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进山
付言声心猛地一沉，灵的构造为什么和人一样？他本体是银杏树，先开智，再化形，为什么，灵开智之后就可以被放到和人一样的高度，他们说的，刚开智的灵就像人类的婴孩，为什么是婴孩，而不是儿童，不是少年不是成年，化形，又是怎么化形的呢？就算外观一样，别说古代，就算是现在，人都没能把人体研究透彻，那他们化形，是怎么做到的？有心跳，有温度，甚至会，咳咳，付言声摇掉脑子里的黄色废料，他直觉，事情的关键，应该就是这个了，开智和化形。
世间问题从来经不起溯本求源，就像人们不知道第一抹灵气从哪里来，那么灵族，知道第一个灵是怎么化形的吗？辜行止应该也不知道他怎么化形的，不然不会不知道自己的心脏如何跳的更快，像是不熟悉自己的身体是怎么运转的，尚风好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那些道理的，灵族不敢动尚风，宁慈屡次关注尚风，尚风和蜃鱼是唯二的正统修炼的活人，付言声揉揉脑袋，这些信息看着都有些关联，但是整合起来又想不明白。
辜行止能保证的是不伤害自己，付言声笑了笑，有些看不起自己：恋爱脑，笑个屁，说不准这句也信不了。他搓搓脸，继续想：虽然辜行止不清楚他的认知是怎么来的，但是可以保证不伤害无辜者，粗略算成正道的，我也是正道的，又不相悖。
这时候辜行止开门进来，“吃点东西？”
付言声躺在床上没动，就那么看着他，他的长发披在身后，一双桃花眼泛着担忧，眼角还有些红，付言声看着他把食物放好，就一把把人拉住，他双腿把辜行止囚在中间，搂着他的腰，用下巴轻轻蹭着他的腹部：“哭了？还是伤心了？”
“我……”
付言声仰着头看他，心跳开始加速：这个角度老婆都那么好看。唔，肯定是伤心了，他会不会以为我不要他了，声音好像有点哑，哭过了，啧，我真是个变态，不给名分就不给吧，反正你情我愿的，反正我喜欢他。
“辜行止。”
“嗯？”
“我喜欢你。”
辜行止这两天听付言声说过很多遍喜欢，他都是沉默或者红着脸换话题，然后付言声会搂着他，追问他，但是这回没有，付言声说完就直接亲了上来。
如果你的回答不符合我想要的预期，那么我想我可以不听，可是你不回答，所以我就不用等你说话，辜行止，我们就这样吧，没有正式的开始，就意味着随时可以结束，我想着，有总比没有好，如果曾经拥有过，至少我以后还能回味一下。
付言声把人按在床上亲，辜行止身上的痕迹还没消，就又添了新痕，他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叫着辜行止的名字，温柔缱绻地说着我爱你。
“辜行止，你喊喊我好不好？”
“阿声？”
“嗯，我在。”
“辜行止，我爱你。”
“阿声。”
回答他的没事辜行止断断续续地哭声，也许是情到深处，也许是别的，付言声不想深究了，他想，至少拥有过。
假期让人沉沦，直到上面一通电话打下来，他们才认命地从假期状态脱离出来，疯狂训练。一时间，别墅十分热闹，冯安训人的话此起彼伏，夹杂着云归那漫不经心又有些欠揍的鼓励，导致付言声十分想把他踹到一边去。
这些人按武力来比的话，辜行止当之无愧的能打，冯安和云归能打个平手居第二，付言声不定时，他要是黑心打，那俩人打不过他，但要是论持久战的打，他打不过那俩。不过一直不说话的沉默小哥武成音倒是很能打，只不过他走的是偷袭路线，队里没人想跟他打。
中午休息的时候，冯安忙着安排进山的事，没错，他们下周就要去神农架了，云归把队里的人召集在一起，安排进山的事。
接下来的一周里，众人在繁重的训练任务中度过，每个人都是穿着合身的作战衣，每个人都显得十分飒爽有精神。
去神农架的路上，云归有些疑惑：“小风，我们好像忘了什么事？”
“没有吧，物资都是再三确定过的，装备也很齐全啊。”
付言声看着窗外，不说话，又是这么一帆风顺地赶路，灵族不是很喜欢劫车挑衅吗？
