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她真的善解人意
源中一哪里听得进这种善恶模糊不清的论调，像姑获鸟一样都有着凄惨的人生又怎样，并不能成为残害无辜的人的合理理由。
冤有头债有主，办完该办的照旧为祸四方，不再值得同情、饶恕。
目送车子远去，他权衡利弊后找到一处阴暗角落默默站足半二十分钟假作做笔录时间，走进医院。
这衰样走在大街上有被夜间巡逻的警察拦下的风险，少不得一番仔细询问，要是带回警署糗大了。
现在独剩他一个人，英勇气概退缩回体内，疲惫席卷全身，伤口处是真疼得龇牙，拖到明晚肉全烂了，也存在破伤风几率，得及时处理。
至于医药费，之前他和佳乃钱包里的钱加起来也未必够，现在马上有200万日元了，不再多么纠结千叶太太替他支付医药费，可以隔段时间买贵重礼物变相还回去。
医院里不是医生护士就是病人和家属，没谁过多在意鞋底用雨水剐蹭干净的他。
晚上都是挂急诊，他很快在急诊科走廊外远远见到一位身穿海洋蓝警服的女巡查坐在医疗座椅上，走近看过，确认是陪同千叶太太前来的那位。
两人很默契的避开案件相互慰问了会，千叶太太抱着病恹恹的礼英从急诊室出来。
“一哥……咳咳，”礼英来了点精神，声音大了点，又咳嗽起来。
“很难受吧，大睡一觉就好了。”源中一伸手摸了摸她头，小家伙面对姑获鸟表现得很勇敢，令人喜欢。
“一哥也是。”
礼英确诊没大碍，千叶太太面色趋于平静，对源中一说了几句感激话后，刚舒展没多久的眉头又皱起来，问道:
“就你一个人吗？那位斋藤警部和他的同事呢？”
“他们在客厅做完笔录就立即把我送来医院，然后急匆匆走了。”
“既没有过问我的情况，又让你穿成这样来医院，他们只顾着办案，一点没考虑到我们的感受。”
“雷厉风行习惯了吧。”源中一为两人辩解，200万日元值得这句。
女巡查也就二十二三岁，年轻、稚嫩，有双纯净的眼睛，看了看走廊左右，小声说道：
“这群家伙神神秘秘的，我还是第一次接触到，听一位上了年纪的前辈说，他们不但高傲，还挺不讲道理。”
“那位警官说的很正确。”千叶太太深以为然，又问源中一：“佳乃呢？她怎么也没有一起过来？”
“太晚了，就没有打扰她。”源中一露出微笑。
“是斋藤警部他们没想到所以没给你告诉佳乃的时间吧，再怎么急，向家人报平安的时间总要给啊！”
千叶太太突然深鞠一躬，“都怪我不好，让中一难堪了。”
没有向这位冬月警官多做解释，带着源中一挂号，让医生诊断伤势，不动声色的支付费用，连人手一张可以减免百分之七十医疗费的国民健康保险卡都没索要。
源中一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当冤大头，从钱包取出健保卡递过去。
她确实善解人意，很快看出源中一难处，避免了他主动开口的尴尬。
处理伤口时，千叶太太开车送敬业加班的女巡查回家，当缠满绷带的源中一一个人无聊的坐在输液室挂点滴时，她去而复返。
一手抱着熟睡的礼英，一手提着个好几个袋子，里面装的是衣物和鞋子，内衣也买来了。
这可把源中一感动到了，十年来，除佳乃外再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千叶太太在旁边坐下，轻笑道：“在堂吉诃德买的，也不知道你合不合身。”
“合身，非常合身。”源中一赶忙说道。
“也是，我没有错看你，哪有错看你尺寸的道理。”
“没想到千叶太太也是个幽默的人。”
温馨场面持续了一阵，千叶太太叹道：“再过两天就开学了，像你和佳乃这么好的孩子，不上学多叫人惋惜啊。”
源中一心里清楚她接下来会说什么，这不禁又把他感动一番。
千叶太太也算不上富裕之人，勉强过了温饱线而已，一年到头，出租房屋和做平面设计所得收入，加起来绝对不超过300万日元，是实至名归的贫困户。
天大的恩德，薄情寡义的人以微礼答谢，重情重义的人用全力报答。
