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良言相劝
整整筛查了一天，灵泫门上上下下的弟子都筛查了一个遍，也没有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查到残害同门的痕迹。
这下，沈湛阳的心头大事算是解决了。
诗离将结果交还给沈湛阳，到底从沈湛阳那里将弟子的尸体要了过来，运回了住处。
付明衍这一天也没有派上什么用处，现在师尊正需要休息，他也不好打扰，只能跟在诗离身边，厚脸皮地跟着去了诗离的住处打扰。
“师兄平日里也是自己一个人住？”
付明衍站在一个巨大的石洞前，止住脚步，看着几人高的洞口有些震撼。
他还是第一次来师兄的住所，没想到竟然是个……洞？
“你师兄我成日里研究这些东西，跟人一起住多不自在？”
诗离毫不在意，推着装尸体的推车，掀起遮挡住洞口的草藤，带着付明衍走入石洞。
付明衍站在洞口外面的时候，脑海中不断闪过里面会是什么样的一番盛景，而进入后，这里很明显也没有让他失望。
进入石洞，里面长长的一段路，两侧都被一种奇异会发光的植物所围绕，原本漆黑的石洞被尽数照亮。
“师兄，这都是你种的？”
“是啊，汛光草，种植在潮湿的地方会发光，若是土壤干燥，果实失去光亮后可入药，好养，很多药材里都会用到这个做辅。”
付明衍半知半解地点头，随着诗离走了许久，穿过第二片草藤后，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这里看上去不像是什么住处，倒像是一个巨大的炼药室，而且跟想象中阴森森的氛围不一样，满屋子都是药草的香气，室内立着两面铜镜，镜面如水纹，随着微风吹过而荡漾。
“这是……结界术？”
付明衍从铜镜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跟沈掌门平日里带他们去修炼所用的传送阵阵眼很像。
诗离没有说明，只是让他进去看看就知道了，顺便将小推车交给付明衍，让他一同推进去，找个“合适”的地方放起来。
付明衍一开始还不懂什么叫做合适的地方，等他推着尸体进入铜镜，这才发现，诗离这里竟然已经收集了不少尸体了，还有一些被他制成了药人，只不过没有神智，作为一些灵草的养料不活不死地存在着。
他在陈列尸体的最边缘找到一个空位，将尸体扯了下去，临走前最后看了一眼那惨不忍睹的尸体，忍着强烈的不适感，离开铜镜之内。
“师兄，你这辈子不会要跟尸体和这些花花草草过了吧？”
在付明衍眼里，诗离总是温温柔柔的，虽然有时候调侃人总能一句就戳到痛处之上，但也不像是喜欢研习这些的模样。
“当然，这就是我毕生所求。”
诗离回答得十分干脆。
付明衍不懂，但他看着诗离的眼睛，似乎从那一双眼中，看到了一丝淡淡的哀伤。
怕是勾起了他什么伤心往事，付明衍赶忙岔开话题：“这些种植之法，药人之术，都是师尊教给师兄的？”
诗离从回忆中抽离，坐在案前的木椅上，拿起桌上不同的瓶瓶罐罐，查看里面灵草的生长情况，一边回答他的话：“自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门中各个长老，皆有自己擅长的术法，也有各自专精的类别，只有我们师尊，门下徒弟虽少，但却每个人都修习不一样的路数。你肯定觉得师尊很厉害。”
“难道不是？”
诗离主动提到师尊，付明衍便伸手拉过旁的椅子，坐在诗离身边，趴在他的木案上，一双眼睛晶亮。
“当然厉害，全天下人都觉得师尊厉害，但据我所知，恰恰因为师尊厉害，沈掌门常年都备着能与师尊一敌的杀器，从未拿出来过。”
诗离话音一落，付明衍的脸上便出现几分迷茫神色。
平日里相处，他还以为沈掌门跟师尊的关系很好。
诗离看出他的小心思，笑着也凑近，一同趴在案上，眼睛对眼睛地互相看着，小声问道：“师尊从未跟我们说过是为何带你回来，你是怎么求师尊的？”
“求？”付明衍更迷茫了，若说求……也是求了，“我求……师尊救救我，我还想活着。”
他的答案明显出乎诗离意料，诗离微扬眉毛，随后伸出手来，放在付明衍的脑袋上，轻轻抚摸了两下：“原来也是个可怜虫，不过，你也算幸运，大师兄为了求师尊收他为徒，可是一步一个响头，一路嗑到了灵泫山上呢。”
付明衍听着，全然想象不出平日里严肃臭脸的师兄，还能有这样的一天。
“那师兄你呢？”
付明衍发问，诗离笑得更神秘了两分，显然没想就这么白白告诉他答案。
他没有开口，只是一直看着付明衍，随后缓缓起身，好心提醒道：“你不要和师尊走得太近，师尊的任何事情，都不要插手，不要擅管，这样才能如你所愿，才能活着。”
“为什么？”
在大殿上时，付明衍不是没有发现诗离和宋青云那莫名的克制，一副明明好奇发生了什么，但隐忍不发的模样。
很明显他们二人知道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我知道，师尊很疼爱你，对你也偏心，小孩子都喜欢这份特殊，你也不会例外。但你有没有想过，师尊活了千余年，灵泫门的主人都换了两个，怎么偏偏就会对你上心？师尊身边曾有过很多被他偏爱的人，你不是唯一，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可对你来说，命只有一条，还是不要冒险扔在他身上的好。”
“他们……那些被师尊偏爱的人，都怎么了？”
“世间能达到师尊那般境界的人有几个？能活上千年的人又有几个？自然是都死了。”诗离不忍多看付明衍此刻幼兽一样的表情，“死得很惨。”
付明衍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回到长枫台的，只记得自己的脑袋浑浑噩噩，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一般，与那些躺成一排的药人无异。
待他离开，诗离站在长廊中，衣袖一挥，那些散发着妖异光芒的汛光草，逐渐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