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名分
城市是人类的集中地,在空旷的城郊,再往外就是被茂盛的植物侵占的地方,那里本来可能是处农庄,可能是处田野,可能是什么别的,总之不再属于人类,而是开智了、没开智的生灵们。
基地城郊是基地和森林的分界区域,公路依旧完好,昔时时代的遗留,倒成了如今两个种族的分界线。
冯安就带着小灵通在这区域内飙车,活物少,还空旷,地形还安全,简直完美。
车其实就是装甲车,武汉基地新研发的,速度比不上以往的赛车、跑车,但是性能十分高,安全性更是,冯安一方面想开车吹风,一方面就是想试试基地的新车,只可惜这车不能敞篷,吹得不过瘾。
小灵通坐在副驾驶,风吹的他头发乱飘,一会打在脸上一会打进嘴里,小灵通觉得,如果自己的头发跟辜行止的一样长就好了,这样就能顺便抽一下驾驶位上的狂野车主。
“你开车能不能别这么颠!”“我哪里颠了!这车这么稳!”
“我是说你颠,不是车颠,你把我这边的窗关了!别特么开的飞快!”
“不开窗哪里有飙车的快乐!”
“感情你没头发打的不是你吧!”
“哎呀行吧行吧。”
两个人回到别墅的时候,小灵通已经单方面和冯安绝交了,冯安也不急,因为他开车开的是真爽,那风吹得,可舒服了。
尚风在修炼,云归在锻炼,付言声在抑郁,昨天刚在一起,今天就抑郁了,云归有些摸不清,看他在思考也就没理他。
“老大你怎么告的白的?”云归擦擦汗,心想着终于张嘴说话了,思考了一下午就这?
“辜行止啊,他给我俩算了一卦,说了些有的没的小风不开心,然后我俩就顺势告白在一起啦~”
“就这样?”
“嗯,其实也不全是,我本来是不打算确定关系的,我不能保证我能一直陪着他,但是小风看得很开,他觉得既然相爱,又没什么阻碍,能在一起多久就算多久,活着就是赚到。”
“你和辜行止,没谈成?”
“不知道,小风怎么回应你的?”
云归幽幽地看向他,十分无语:“你指什么?”
“就是告白啊,你追他,他就同意了?”
“啊,是啊,说他追我也差不多。”云归想起来那晚小风缠着自己叫哥哥撒娇的样子就忍不住痴笑,随后像是想起来什么,瞪着付言声说:“我记得,我们当时压根没避着你们,你们不是偷看到了吗?”
付言声摸摸鼻子,他总不能说当时沉溺在辜行止的美色中发呆吧,虽然也不全是在发呆,是在思考辜行止到底是什么身份,有什么动机,总之脑子里全是辜行止。
“咳咳,那什么,非礼勿视嘛,我那是君子所为。”
“呵,我信你个鬼。怎么,辜行止不想跟你处?”
“那倒也不是。”
“你能直说吗?磨磨唧唧半天吐不出来一句有用的。”
“我告白了,但是他什么都不说,但是,但是,要是解决什么生理问题,还是挺配合的。”付言声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心虚,他跟辜行止说了喜欢,说了爱,说了要和他处对象,但是辜行止只会脸红害羞,给亲给摸给上,就是不说处对象,这让付言声有种奇怪的感觉。
再加上,小时候老宗就教他们做一个疼老婆的人,恋爱第一步就是要正式地确认关系,要学会张口直接表达爱意,确认恋爱关系,但是辜行止不接话,就让付言声觉得,这份感情缺少了一份正式的确认。
“话说你们认识也没多久吧,就,看上了?”