“千叶太太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不过我和佳乃有钱念书了，这是真的，今晚解救礼英，让我得到200万日元的奖金。”
“没那么高吧？”千叶太太不太相信。
“有的哩，绑架礼英的是一个身份极为特殊的女人，具体是什么身份和出于什么目的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但是请相信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好。”
“我当然相信你，而且案件由警备局接管了。”
民间一直传言，“影”是最为特殊神秘的警察，也不知道更加神秘特殊的阴阳师组成的部门有个什么称号。
打完点滴也差不多天亮了，千叶太太没叫醒睡得香甜的礼英，她已经吃过药了。
等源中一在隐蔽地点换好衣服，千叶太太带他来到医院餐厅，为他点了病人专属的咸粥套餐，自己则点了份传统早餐，米饭配秋刀鱼加咸菜。
回到家，抵制了一晚上的困意开始爆发，千叶太太叮嘱源中一好好休息后回了房间。
身上的伤是瞒不住的，那就爽快点。
咚咚……咚咚咚
“我回来了。”
佳乃很快打开门，身上穿着短衣短裤，看见源中一穿了套从未见过的黑白相间运动服，大为不解。
“这是怎么回事？”
“别提了，遇到一个难缠的家伙，”源中一懊恼说道，走进屋，关门。
要求佳乃钻进被窝保暖后，坐在被褥上，屁股传来阵阵痛感，最不致命的伤成了最难处理的伤，歪着半边身子开始讲起来。
“我不是把礼英救出来了吗，绑架礼英的女人躲藏在小山那边，她其实是只怨灵，可以变成鸟，羽毛跟箭一样锋锐千叶太太抱着礼英回房间了。”
佳乃没睡好，有些黑眼圈，默默听完，嘟着嘴说:“你说假话的目的是不想让我担心，但我听不到真话反而会更加担心。”
“要不了多久，你就知道我对你有多么坦诚相待。”
这一晚上，源中一记不清说了几次善意的谎言了，现在说真话反倒不信，这在他预料之内，要潜移默化渐渐让佳乃接受岛国有鬼物的事实，到时一起修炼阴阳道。
“快把外套脱下来给我看看。”佳乃催促。
“只是一点小伤啦。”源中一脱下加厚外套，露出里面穿着的短袖。
当佳乃看见缠满绷带令她触目惊心的双臂，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眼泪簌簌掉落，“你怎么伤成这样子？”
昨晚听见源中一声音中气十足，便以为没啥大事，现在心疼不已。
源中一伸手轻轻抹着佳乃眼角泪水，笑嘻嘻调侃道:“如果这种程度的伤算严重的话，你哭肿眼睛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佳乃正襟危坐到源中一对面，抓住他的手，将两人两根食指紧贴在一起，在空中画出一颗心。
“不是因为相依为命才喜欢上你，是喜欢上你所以才相依为命，我心情的好坏自己根本无法左右，喜怒哀愁全由你引发，人的一辈子有长有短，除了希望你平安我也不知道还要什么。”
“呀哈！竟然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源中一咂舌。
“情话又不是男孩子的专属。”
见源中一把t恤撑得有些鼓胀，佳乃伸手触摸了一下，入手几根柔软绷带，执拗的轻缓卷起来，眼泪流的更多更急了。
“下次别这么拼命了，出了事，我一个人怎么活得下去。”
源中一急忙抱温香软玉入怀，用下巴摩挲佳乃清香秀发。
“千叶太太是个对我们有恩的善良女人，只是尽尽力哪有拼命啊，我命长着呢，不存在非自然死亡掉的命格。”
怕触碰伤口，佳乃挣出怀抱，换个位置头靠到源中一肩膀上，“石神井公园的樱花开了，去看看吧。”
“恩，想和你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