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碎片过往
盛哲睁开了眼睛，此刻他正躺在病床上，清晨的阳光透过缝隙洒进了病房内，给地板上铺上了点点碎金，他听到旁边的各种仪器发出嘀嘀嘀的声音，他眨了眨眼天花板上突然出现了一只纯白的蝴蝶图案，又眨了眨眼那个蝴蝶图案却一下子消失了。他绞尽脑汁地去想为什么会躺在这里，记忆之中模糊闪现的是昨天放学的路上…他刚走到路口，正好刚刚是绿灯，但他看到身后已经来了公交车，按步行速度肯定到不了公交站，于是他便在绿灯亮的那一刻便冲了出去，之后就是一片黑暗，还伴有响亮的撞击声……
“我是被车子撞了？”他嘀咕着，才意识到自己头上正缠着绷带。
“病人的体征现在已经趋于正常水平，现在应该已经苏醒了，他的生命力很是顽强啊，正常来说被一辆疾驰的卡车撞倒已经是凶多吉少了，你是他这边我能找到的唯一家属，现在他恢复健康你也得好好照顾……”病房外面突然传来两个脚步声，盛哲可以清楚地听到护士在说话，听到“唯一家属”他顿时一振，是哥哥吗！病房的门打开，恍惚之间盛哲又看到天花板上出现了那个白色蝴蝶的图案，但又是一瞬间消失了。
护士陪同着盛翊出现在了门口，“哥哥，你来啦，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盛哲仿佛自己是医生一样宣布了自己的恢复，本以为盛翊会像之前一样情绪很激动，同时嗔怪他不小心，又或许会对他说自己很后悔没来救他之类的话，结果得到的反馈只是一张冷冰冰的脸和一声简短的“嗯”。
盛哲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一下子觉得眼前的盛翊仿佛变了一个人，之前的哥哥一直是把笑容挂在脸上，给人一种温暖和温柔的感觉，此刻他面若寒霜，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打量着他，不是看着他，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完全不熟悉的陌生人。他似乎根本没有理会盛哲脸上的异样，说出了第二句话：“恢复了就可以回家了。”这种冷漠的态度不免让护士也吃了一惊，她看资料上说旁边的男生是这个病人的哥哥，但此刻来看为什么感觉他们根本不是兄弟关系，反而是他认识他，他不认识他的尴尬场景，但碍于事实，护士也无言地帮盛哲收拾药品和衣物，目送两人走出了医院。
盛翊确实很奇怪，本来走在大街上，他一直有说有笑，但是今天既没有牵着他弟弟的手，也没有过多言语，仿佛他根本不认识盛哲一样，只不过是被安了一个哥哥的称号。回到家里也是如此，盛翊一个人在他房间里面干活学习，平常亲自去厨房烧晚饭如今也变成外卖代替，唯一有所改变的是不知何时盛哲的床边柜子里面塞了一把小刀，上面附有一张纸条：相信自己看到的，你眼前未必就是真实的他。
纸条上的话语似乎正在蛊惑盛哲一般，脑海中蝴蝶的幻象越来越多，而盛翊一天天也变得更加冷淡，一场车祸造成的事故似乎把原来正常的生活弄得天翻地覆，而最应该安慰盛哲的那个人却迟迟没有出现。“你究竟是不是我哥哥？”有一天盛哲彻底忍不住了，冲出房间质问坐在沙发上的他，盛翊皱着眉头，显然是听见了，但是他没有过多回应。得到了沉默的答复之后，盛哲瞬间从口袋中掏出那把小刀直接挥向了无动于衷的盛翊，下一秒眼前的景象不免让盛哲惊呆了。
盛翊的手上因为没有有效避开，并且还是正面迎上了这一刀，顿时鲜血直流，然而可怕的是，透过伤口虽然流出的是血，但是里面分明就是缠绕在一起的电线，眼前的哥哥是机器人，那么真正的哥哥去哪里了，为什么仅仅一天时间哥哥就消失了？他昏迷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盛哲大脑一下子变得空白，眼前恐怖的真相让他根本无暇思考，巨大的冲击让他瞬间眼皮一翻，瘫倒在了地上昏迷过去，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仿佛听到了原本盛翊的温柔的声音：“原谅我，我犯了一个大错，这个错误是我不能弥补的，我会选择离开……”
