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师门凋零
天工老人望着天空悠悠的说着：“那长信真人便是昆仑一族的遗脉，当年或许是逃过一劫，回过头来一直在追凶复仇。彩云真人原想得了迷魂珠可向哪吒寻仇，结果在天庭和长信真人两边的夹击下一直躲在阵中不得脱身——画地自囚，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赤练子听罢百感交集，一时不知做何感想。天工老人乃道：“赤练子，去把你师叔和师妹们唤来，老夫准备闭关，有些事情交代一下。”
赤练子应了一声，入了山门寻见了麻依，简单的说了一下，哪料到麻依当场哭了起来，没说完就向山顶飞去。赤练子有些疑惑，推门入得内厅，见师叔朱珀真人与芝依恰好都在，拱手道：“师叔，师妹，师祖说准备闭关，叫你们一起过去一下，有事情交代。”
二人听罢相视一眼，神情颇为凝重，不招呼一声就出了门驾云离去，赤练子虽是不解也急急跟在后头。
一飞来到关门外，见麻依伏在天工老人膝边已哭成泪人，天工老人见三人来到，点了点头，说：“来啦。”
朱珀真人开口道：“师尊……”
天工老人摆了摆手，道：“无须多言，老夫心意已决。你很好，老夫很放心，能得你这样的徒儿，实乃老夫一生之幸。”
“师祖，为何如此仓促，何不另寻个良辰吉日，焚香沐浴一番，我等也好置备些衣物果食，也……可多陪几日。”
天工老人微笑着摇头道：“芝依啊，此亦随缘，老夫常憾以你之天资没能入得三清门下，实是可惜！不然修得大罗金仙又有何难？”
“弟子能得师父师祖收留已是感恩戴德，这大罗金仙却不是弟子所求，何足遗憾。”
天工老人点点头，把手搭在麻依头上，道：“老夫最不放心的还是你，仙道并不逍遥，若能做个凡人无忧一世，可比修仙惬意得多。整天舞刀弄枪，再多的时间要来何用呢？哪天舞不动了，又向何处讨回逝去的光阴？”
“师祖，你再多留几日吧……”
天工老人不再言语，看着赤练子，又道：“赤练子，往前的恩怨你无须背负，往后的成败你当自行负担。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无须为他人的决定自责。人生在世，许多事情身不由己，不是你能够左右的，处理好自己能掌控的事情便已不易了。”
“是，谢师祖教诲！”
“嗯，你们回去吧，老夫要入关了。”天工老人扬了扬手，转身入了关门。
朱珀真人朝着背影俯身一拜，转身离去时眼里泛着柔光。芝依跟着鞠了一躬，见麻依伏在地上哭泣，便上前相劝，赤练子实在不解，拉着芝依小声问道：“师祖不是偶有闭关么，为何这次麻依哭成这样？”
“师祖上回出关时曾言，下回再入关便不再出来了。”
赤练子身躯一震，跪下来对着缓缓合上的关门叩了三个响头……
接连数日心中烦闷，赤练子于是外出云游，借人间景色抚平内心烦躁，聊以解怀。心道不若像师父玉符真人一般，寻个僻静处隐居起来，从此天下事与己再无干系，就此度过余生倒也清静。
胸中稍觉宽慰，忽见一灵符拖着星尾飞来，落到手中。知是芝依发来，打开见字：吾师名现封神榜，速来！
赤练子如遭雷击，头脑一片空白，当下顾不得其他，化作流光飞回昆仑山。
一阵急赶回到山门，却四处无人！茫然间连拍脑门，方想起该用灵识查探芝依位置才是，片刻寻得位置即飞遁而去，然而到了位置却不见人，只得再查，再赶！连着换了几个地方，才探明芝依的气息不再移动，赶至前来。
到得一处高山谷底，山壁上开了一个门洞，雕花的石门大开，进到里面发现是个灵气聚合的好所在。
