了两步；道士向他使眼色，肥仔又退了两步；道士只得直接说道：“上啊。”
肥仔回道：“要上你上，我我不上，我有事先走了。”
说着肥仔纵身一跃跳到一楼，往溪流一头跑去。
“啪！”
一声枪响，那肥仔应声倒入溪流之中，溪流溅起水花，不久就染红了整个溪流。
枪口冒着浓烟，那牛仔男吹着枪口，歪着头，一脸淫荡地看着冷雪。
“你最好别动。”牛仔男用枪指着冷千秋，示意冷雪走过去跟冷千秋一起。
道士用绳绑了冷千秋老爷子。
“带走！”
牛仔男指着冷雪。
冷暖挡在冷雪身前，道：“阿基叔，你答应我的”
阿基打断了他，道：“他是你妹妹？”
冷暖吞了一口口水，点头道：“是。”
阿基在冷暖的肩膀上拍了拍，意味深长地道：“妹妹好啊，妹妹好。”说着一声淫荡的笑声里骑着马向竹林深处走去。
“不想我杀了他们就上去。”道士对冷雪说道。
冷雪担忧爷爷的安危，还是上了马车。
马车穿过竹林，是一片荒蛮的原野。一条孤独的古道伸向远处的苍茫，夕阳燃尽天边，一排一排的大雁成“一”字落向天边。这天气大概是秋季无疑了。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阿基骑着一匹白马，两边跟着一个道士和一个和尚。
那和尚的脸上都是结痂的血印。
阿基唱着一首凄婉的歌曲，猎枪在他的背上一晃一晃的，他的歌曲倒与此情此景很是映衬。
“叛徒。”
冷雪恶狠狠地看着冷暖。
她也被五花大绑，绑她的是冷暖。她的亲哥，这让她很心碎。现在她的心里只有爷爷的安危。
马车上四人就像四只待宰的猪一样绑着，塞在狭小的空间。
“妹妹，你听解释？”
“好啊，我听着呢。”
“我是我糊涂。”
冷暖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又或者是编了一些理由，最后似是放弃了挣扎，无话可说了。
夜晚笼罩下来，月亮出来的时候，原野里几声叫声起来。
马匹开始嘶鸣起来。
狼。
是的，在苍茫的月色下，四处此起彼伏的狼叫。
“狼？”
冷雪吓得面如土色，冷暖安慰道：“别怕，有我呢？”
冷雪白了他一眼，道：“你比狼更加危险，更加狼心狗肺。”
此时冷秋千也渐渐地清醒过来。很快他就了解了当前的窘迫。
“别急，是狼族！”忽然眼睛一亮，激动地说道。
“狼族？”冷雪问。
“是的。”冷千秋很是虚弱，但很肯定地回答道。
此时原野上出现了五个身影。
不是狼，是人。
不过他们奔跑而来就像五只狼奔跑而来一样。
“啪！”
枪声响起，火光闪亮了夜，五条人影在原野上跑开。宛如一阵滚滚的风。
“啪！”
又是一声枪响。
安静了，原野上一片寂静。
月光淡淡地泻下来，乖巧地躺在夜色的怀里。
忽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撕破夜的黑。
“别追我，别追我！”
和尚的袈裟已经被撕裂得像一把用了五年的托帕，此时手脚并用，向远处爬去，荆棘刮破了他的皮肤也都没觉察到痛。没有人追他，是被自己的恐惧追着跑，连“老衲”也变成了“我”——修养在老命面前不值一提。
他是被一个拥有獠牙的人给拽下来的。
他的马也被那獠牙撕成了八块。
他看见阿基在捣鼓他的猎枪，被那个獠牙一口咬在胸膛，猎枪也飞了出去。
所以，他只能绝望地，狼狈地，没有尊严地往前爬。他知道这样子匹配不上大师的身份，但他只能如此，活着比什么头衔都重要。
原野上，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牛仔疯狂地跑着。
都在喊着：“别追我，别追我！”
但是没有人追他们，一个影子都没有。
月亮很干净，只要没有风，这个原野就没有一个会动的影子。
“傻子。”
“太傻了。”
胡二娘看着那三人狼狈逃窜的身影，依偎在左擎苍怀里喃喃自语。
“腻歪。”段三刀把嘴一歪。
“矫情。”莫兜兜最后总结。
侯振南沉默，他似乎没有来过。因为他在向着一棵枯萎的树放着水，哗啦啦的声音是他的态度。
“臭男人。”
胡二娘闻到尿骚味，骂了一句。
“臭男人。”
左擎苍也学着二娘骂了一句。
“感谢各位的帮助。”
冷暖跳下车去，笑吟吟地道。
“你是？”莫兜兜问道。
“在下蝴蝶谷冷暖，冷青山的儿子。车上是我爷爷和我妹妹。”
“原来如此。”莫兜兜说道，略顿，才继续，“在下只要你们交出我等主人，这不为过吧？”
冷暖讨好似地笑道，“不为过，不为过。再好没有了。”
“冷老爷子。”
莫兜兜打开车帘，毕恭毕敬地对冷秋千道。
“狼族后裔？”
“是，小的莫兜兜。”
“好，如此甚好。”
“爷爷，你这么信任他们？”
顾凡被狼族五人带走了，冷暖被爷孙二人撇下了。冷雪架着车，转过头去问车里面的冷千秋。
“他们是狼族后裔。”冷千秋说道。
“可是”冷雪似乎是不放心，又似乎是不舍，她的一个小心脏也没有搞明白。
“有些事情只有他自己去经历，任谁都代替不了。”冷千秋喃喃地道。
冷雪没在反驳，半晌才问道：“我们也是玄武人的奴仆？”
“非也。”
答案似乎是女孩希望的，有些欢喜起来，自己喜欢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月光很淡，她的声音很好听，“爷爷，你怎么懂这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