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密信
裴少煊还是选择相信简平章，将流民一事告诉了他，好在那日抓的人太多，江成还未来得及一一审问，才让简平章有机会将人保下来。
同时飞书传信给江都，让武信侯和平英侯暗中调查此事。
当务之急，是找到流民藏身之处。
裴少煊拿出缘聚钱庄地图，指向钱庄中心：“此前在地面未发现有什么不妥，这次我们要找找看是否有机关密道，再者钱庄放贷收贷，即使他们早就将证据销毁，说不定还会有遗漏，所以要探得仔细些。”
沈世安点点头：“我有索魂鞭，便和云笙去永恩找流民，虽不会解索魂咒，但也可保证流民不失控，找证据之事就麻烦你和顾姑娘。”
“不必，我一人便可以，她明日就要回江都了。”
云笙与沈世安不解地看向裴少煊，异口同声道：“这是为何？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本就不该同我们一起闯荡，陈平郡之事远超我们想象，待在这里太过危险。”
“少煊你……”谁都能听出来这是他的借口。
裴少煊打断他：“此事不必再多说，将她送走后，我们便行动。”
月西沉，冬风凛，裴少煊孤身坐在屋檐上捧着坛烈酒直往嘴里灌。
x1379，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从看到她识海中画面的那一刻起，他才相信之前那人说的都是真的，他永远无法在这个世界里找到真正的妙清，那个人，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而妙清再也不会回来了。
从小，顾妙清就很黏着他，天天跟她的兄长来找他玩。他还记得她十五岁生辰时，武信侯几乎宴请了满江都的名贵来庆祝她的及笄之礼，而她却扮作婢女模样，拉着他到泠水亭钓鱼，结果钓了一整天只钓到一条巴掌大的小鱼，她倒也不沮丧，提着鱼回到顾府见家人找她找得乱成一锅粥，笑呵呵道：“爹、娘，今日你们有口福了。”
思及此，裴少煊忍不住笑了笑，可笑着笑着眼睛又红了，捧起酒又猛地灌了两口。
“裴兄。”云笙不知何时飞至屋檐，坐到裴少煊身边。
裴少煊收起情绪，面上装着无事：“云姑娘这么晚了还没睡。”
云笙见他眉眼间尽是疲态，叹道：“裴兄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裴少煊无言。
“我虽不知道那日发生了什么，但我能看出来裴兄是记挂着妙清的。”
“不瞒你说，几个月前妙清性情大变，裴兄虽然表面上对她如常，实际上疏离了很多，我原本怀疑妙清是被什么邪物附体，但后面见你们关系渐渐缓和，便觉得是我多虑了。我虽不知那一日发生了什么，但你愿意舍弃五成的灵力来救她，为何还要跟她闹别扭？”
见裴少煊依旧沉默，云笙知道此事外人插不了手，便最后道：“从前我也意识不到对世安的感情，直到一次除邪骨时凶险万分，世安险些丧了性命，那时我才意识到他对我是何等重要。裴兄，莫要等到那时再后悔。”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云姑娘。”裴少煊终于开口，叫住云笙，思量再三，还是问道，“若有一人不害你最亲近的人就无法活命，你会如何？”
云笙没想到他会突然蹦出这么个问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裴少煊苦笑道：“没什么，云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云笙想起那一日裴少煊满眼的恨意，突然明白了什么，在探顾妙清识海时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无法接受，她想了想回道：“无论如何，都不该害人。”
“但是裴兄，你是为这个人害人而恨，还是为自己不恨她而恨自己？”
捧着酒壶的手僵住，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云笙见他需要自己冷静一下，对着地上的沈世安点了点头，飞了下去。
是恨她，还是为自己不恨她而恨自己？裴少煊饮尽最后一滴酒，自己心里的变化他不是没察觉到，他明明应该对这个女人更加警戒，保持距离，但总是不自觉地相信她，在她面前做出一些自己之前觉得很无聊的事。
裴少煊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清醒一点，脑子里却一闪而过另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云笙。
为何会是云笙？裴少煊自己吓了一跳，手里的酒都洒了几滴。
“裴少煊啊裴少煊，你怎会如此荒唐？”他分明知道自己心里完完全全对云笙只是好友，怎会在今夜闪过如此荒唐的念头？
似乎是不可控的。
也许是喝醉了，裴少煊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勉强糊弄过去，丢掉手里的酒，目光投向顾妙清的房间，屋内一片漆黑。今日一天不见她踪影，以她的性子绝不会受别人影响，迟疑片刻，纵身跃到顾妙清屋前，好巧不巧两个黑影窜到门口，见到门口的裴少煊，纷纷愣住。
裴少煊掏出玉骨扇拦在黑衣人和门之间：“谁派你们来的？”
两人摘下面罩，竟是顾妙清和玉琮。
裴少煊皱眉：“怎么是你们？你们去做什么了？”
顾妙清从怀里拿出两张信：“去拜访了你的老师，简平章。”
果然。
“江成全身而退，米价畸高无人管，缘聚钱庄迟迟未查清，简平章来了之后除了废掉赵福林这么长时间这些问题一个都没解决，若真如你所说简平章为人刚正不阿有铁血手腕，这些问题怎会拖到我们来？怎会我们一来就逐个解决了？”
他一直在说服自己，相信自己的老师，他曾为了举荐一位有才学的寒士得罪当时的朝中重臣，被那人打压多年不得志，甚至差点被流放也未曾后悔。
这样的人，怎会图谋造反？
裴少煊拿过信，上面赫然是简平章的字迹。
“裴少煊等人心机颇深，陈平郡之事恐隐瞒不久，除掉裴少煊并非易事，现下唯有除掉江成才能暂且获得他们信任，望大人决断。”
另一封则是赵明甫写给他的信，是要他杀掉裴少煊一行，让他永无后顾之忧。
“为不打草惊蛇，这两封信是我看到后模仿誊抄的，原信还在简平章手里，现在大概已经被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