辜行止跟付言声搭不上话，只好提醒道：“你们应该是忘了蜃鱼了。”
云归：“！！！”
尚风：“！！！”
完了，没通知他！
云归艰难地开口：“话说，上面，应该，通知，他，了。吧？”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这些人早就把蜃鱼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时候，一道幽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没有呢~”
有点耳熟，但不多，嗯，不对，我旁边是窗户啊！尚风猛地往外看，蜃鱼顶着一脸假笑在追车！车里的人都麻了，甚至有些惊悚。
“呵，你们不仅放假玩耍不跟我说，就连走了都不叫我呢~”
“咳咳。”车内传来一阵战术性咳嗽，尴尬蔓延，好在一通电话来救急，云归想也不想直接接通：“喂你好我—”
自我介绍还没说完，就听见冯安严肃的声音：“你车旁边有个人在追车，那是什么妖怪？我刚刚给你打电话都打不通！”
云归抽了抽嘴角，偏偏又听见蜃鱼那幽幽的声音：“我听见了哦~”
真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没事，那是蜃鱼大师，不是妖怪。”
“行，那啥，他就一直，呃，跑着？”
“咳咳，我前面停车，让他进来。”
蜃鱼为了追车，费力好大一番功夫，身上充斥着灵力，多少影响了磁场，冯安电话打不起来也正常，当时蜃鱼一溜烟从冯安的车旁边跑过去的时候，他人都惊呆了∶还有人跑的比越野快？！
十个人两辆车，他们也没按着队来坐车，冯安表示：“我开的是新车，车容量大，只要你们小情侣别跟我一辆就行了！”这狗粮他实在是不想吃了！于是，两对小情侣坐前车开路，他们六个在后面。只是，看着他们四个人兴致勃勃地勾着头看小灵通摆弄那些机器人，苦逼地开着车的冯安觉得自己是开车带着幼稚园去野营。
好在车是六人座，前车上，蜃鱼端坐着，不着痕迹地瞥了辜行止一眼，却没说什么，理理袖子就闭目养神去了。
蜃鱼坐在车上平复心情，告诉自己，他们都是小孩，记性不好很正常，莫气莫气！只是这棵树是什么来头，居然有树能化形，这天赋都能算是灵族第一人了，灵族怎么就敢把人放出来了？
去神农架的路早已被肆意生长的植物占据，车子没法开进去。守山人林平的住处，只是一所平平无奇的小木屋，从平坦的公路上，通过一条铺满碎石子小路，就能看到那个被树木簇拥着的小屋，不知名的花胡乱地开着，随便爬的藤蔓，丝毫没有衬托意味的青叶，这个小木屋像是上神遗弃的落脚处，纵使些许破败，依旧透露着盎然的生命力与超然物外的宁静。
一行人站在石子路上，竟然有些望而却步，这样静谧的的小院许久不曾见到，他们这些年的摸爬滚打下意识地觉得这样的静谧是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用从前的梦想与现在的渴望，塞壬一般诱惑着他们，只需要一个契机，就会把他们全部吞吃入腹。
没人不会沉溺在在静谧之中，这里像是初雨后西湖，像是第一枝绿芽抽条时的瓦尔登湖，只是背后的深山，像是盘踞在暗处的大手，操控着这份宁静。
蜃鱼走上前轻轻叩响古朴的木门，只是屋内没人应答，众人只好在院子里等候。
“守山人一个人住在这里？”付言声四处转悠着，小心地看着脚下，生怕踩到院子里乱跑的花。
“对，而且院子里有生活气息。”云归在小菜畦旁边欣赏着：“这菜种的真不错，水灵水灵的。”
众人也都围了过来，因为人类活动的土地面积大幅缩小，一望无际的田野早就是过去式，只有高科技的农业发展模式才能勉强供给的上土地不足的粮食需求，农业大棚里是一排排菜架，无土培养，依靠科技带来的人造太阳光，营养液培育的粮食全挤在大棚里、营养箱里，长得快收割也快，全靠科技，不靠人力，渐渐地，这样自然平常的菜畦，竟成了奢望。
“比我们在基地养的菜好看多了。”小灵通蹲在菜旁边眼巴巴地看着，“明明环境也没被污染，还变好了不少，为什么就是种不出来好菜呢！”
