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忆起（3）
魈体内的“业障”之所以发生暴动，也是因为他回忆起他第一次失控的场景。
【魔兽战争的惨烈难以想象。
那些东西不属于提瓦特，第一次与它们交战时，没人知道该怎么对付它们。
因而第一战，他们损失惨重。
他们因为仙人之躯，能用的手段要比寻常人多些，应付起来也没有那么吃力。
可魔兽数量众多，它们又不知疲倦，无视伤痛与死亡，消灭一批，另一批很快又会补上。
无穷无尽，看不到一丝胜利的曙光。
即便身体上强度优于普通人，但精神上带来的疲惫感却是与常人无异。毕竟他们还要对抗“业障”带来的痛苦。
“层岩巨渊地形特殊，我们可以利用山势将这些魔兽围困在此处。”那时的钟离还是那个一身傲气的摩拉克斯。
他的神力凝结出一个璃月国土的缩影，手指指向层岩巨渊，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
“一旦让他们突破这里，那些魔兽就会四散开来，到时候整个璃月又会陷入战火之中。”摩拉克斯眉头紧锁，“无论如何，都要死守在层岩巨渊！”
“是！遵帝君之命！”所有人都大声回应。
他和荧也在其列。
他本不想荧来这前线，危险太大了。且一旦开始战斗，谁都顾不上别人，万一她受伤
只是，就连她的哥哥空都没能劝住她，自己又有多少把握？
荧看出魈的欲言又止，知道他和哥哥一样不想她来这边的战场。
但躲在后方，被人保护着，只能一味地等待消息，不是她所愿。她宁可和他们一起上战场！
况且如今前线正是用人之际，她又和哥哥空一样可以使用多种元素力，更重要的是，她的战斗力丝毫不弱于哥哥！
荧从自己哥哥身边离开，毫不理会自家哥哥幽怨的眼神，来到他的身边，很严肃地说：“魈，你是知道的，我不是需要被人保护的柔弱者，我可以和你们一起战斗！”
随即又换上一张笑脸：“放心吧，如果有危险，我一定比谁都跑得快些。”
他一点也不信荧的这些话，他可没少见她为了委托打得一身伤的情况。但凡身上带着明显的伤时，她都不会来望舒客栈找他，杏仁豆腐也是托老板给送上来。
只是荧不知道他早已看穿她的谎言，每次都是这样保证。可拼命的时候比谁都拼命。
他无奈叹气：“这是你自己说的，若是有违诺言”
“有违诺言，必受食岩之罚对吧？”荧的眉眼弯弯，“放心，我可是很乖的，而且我也不想吃石头。”
魔兽只是消停了半天，下一轮的攻击再一次开始了。
他们也再一次投身战斗。
所有人都不敢分心，普通一人对付一只魔兽已经十分吃力，更何况他们分摊了更多的魔兽，一人三四只已成为常态。
他们五人的傩面从战斗开始就没有从脸上摘下过，风、水、岩、火、雷五色光芒上即便带着浓郁的黑气，也从未有一瞬间熄灭。
浮舍四只两双巨手分别钳制住一只魔兽，却被另一只魔兽偷袭，背后被抓出又长又深的伤口，口中的鲜血自傩面的缝隙中流出，滴落在地上。
但浮舍丝毫没有放松手上的力道，“咔、咔”两声脆响，魔兽的脖颈被扭断，如同破布般被丢在地上。
手上雷光聚拢，狠狠砸在刚才偷袭的魔兽身上。
“滋滋滋”雷光蔓延到四周，避开了千岩军，却没有丝毫怜悯地直击那些魔兽的头颅或是心脏。
这是他们这些日子在战斗中发现的，只要能准确地击穿这些魔兽的头颅或者心脏，或者拧断它们的脖颈，都能给它们造成致命的伤害。
只是和所有生物一样，在这些魔兽的致命处都长着厚厚的骨甲。寻常人想要破开，十分艰难。
一股焦糊的腥臭味飘散开来，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只是战场上没人会去在意这些，味道难闻又怎样，他们要面对的，是生与死的命运抉择。
翠色的和璞鸢刺出，向上一挑，魔兽的胸膛被破开，心脏已经被割裂成两半。
魔兽倒在地上，扬起尘土。
他的身形一动，躲过背后魔物的偷袭，下意识去寻找荧的身影，却见她因躲闪不及，被一只魔兽抓伤手臂。
好在伤口不深。空替荧击退了围上来的魔兽，张口询问着什么。
荧摇摇头，撕下一片裙摆，胡乱给自己包扎了下伤口，提着剑和空再次冲杀进魔兽中。
他很想把她拎回来，问问她还记不记得和自己的约定，但此刻他自顾不暇，被几只魔兽拦住去路。
“靖妖傩舞之仪”未曾停下，他一跃而起，手中长枪舞出残影，落下之时狠狠插入地面，枪尖半没，只余半截和枪身震颤着，发出阵阵嗡鸣。
也就是在枪尖落地的瞬间，以他为中心，一杆杆墨绿色的元素长枪从地底刺出。
所到之处，千岩军无事，民间志士无事，所有魔兽都被贯穿。
一些一息尚存，还在拼命挣扎的，临近的千岩军和方士立刻上前给予致命的攻击。
刀光剑影、仙法术式、元素炫光，漆黑的爪影，以及时不时飞溅起的血雾……
四天三夜，整整四天三夜，在第四天的晚上，那些魔物终于退去。在场的所有人都躺倒在地上。
即便身下尽是血水，他们也不想挪动半分。
这四天三夜，所有人轮番上阵。有人倒下，再也没能回去；有人被带回去，却再也看不到清晨的太阳、初升的皎月；还有些人……尸骨无存！
和璞鸢的枪尾拄在地面上，他的双手颤抖着握紧枪杆，勉力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
他不能倒下，至少不可以在这些人面前倒下。
这场战争本就艰难，若是他们也倒下，士气必然大损。
在本就艰难的战斗中损伤士气，那么这一战只怕更加艰难。
他的目光在战场上四处寻找只为那一抹照亮他黑暗世界的金色。
终于，在某一处，他找到了相互扶持着挪来的兄妹二人。
他们的发丝上都都沾上了不少血痕，雪白的衣裙被血水尽数染红，看不出本来的样貌。更是好几处都被划破，露出里面的伤口。
他想要走过去，可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根本不听他使唤。
他只能定定地看着那兄妹二人。
荧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露出一个虚弱的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
之后又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像是想到了自己违背了承诺。
空也看了过来，目光复杂。
好不容易恢复了点力气，他刚想过去与他们汇合，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悲凄的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