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善恶一念
之后,安尔翻山越岭;一刻未歇赶着路。可最后,安尔还是被追踪而来的道士堵截在了归神山。安尔看着欲杀自己之人,深知要是此刻自己表现出一丝惧怕;定死无葬身之地。于是,她握紧环扣;屏息凝神转动了环扣。
道士们看着突然朝自己射来的毒针,一时不察中招的道士直接咽了气。反应过来防守的道士,击落毒针;施咒对安尔下了诛杀阵。那一瞬,四分五裂的断骨噬魂之痛;也令安尔一度失去了意识。
就在修士准备带着安尔的尸体回去复命时,众人只听一抹冷笑传来;安尔消失在了诛杀阵中。众人立刻戒备起来的同时,身穿一袭苏坊,暖白两色布料所致直裾一条红绸束发;手持双刃之人也从天而降送了他们最后一程。
众人看着穿梭于红雨之下,见血封喉;出招果决的女子;对她毫无用处的术法;也成了她刀下亡魂。安尔收回双刃,擦去脸庞血渍对上陆余视线的一瞬;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同陆余道:“你该醒了。”
苏醒的陆余立刻跑去酒居寻安尔要了答案。安尔看着再度造访,又仍就滴酒未沾之人问他可是自己所酿之酒不合他口味。佯装成他人之貌的夜恒同安尔解释道:“酒虽为好酒,可惜终究是差了些真心。还有姑娘既能做到令酒客络绎不绝,何以还非要困守于此。又或者说,姑娘是因其他缘由;才难以离开。”
安尔置若罔闻,告诉了夜恒缘由。“小女并不贪图万贯财,故才想留此清净地。再者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了,我自当要守好它。”
夜恒将一面铜镜做为回礼送给安尔,留下一句愿汝当真问心无愧;便消失在了安尔眼前。安尔桌上那面看似普通可镜中倒映出莫回鱼的镜面,一把将它挥落在了地上。“所怕既非铜镜,即便你毁去世间所有镜;也终究难除心中魔的。安尔,又或者我该称你一声安凉。”
安尔邀陆余落座,斟上两杯酒道:“我和安凉本是一对双生子,可娘亲本为镜妖;且只有一块镜心。于是我和安凉二者活了其一,至于另一个则被娘亲制成镜灵;封印在了莫回鱼印中。起初我并不知安凉的存在,直到归神山上她第一次觉醒。”
随着安尔的讲述, 时光再度回转到了十二年前;两人在归神山第一次见面那日。苏醒的安尔看着坐于尸体间一脸淡定烤火,吃着包子的人心中欣喜;扶着树起身言笑自若道:“为何要救我,明明只要我死了;你就能得偿所愿。”
安凉听着那话,闪现自安尔跟前一刀划伤了她的脖子。安凉恶狠狠盯着她,咬牙切齿问她是何时知道的。安尔摸着虽生着相同样貌,却比自己更为粉黛峨眉的那张脸神色不惊开了口。“你我本为双生,我自然能感应的到。再者这六年,他们虽陪着我。可念着的,愧疚的都是你。你呢,可恨我。夺了你的人生,抢了本属于你的双亲。”
安凉退后几步吃着包子道:“从前是恨的,可现在不恨了。毕竟,如今的你同我有何区别;一样无父无母。可你比之于我,又是何其幸运。至少,还有人可依。”
安尔只是朝安凉步步逼近,拉着她的手道:“安凉不如你我做一笔交易如何?我将镜心给你;你帮爹娘复仇。”
安凉先是被安尔的话一惊,挥开了她的手。继而又恢复面无表情之态,不可思议的看向眼前这个只有六岁;但心思深沉的人开口道:”你可知这样一来,你也会因杀孽过重;背上业债的。”
安尔一脸无畏道:“既然世道不能给我公平,我亲手讨回有何不可。到是你,刚才都能做到杀人不眨眼;现在又在怕什么?”
安凉解释自己那是为了救她,并非滥杀无辜。安尔也解释道我也不过是为自保,才想一劳永逸。不然,来日你只会有杀不尽的敌人。毕竟,你我心知肚明:那些人想要从我身上夺走的究竟是什么?