眼睛猛然睁开，盛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现在是正午时分，外面阳光明媚，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天一直做着同一个噩梦了，他缓了缓自己的情绪穿上衣服去浴室洗漱，一边刷牙一边还在重温上次在青花山庄发生的种种：当时他与盛翊重逢了，但是那个他也非常冷淡，对他不温不热，身后还跟着三个黑衣男子，不管事实有多么残酷，结识的好友贾仁和埃瑞斯告诉他那个组织的存在，同时盛哲也得知了有这么一个人物叫造型者，看破不说破，不过到最后盛哲还是没能忍住，他真的对这种人工智能人深恶痛绝，于是把冒牌贾仁好友的两个ai的真面目揭开给了众人。
究竟发生了什么？盛哲一脸痛苦，这是多年来他一直想苦苦搜寻的真相，此刻所有人遇到的盛翊就是一个披着人类外表的ai，能够思考，能够说话，也有施展幻术的能力，但那个活泼开朗、热情温暖的哥哥究竟去哪里了？他踱步至客厅，看着沙发茶几下面摆放的一张张电影光碟，其中就有《人工智能》这一部电影。“如果变成了ai，还会有人要吗？”当时盛哲很害怕自己虽然有情感，但也是被创造出来的一个小小的ai，等到自己长大盛翊自然也会抛弃，“我会带着你回家的。”这是盛翊当时对他的许诺。想到这里突然盛哲脸色大变，那天车祸自己肯定被做过全身检查，知道自己重伤家属肯定会来陪同，会不会那时候……难道自己真的是人工智能？然后盛翊看到了自己的真面目……于是把他抛弃了？变得冷漠只是因为他知道此刻他旁边的不是人，而是人工智能人……
为了测试自己是不是电影里面的大卫，盛哲强忍着痛苦走到厨房拿起一把小刀，轻轻划向自己的手臂，手臂顿时鲜血直流，透过伤口，血管也是清晰可见，自己不是ai，那么又究竟是为什么？他慌忙用绷带缠好自己的手臂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这时候门铃响了，针对组织中造型者这个人物，众人在青花山庄思索了半天还是决定等到回家之后找一个日子碰头再开一个简短的作战会议，现在显然是贾仁和埃瑞斯他们两个人来了。
“你们现在有什么安排？”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盛哲叉着手询问着贾仁和埃瑞斯，当揭穿两个人工智能人的真面目的时候，贾仁和埃瑞斯两人明显是吓了一跳，后来埃瑞斯才想起来组织中有个叫造型者的人物，据说是专门攻略这一领域的事情，事情一下子棘手了起来：和之前面对的种种敌人不同，造型者的ai能够充分伪装成人类混迹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身边，如果想从核心摧毁他们那简直是再简单不过了，何况盛哲还补充了盛翊也是一个人工智能人的事实。
“还能怎么办呢。”贾仁叹了一口气，“这或许是目前我们碰到最强大的敌人了，但是我觉得敌不动我们也不必动，我们太过于张扬反而会被他逐步分析出我们的弱点。”“我想也是。”盛哲点了点头，把头转向了白夜和凌夜母女，白夜已经用眼神在表达对他的感激：谢谢你，这几个月一直照顾着我，但是你还有你的夙愿要完成，走好你自己的路。
盛哲回过神，打开了门，不是贾仁和埃瑞斯，是自己的心理医生爱德华。