倒也不是种不出来好菜，只是种出来的菜，多少不如以前没灵气的时候，眼前这片菜畦，竟是和以前的菜不相上下。
“恐怕是种子的问题吧，人类尚且没能适应好时代的变迁，又何况种子呢。”付言声四处望着，正好看见远处走来的一道人影：“那应该就是守山人了，他回来了。”
那人身手矫健，健步如飞，没一会就到了众人眼前：“你们好，我是守山人林平。”粗糙的手掌微微有些出汗，他不紧不慢地在衣服上擦擦手，向人群前面的两个领头人伸去。
“你好，我是七队队长云归。”
“你好，我是九队队长冯安。”
众人简单打了招呼，也没过问守山人是如何一个人在这荒无人烟的山脚下安然生存的，甚至是颇有些世外桃源般的享受。
此时正是下午，阳光并不热烈，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众人在院子里闲散地发着呆，竟有些被时间遗忘的感觉，山中从不知岁月。
“今天休息一下，明天进山听我安排，不要随便动手。”林平神色淡淡，“屋内打打地铺我们晚上可以挤挤休息。”说完，他又看向那片碧绿的菜地，略有些得意地清清嗓子：“你们，想吃我种的菜？”
小灵通蹭的站直了，双眼发光：“可以吗？我们可以跟你换菜的！”
“当然可以。”
院子里渐渐生起炊烟，林平也颇为放松，他小时候就跟着爷爷守山，见得大多是些小动物，虽然近年来见的大多都是大动物，除了进城购置生活用品，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如此多的人共事。
林平虽然已经三十多了，但是守山的任务在哪，整日上山下山，他身形健硕，浑身充满力量感，但是又散发着宁和的气质，给人一种可靠的安全感。
月明星稀，队员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享受着这宁静的夜晚。
付言声晃悠到林平身边，开启了他的好奇之旅：“林先生一个人守山？”
“以前是和爷爷一起，后来爷爷走后就只剩我一个了，说是守山，其实就是闲逛，以前有专门的官方组织巡山的，现在巡山的少了，但是很感谢官方还一直记着守山的人，每个月都有物资发下来。”
付言声居然觉得这天聊得有点死，他不是来慰问的来着，听着林平感激的话，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耻，不仅戳人家伤疤，还想套人家的话，“抱歉，您和您爷爷都是很敬业的人，值得敬佩，更值得官方尊重。”
“谢谢，守山大概是一个传统吧，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也许是因为我们家祖祖辈辈都在这守山，这山上的生灵们竟然一点都不怕我，以往冬天还有野猪下来找吃的，结果这些年却没了，净是一些小动物，倒是挺解闷的。”
付言声挑挑眉，和在一旁听着的云归冯安交流目光：“林先生没遭到过攻击？”
“没有啊，大山有灵，不会随意动手的，所以我才说你们明天进山不要随便动手。”
付言声轻笑一声：“是啊，大山有灵，万物有灵。”说完，他就看向一旁兀自吃着饭的辜行止，就那么看着，也不说话。
零启之后，秩序没有崩乱，除了官方的强力手段和信念，更重要的是，那些仗着自己拥有了强大的能力就趁势而起的“枭雄”并不多，他们以前还认为是国家教育让人文明，国家责任让人放心，所以才没有那么多暴乱，如今看来，也许是因为，不好好做人的，都被那些开智的灵“报仇雪恨”了，也是，无论是走私动物皮毛的，还是心里有点问题虐杀小动物的，从不缺人口，这样的人有了强大能力只会更加恃强凌弱，那些曾伤害过无数生命的人们，都被那些可怜生命的大家长们一一报复了回去。
林平这八年来安全的守山生涯，结结实实地证明了，人族和灵族可以和平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