“大概是一见钟情吧,我就是很好奇,他从一开始打得过我就让我很好奇,然后就,就上心了,再说你跟小风认识也才半年吧。”
“咳咳。”
“哥,辜行止,他好像有事瞒着我。我从昨天到今天,我的老底都跟他交代完了,他什么都不跟我说,还不说喜不喜欢我。”付言声越想越委屈,虽然是他不做人把人吃干抹净了才去正式确认关系,但是,明明是辜行止同意的。
“哥,你说他是不是因为种族的原因不跟我在一起啊?”云归从小跟付言声一个福利院,老宗时不时就来看看他们,入伍之后付言声都是老大老大的叫,也就是情感外露的时候会可怜巴巴地叫哥,云归这时才明白,付言声这老狐狸是真陷进去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辜行止说他喜欢人,喜欢美食什么的,应该不会是这个原因,或许你们可以过段时间再交心谈谈。”
“我害怕,除了性格,我几乎不了解他,我手上的信息太少了,我害怕哪天就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两个没办法走到一起。零启后八年的提心吊胆,也许是我紧张过度有了被迫害妄想症,我总觉得有股阴谋的味道,就在,遇见辜行止之后。”
云归一怔,耳边适时想起来徐老的劝告“保护好尚风。”此时也顾不上保密条例什么的了,他凝重地把上次的谈话说给付言声,付言声也郑重起来,摇摇脑袋试图抛下情感上的失意,飞速运转大脑,整合已知的信息。
为什么是尚风,他现在可以看做人灵两族的纽带,灵族不敢动他,人族十八年里属于抛弃他的状态,付言声忽然抬头:“哥,尚风他,一直被关在洛家?”
“查到的是这样,除了一日三餐和抽血研究什么的,洛家没有任何供养,没有教导。”
“那么,是谁教的他读书认字,说话也是需要环境学习的,那帮研究员应该不会和他说什么,又是谁教的他杀人偿命,这样一报还一报的道理那帮人不可能教他。”
“洛图灵活着的时候,和尚风的联系也不多,甚至,尚风这个名字怎么来的,我们都不知道,尚风的生父生母,不姓尚。”
付言声好像接近了那个阴谋,尚风有时候很可爱,从他当时夜晚在林子里当着大家的面不避讳的表白,他很直白,很大胆,虽然也有点白切黑,但是,这些都是谁教他的?洛家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他生父生母虚伪至极、利益熏心,他姐姐冷心冷情、只顾着钻研数学,到底是谁,让他长成了现在的小可爱模样。
云归揉揉眉心:“我不打算在乎这个,他现在好好在我身边就挺好,小风没瞒着我什么,我私下问过他为什么会觉得,即使是杀了一株开智的藤蔓,也要杀人偿命,他说‘就是应该啊,伤害熊猫都要付出代价,杀害开智藤蔓就不用吗?’他自己都有些迷糊,我想或许是他的异能吧,他的异能是意识类异能,就像是超脑那样的存在,沟通意识,不然他姐姐的意识也不会保留在他脑内。”
付言声却问道:“零启元年的时候,旧法就废除了,他当时应该是十一岁左右,还被关着,也没上过学,他是怎么知道,旧法规定,伤害保护动物犯法的事的?他总不能拥有洛图灵的意识吧?”
“辜行止也是这样,他想跟着小风一样剪头,但是又不想剪了,还问我人和灵的构造是不是一样的,我挺疑惑的,他化形的时候,不清楚吗?或者说,灵是怎么化形的?”
云归挑挑眉:“所以你上他的目的不纯啊,为了探究人和灵的身体构造一不一样?倒也不必牺牲色相。”
付言声高速运转的大脑被强行打断:“不是,不是因为这个,我—”
“行了,喜欢就上,你以前不是一直是这个人生信条,怎么现在开始畏畏缩缩了。无论怎样,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不能动了心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吧,开诚布公地谈就是了。辜行止已经说了,他跟我们是一个方向的,既然都是为了寻找两族和平共处的办法,那我们就暂时不必杞人忧天,毕竟现在还没找到办法,至于两族的领地划分牵扯到种族利益的事,完全可以以后再说嘛。”
云归慢悠悠地回到屋里,他本来也是担心这担心那的,但是喜欢就是喜欢,藏不住,他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让自己的心上人一直等着自己在那里胡思乱想,不如直面感情,走一步看一步。
他太了解付言声了,如果这些问题得不到答案,付言声恐怕不会完全接受辜行止,尤其是辜行止不回应。但是现在这世道,灵族不动尚风不代表不动他们,谁也保不齐哪天出任务就死了,能活着好好跟心上人相处已经很好了,老付啊,你最好别那么钻牛角尖。
尚风已经修炼完就看见云归进来,他递过来一份小蛋糕,尚风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云归说:“小风啊,你磕的cp可能要be了~”
“???”尚风差点手抖把蛋糕扔掉。
“你说什么?!!!”