山洞不大，再往里便走到尽头，见着满室的秘宝神器以及麻依与芝依二姐妹，中间的石台上——朱珀师叔闭着双目仰天卧着，安详得就像睡着了一样。
赤练子心下尚且惊慌，像一块布勒着眼，紧绷得见物不是物，眼前白茫茫一片，又似夜幕来袭，全不知是白是黑。跟着麻依一道伏在台前小心翼翼，盼着师叔眨一下睫毛……
麻依哭得一阵，含泪问道：“师姐，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今日我在门中打坐，收到纯阳真人的灵符，才知师父遇害！我便第一时间通知了你们，自己四处寻访师父常去之处，最后想起师祖储存法宝之地未寻便到此来找，就发现了师父……”芝依用衣袖擦拭眼角，道：“想必是贼人谋财害命，我……我去清点下法宝。”
赤练子道：“这洞中是何宝贝，能引人杀人夺宝？”
麻依恼道：“哪有什么宝贝，这里堆放的不过是师祖做实验的法器，都是中下品的法器，不足以诱人行凶！”
赤练子看向芝依，芝依才道：“师兄可知先天法宝一称因何而来？”
“既是先天法宝，自然是开天辟地之前就有的法宝。”
“非也，天地既是未有，法宝又从何而来？师祖曾言，按佛家的时间推算，我们这个时期称为贤劫，所谓先天法宝乃是过去庄严劫中，一些法器历经了时间的侵蚀，却没有发生朽化，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展现出更纯厚的灵力，因为不是这个劫数的任何人所铸，才被误以为是先天法宝。师祖存放在此地的法宝便是想做些尝试，看看有没有法宝可以历经时间而不朽，到下个星宿劫时能否成为先天法宝。不过现在来看，摆在这的都是些中下品的法器罢了。”芝依清点着法器，忽地惊疑一声，道：“天地蠕虫不见了！”
“这天地蠕虫是何法器？”
“天地蠕虫并非法器，乃是师祖早年游历天下偶然所得之物，其状若蚯蚓一般的灰色长虫，似生物却全无生机！师祖曾用利器将其切成两段，但必有一段瞬间消失，创口处只见无数黑白光点交相变幻，须臾间蠕虫又恢复完整。师祖觉得神奇便将其收藏在这里。”
赤练子道：“这天地蠕虫此时不见，必是被贼人所夺！这奸贼杀人夺宝，天理难容！我定要拿他问罪，以祭师叔在天之灵！”
“仙道有始亦有终，杀身劫亦是仙劫，当各安天命看淡生死。三位道友还是节哀顺变，不可意气用事，否则业火缠身，自误修行啊。”洞外传来二郎显圣真君的声音，说：“芝依真人，唤本将过来可是有何事相请？某当全力相助。”
芝依矮身拜道：“确是要劳烦真君查明吾师为何人所害，此处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二郎神应了一声，唤来哮天犬四处转了一周，问：“朱珀真人是在洞外遭人所害的吧？”
见芝依点头，摇头道：“又是个未曾露脸的人物，从现场看竟似一招分出胜负，你师父朱珀真人全无还击之力，其人修为恐怖异常！可以确定的是此人用的乃是魔功，应该是魔教中人！”
“魔教中人”赤练子惊道：“难道是长信真人？”
“不大可能。凶手我应该没见过，长信真人与我交手过几次，数次追捕均被他逃了去，此人尚且不是我的对手，不可能秒杀得了朱珀真人。”二郎神道：“某能察知的就这么多，诸道友还是先处理朱珀真人的身后事吧，还是那句话，修真已是逆天而行，不论是自身还是彼身，终究逃不过命数，还是节哀顺变吧。请了。”
“请。”
青山常在，却不是同一片绿色。草木无情，说到底是匆匆过客。以为一成不变的事物却经不起岁月蹉跎，等到惊觉之时已经变成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