安凉回着好,回归了本体。与此同时,褪去稚童之容的安尔也现身于修仙观山门前一路杀上了大殿。门中严正以待的弟子,看着使出镜像之术;幻化出他们之貌朝自己杀来之人;也因不敌毙命在了他们手上。
三大长老合力围攻安尔之际,安尔亮出两生镜映射出心魔让他们自尽在了自己眼前。现身的安凉看着再无活人的修仙观问安尔何以连无辜者都不放过。
安尔却笑安凉慈悲太过便是愚蠢。覆巢之下无完卵,更何况自己可不愿春风吹不尽野火吹又生。安凉看着恨意滔天,再不见其善之人;只是问她你当真是我阿姐。
安尔看着当真被自己之举吓到之人,轻哄她道:“怎么,要不我们去爹娘跟前来个滴骨认亲。安凉,并非我狠毒。只是人心复杂,我必须保证此后再无后顾之忧;你我能得安好。”
安凉自是明白安尔顾虑,可她更不想见她断自己往后余生;独留一条不归路。“阿姐,恶人当除。可无辜者,不该是你刀下亡魂。所以,答应我莫在徒增杀孽。”
安尔答应安凉定谨记她之言。安凉虽无法真的安心,可也愿意信她一次。安尔看着再度化作镜心回归本体之人,也回了下愿村。安尔看着阖家美满,太平安生的村落。行过热闹繁华,人来人往的长街。
来到那座酒香四溢的酒居,叩响了门扉。前来开门的夏满看着站立于门外,亭亭玉立;肤如凝脂的女子。不觉她给自己一种熟悉之感的同时,试探着开口问道:“姑娘你我可是在何处见过。”
安尔回着并未,告诉夏满自己此来是为买酒。明白安尔来意的夏满将人请进院子,问她要买喝酒;自己挑选便是。安尔未做答复,出手释放迷烟令所有人昏厥了过去。夏满在昏睡前,也轻声唤了一句安尔。
安尔单手接住快要倒下的夏满,将人抱出院子;塞进了停在门口的马车内。之后,她陆续来回几趟将酒坊中的人全部安置于马车内后;也给了车夫一袋金子同一个地扯。车夫收好钱,驱车离开了此地。
“阿姐,如今你我两清了。”安尔想着现身于长街,唤出两生镜召出了镜灵。那一夜,安尔端坐高台;在血雨腥风中安之若素饮着杯中酒。陆余手中杯盏此刻尽碎,将自己的猜测说出了口。
镜生两面,才为镜妖。故非是二者活其一,而是一分为二。才能掩镜灵之身,护其主安好。所以,二者从来都是同一人。安尔夸赞陆余的确有些脑子,将手中酒盏一扔;整座酒居同安尔再度消失在了陆余眼前。
陆余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便就已然身处亡者满城的街市。“姑娘,还真是残忍无度。你说这么多条人命债,本帝该如何定夺。”
陆余看着随鬼蝶而来,坐于鸾车之上。翘着二郎腿,戴着金属面具;五官线条勾勒出完美弧度的男子;那把自他手上打开变作他指尖赤蝶的折扇也认出了他便是那位连续来酒居两日却滴酒不沾之人。安尔扶着栏杆沉着应对道:“小女面子还真大,竟能引得冥帝亲出鬼域冥界。”
夜恒踩于虚空之上拂袖道:“因果自本帝而起,本帝自当要亲自了结。况且,你残害无辜;使我冥界怨气滔天;我自当得来善后。”
安尔一掌拍碎栏杆,飞自夜恒跟前同他对峙了起来。“所以百姓流传之言为真,我双亲被世人成见所害;也有你一份。”
夜恒看向安尔只是问其可信自己所言。安尔毫不犹豫答复于他不会。夜恒随即道既如此,那便劳烦姑娘同我走一趟鬼河谷见故人一面吧。两人来到鬼河谷,看着人身鱼尾坐于河岸边放着身旁荷花灯的人;夜恒也唤了她一声。女子转身的瞬间,安尔看着无恙的尔沁也冲过去抱着她唤了一声娘亲。
可尔沁面对突然而至的拥抱,只是自她怀中脱身而出;问出了令安尔心凉半截的话。“姑娘,何以唤我娘亲。我们可是在何处见过,我怎的不记得了。”
安尔抓着尔沁的胳膊,不敢置信的问她难道当真不记得在人间发生的种种。夜恒将尔沁封存的记忆归还时,尔沁也落着泪再度将安尔揽入了怀中。“安尔,是阿娘对不住你。若非阿娘一意孤行,你也不会背上这业债了。”