“付哥和辜行止怎么了?”
“你付哥天天表白,但是辜行止不回话,你付哥觉得自己被白嫖了~”
“(ΩДΩ)什么?付哥,被白嫖了?”
“嗯哼,是的呢~据说啊,辜行止又是亲亲又是抱抱的,也不给个名分,哎~”
“辜行止怎么可以这样对付哥,是付哥活不好还是人不好!”
“咳,咳咳,小风啊,你这都是打哪看的,咱可以不这么开放的。”
云归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知道小风开放,没想到这么语出惊人,“这可不能当人面说啊!”
“行趴,那我私下跟辜行止说,就算不好也得跟付哥说啊,怎么能不回话呢!”
云归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虽然,根据老付说的事实,他理解再说出来的,也差不多,吧。
而这时的付言声正拉着辜行止,面对面端端正正地坐好:“辜行止,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辜行止有些错愕,反应过来又觉得理所应当,这个人那么聪明,估计又是发现什么了,他抿抿嘴,低下头去不去看他:“你指什么?”
“不知道,总觉得你有事瞒我,明明我们已经是那么亲密的关系了,我不问你瞒我什么,那是你的隐私。辜行止,我太没有安全感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和我交往?”
付言声看着他沉默,有些难过,“是你不想说的那些事导致的你不能和我在一起?”
寂静的时间是最能熬人的,他会慢慢放大你心里所有的担忧与恐惧。付言声不知道辜行止沉默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和他保持你情我愿的肉体关系但是始终无名无分,还是应该直接断了这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只是他光是想想以后失去这个人就有些受不了。
付言声凑上去把人抱住,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辜行止,你会害我吗?”
“不会的。”
“那你会伤害无辜的人吗?”辜行止不知道自己忘得那些记忆是什么,对自己的立场一时间有些迷茫,但还是轻轻地说:“不会的。”
付言声稍稍放下心里的担忧,轻笑了一声:“那我可以相信你吗?”
辜行止其实不确定,如果说不可以,那么身边这个人不仅会立刻离开,甚至以后都会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他太聪明,也太理智,对于潜在危险,肯定会想办法处理掉。
付言声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他声音有些颤抖,近乎恳求的说:“你说可以好不好?辜行止,你可以相信我,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好不好?”
他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辜行止,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软下心来说几句话,“辜行止,别不说话,我受不了的,你理理我。”
“我们就这样挺好的,付言声,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知道了。”付言声的眸子暗了下去,他捧住辜行止的脸,在他眉心吻了一下,想想又觉得难过,狠下心在他唇上撕咬一番,也许是他的唇很薄,付言声没咬几下就破了,流出的血辗转在两人唇齿之间,他的血有一股清淡的草叶香,付言声心想∶像是在啃树。
明明被咬了的是辜行止,偏偏要哭不哭的是付言声,辜行止想抬手抹掉他眼角的水光,终究是没能抬起手。
相顾无言,各自做事去了,付言声趴在床上发呆。
告白不成但是却和告白对象保持着你情我愿的肉体关系,付言声不知道自己这是失败还是成功,他心想:应该是失败的吧。
从开心果那件事来看,辜行止的认知应是和人类的认知有些脱节的,付言声忽然想到他当时不想剪头发的时候,在摆弄他自己的长发,还问些身体构造,人的头发是蛋白质,难道灵的头发就不是了?
不是蛋白质还能是什么?付言声心猛地一沉,灵的构造为什么和人一样?又为什么和人表面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