“是你……爱德华？”盛哲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确认无误眼前金发碧眼的男子就是他的心理医生。男子微微点了点头，少许有些斥责的语气：“在过去好几个月，我敲你家门没有任何反应，你究竟去哪里了？”问完问题一晃头便发现盛哲手上的绷带，不禁他皱起了眉头：“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让自己受伤。这对你的身体和心理都没有好处。”
爱德华是自己的心理医生，自从那天他和盛翊决裂之后，其实后续是盛翊从那天起就再也没有回过家，家里完完全全就是盛哲一个人在打点，差不多浑浑噩噩过去了一年多，一个名为爱德华的心理医生来到了他的家里。“你哥哥对我说，他对他自己的所作所为很抱歉，他想让你快快乐乐地成长，于是让我过来给你疏导一下。”盛哲内心被触动了一下，原来哥哥还是在乎自己的，那么如何解释他变成人工智能了呢？之后每隔一个月，爱德华就会来到他家里给盛哲做心理辅导，他告诉年仅11岁的盛哲外面的世界很大，如果想要去看看就大胆去冒险，但是最重要还是不能受伤，要量力而行。“你的哥哥很爱冒险，”他带着回忆的语气温和地说着，“但是他太过于冲动了，就会受伤。”
除此以外，让爱德华惊奇的一点是，盛哲自从车祸之后，他的大脑竟然意外地能够迅速吸收很多知识，包括一些逻辑方面、细节方面、推理方面的事物都可以迅速推敲，也就是说，他面前这个11岁的小患者拥有了不亚于天才的智慧。“这是给你的一个天赋，也是一个诅咒，记住我的话，别让自己受伤。”
“然而如今你又让自己受伤了。”爱德华简短地总结，让盛哲瞬间脸涨得通红，虽然说是一位心理医生，但是爱德华包扎的手势和速度不亚于专业的医生，确认无误后他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了。”他接着走进玄关，环绕着房子里面走了一圈：“房子倒是按我说的打点的很干净，说明你内心已经沉得住了，客厅茶几收拾的不太完整，零食什么的随便摆放着，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这也是你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特点。我本来还想给你继续治疗的，不过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刚刚长途跋涉回来吧，那我也不多打扰了。”说完，他拎起手上的公文包，离开了房屋。
目送着心理医生离开之后，盛哲瘫坐在沙发上，贾仁和埃瑞斯，怎么还不来呢？说也奇怪，就仅仅打过一次照面，盛哲就对这两个没有血缘的哥哥有着很好的好感，贾仁待人很亲切，而且也很有意思，埃瑞斯则和他是同一年出生的，但他比他大了三个月，虽然猜得出来他很富贵，但是他完全没有架子，待人谦和又不失调皮。
正当盛哲在想他们的时候，这两个人其实已经在去往盛哲家里的路上了，只不过十五分钟前，那会儿是埃瑞斯和贾仁正在争执该开高速还是快速路的时候。
“我说，你就不能走高速吗？”埃瑞斯坐在副驾驶上叉着腰看着贾仁，“走高速肯定快啊。”“你有本事你来开，你个16岁的，到时候罚款拘留你自己处理去。”贾仁同样不甘示弱地回怼，埃瑞斯刚来这里，不知道18岁以下不能开车上路，现在他对于这个很是觉得不可思议，在两人的争吵间贾仁错过了下去的路口，他决定看一下车载导航，埃瑞斯顿时发现他们前面是个弯道，而贾仁丝毫没有转弯的意思。“喂你看看路啊啊啊啊！”他尖叫着，同时心里已经崩得直接碎裂。
有惊无险避开了转弯，贾仁往前驶出快速路准备找一个路口掉头，没想到突然在那个十字路口有一个身穿西装的少年从拐角处侧面杀出拦住了他们，看到他脸上的一脸冷漠和凶狠，两人瞬间有了一种感觉：这个人不太好惹。
看到两人一霎而过的诧异和恐慌，西装少年只是淡淡地开口：“我叫夏楠，我等你们很久了，你们现在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