安尔擦去尔沁眼角的泪滴,回道没有;女儿不怨的。夜恒悄然离去未在叨扰,尔沁也拉着安尔坐于河边聊起了过往。“我生于鬼河,为蚕食心有执念之魂记忆而生。原本我们每一代,都活不过十年。可后来鬼河怨念暴涨,魂体怨念不化;我们成了他们最好的载体。可莫回鱼本为阴阳双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最后我的族人自相残杀,那坐收渔翁之利的魂体到因此脱胎换骨;得了新生。等到冥帝赶来,鬼河早残肢堵河;血骨造路。他收集我族人残骨,为我造了肉身。将阴阳两气注入镜中,铸了我的心脉。后来冥帝告诉我,他虽能渡化魂体;为我报仇。可这样一来,被他们吞噬的元神;就只能魂飞魄散。我自是不甘心的,便问冥帝要了解决法子。”
夜恒指着尔沁告诉她解决之法,便是她自己。“两生镜,可照善恶;人心两相。故只要你能让被他们蚕食的元神从他们体内脱离,自可一箭双雕。”
我谢过冥帝指点,孤身去了罗刹鬼道。在那里我见到了不知其错,仍为恶不绝的鬼灵。之后,我借着两生镜渡了我的族人轮回;灭了那群不配再世为人的鬼灵。此事了结后,我便去了人间游历。
来到人间不足一年,我就发现我的身体出现了异常。日落西山时,我便会陷入沉睡。等到第二日醒来,所着装束都与自己平日截然不同。身边更是有一把带血的剑;桌案上放着一壶喝过一半的酒。
出门之时,也有许多我我未曾见过的生面孔同我打招呼。赞我一身武功卓绝,且千杯不醉。可我分明滴酒不沾,甚至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从未在外人面前显露过自己会武之事。
那一刻,我也想起了冥帝所言。镜生两相,一念善恶。我第一次见另个我时,她没有恶念缠身;也有一颗济世苍生的心。所以,我将两生镜一分为二。镜心给我,镜灵给了她。只是可惜,终是我太过天真;被她的伪善给骗了。
她获得自由离开后,借我之名;到处为非作歹。导致最后整个修真界,都来追杀于我。不管我怎样同他们解释,都无人信我。而且她很聪明,懂得化为影子或者寄生于镜中来掩藏自己的真身。不过我未告诉过她,只要镜心在我处;那我便可强行将她收回。
所幸后来我再修仙界诛杀我前,动用两生镜之力将另一个我召唤于人前;洗清了清白。但我也明白,从我身份暴露的那日起;就不会再有安宁。故我假死脱身,在不愿村落了脚。后来,我同你父亲成亲有了你后;也怕你在步我后尘才在你出生之际便剥离镜灵将它封印在了你体内。原本以为此举能护你安然,对不起;尔尔。都是娘亲不好,害了你。“
安尔看着自责不已的尔沁,也开解起了她。”阿娘,生养于我;可女儿却未还父母之恩。要说对不起,也是我这个女儿对不起你同爹爹。阿娘,女儿之命;在女儿自己。不在于你同爹爹,所以我的阿娘无须自责。”
了却心事的尔沁,看着当真已然无须自己庇护;也能迎难而上;不惧所有之人;也再度伸手将安尔揽入了怀中。“我的女儿,人间风雨虽多;但也总有雨过天晴。莫要惧怕黑暗,尽头总有光亮的。好生珍重,要平安康健知道嘛。”
安尔看着于自己怀中化为泡沫的尔沁,想要伸手去抓的一瞬;赶到的夜恒也将安尔从河中拉了出来。“你不要命了不成。还有你娘亲早就已是凡人之躯,你留不住的。”
安尔落泪哀求夜恒相救自己双亲,可夜恒一口否决;反问安尔你又凭何觉得修仙观;下愿村不曾沾你双亲之血的无辜百姓该死。安尔本帝从不是善类,也不屑管人间恩怨是非;爱恨情仇。只是这并非是说你可以毫无底线,肆意践踏他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