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再度下山
二郎神只是沉默着不出声，神情严肃。抬手到唇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赤练子见眼前忽升起一团云雾，待到雾气散尽，二郎神的身边多了一头巨大的细犬，此犬体大如牛通体银白，目光凶狠摄人心魄，但对着二郎神时却又显得温顺乖巧。
二郎神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细犬但似通灵一般径自去到木屋门口，见它也不进去，只在屋外嗅了一会，又回到二郎神身边。
二郎神似有所得，捏着下巴沉思不语，赤练子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这里确是土地仙被害之处，只是哮天犬在这里闻出了两个人的血迹，一个不用说自然是土地仙的，另一个却不知是何人……”
“不愧是神犬，我连血迹都没看到就能闻出有二人在此失过血！两者有何区别？”
“一个血量多，这没什么好说的。另一个虽说只有一点，但仍逃不过哮天的嗅觉。看起来像是在拷问过程中不慎受到土地仙的反扑，尽管伤害不大，倒也算建功了！”
“能顺着血迹找到人吗？”
二郎神笑了一声，说道：“哪有如此轻易之事，本将未曾收集所有人的血液，怎能凭着血迹就能知道是何人？只不过有了这一滴血的线索，就不愁找不到此人！只要他再次失血，不管身在何处哮天犬都能锁定此人身份，决计是逃不了的，这一趟也算有所收获。回去吧！”
赤练子应了一声，由二郎神带着飞回了昆仑……
1129年 夏至
时光荏苒，转眼又过去两年，这日酉初，匠心门一脉四人欢聚一堂用膳，气氛甚是融洽。麻依暗道赤练子错过挺可惜，于是问道：“师父，不如我去叫醒赤练子一道来吃饭吧？”
朱珀真人放下碗筷，说道：“还是算了，赤练子耗费七日夜重铸了扰棱，没睡够三日估计醒不过来。”
天工老人抚须一笑，道：“当时只是一说，今日赤练子真将法宝升至上品，确是始料不及的事，看来在炼器方面他还是有些天赋的。”
芝依好奇道：“师祖，不知这扰棱升品后有何特别之处？”
天工老人笑容满面，说道：“你们可听过落宝金钱？此物可收他人法宝，厉害不凡。扰棱升品后功能与之类似，其中干扰灵力的能力进一步提升，寻常之物只要被击中必可阻断其与施法者之间的灵力维持，法宝没了灵力支撑自然会落将下来。”
麻依喜道：“那此物不就是法宝克星？以后跟谁斗法都不用怕了！”
“非也。”朱珀真人道：“法宝只是工具，关键还得看是谁使用，赤练子修行不足，若遇着道行深厚者，扰棱也只能起到干扰作用，要阻断灵力是不可能的。”
麻依应道：“如此，要找个比赤练子道行还弱的反倒是不易了。”
众人一阵轻笑，纱罩中的烛火迎合着欢声轻轻晃动，夜色渐渐朦胧，星光眨着亮光悄悄出现，风儿带来悠扬的乐声吹散烦恼，分不清是内心平静还是景色安宁，轻闲的日子过得飞快，日夜交替尽在不觉之中。
过得数日，赤练子哼着小调来寻天工老人，恭敬的行过礼，说道：“师祖，弟子与师叔的约定已达成。弟子在山中待的时日己长，想出去走走，特来请示师祖一声。”
“嗯，出去走走也好。”天工老人轻抚长须，又道：“此前你的青萍断剑留于我处，老夫研究数日，感觉此剑重铸先天法宝无望，还于你也是无用。便用青萍剑相同的材质锻造了一把予你，这把剑虽只是上品法器，但也是仿造青萍而铸，配合你的青萍剑法该也合适。青萍既已毁去，这把便唤作青锋吧！”
赤练子喜不自胜，接过宝剑道：“谢师祖赐剑！”
赤练子与众人交待完毕离了师门，忽然没了方向，自语道：“这次只想着出山门溜达，去哪还真没想过，我是去哪好……”捏着下巴考虑一阵，打个响指道：“先去圆通那逛一下！这就出发！”
1130年 惊蛰 九华山
卯正，赤练子至清晨终于登上九华山，于林中赏玩，忽听得溪水汩汩，前面果然是一条清澈的流水，泥土特有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翠嫩的青草迎着微风轻轻摇晃，天边，初升的阳光冲破了淡淡云霞，为小溪洒上点点金光，眩目得有些睁不开眼。
赤练子忍不住赞道：“人生一世，若不能见识世间美景，该是多么可惜！”
“阿弥陀佛。”
赤练子闻声一惊，未曾发觉此地还有他人，复又前行，方见一位年老和尚坐于石桌之前。这和尚双目紧闭，眼眶漆黑，身形枯瘦。眼看着行将就木，却散发着一股莫名气场，不知觉背脊一凉。若非这老和尚神情肃穆且亲善，直令人揣测此必是一恶贯满盈之人！不安的气场却同时具备安宁的气质，奇妙的违和感惊得赤练子不知所措。
“小施主为何不走山道上山？”老和尚开了口。
赤练子回过神来，笑道：“山道乃是前人所开，走前人的路能看到的不过是前人见过的风景。又或是前人有意欲示见。岂能得知此山真容？只有走前人未走之路，才能见识属于自己的体悟！”
老和尚笑道：“小施主真知灼见令人钦佩，非世俗能及也。众生碌碌，一眼万年，终是以他人的成就指引自身。无论从流或是超越，最后都是一场空虚。未至者前仆后继，已至者徒呼奈何。”
“呵呵，长老扯远了，不过既已谈及众生，倒要请教如何超脱众生？”
“非是过往，不在未来，活在当下。”
“原来如此，活在当下便是超脱，有如昙花一现，一瞬而过的境界更令人神往！只有活在现在才不被束缚于过去、未来！”
“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手合十唱道。
“赤练子，你怎么在这？”
“嘿，圆通，可算找到你了，我来找你玩的！”
圆通招呼了一声走至近处，双手合十对老和尚道：“师父，这位便是徒儿提过的赤练子了。”
“原来是圆通的师父，晚辈赤练子，见过长老。”
“瞧你急的，赤练子，我还没说师父法号呢，这位是我师父一化法师。”
赤练子打着哈哈又是一拜。圆通道：“师父，徒儿先带赤练子四处走走，不敢打扰师父清静。”
“不妨，你带着他走走也好，去吧。”
圆通于是领着赤练子离了林子，没走出几步，被赤练子拉住，问道：“圆通，你师父的样子有些奇怪，怎么回事？”
圆通默了一会，叹口气说：“造化弄人。”领着赤练子来到一处草地，二人席地而坐，又道：“我师父本是慧根高绝、悟性极佳之人，该说修成正果本应是水到渠成的事，怎奈何天意弄人，师父在还未成就果位之前神通便已显现。”
“神通显现？这不是好事吗？因何烦恼？”
“本该循序渐进的事，颠倒了可不见得是好。师父是修行地藏道的，宁愿牺牲自己普度众生。而显现出来的神通正好成全了师父行愿。”
“是什么神通？”
“宿命和往生！师父尚未得道，却一次出现两种神通，这本是不可能的，但天意如此。师父的双眼能观前世宿命，大肚能容凡俗恶业。以往见着冤魂因恶业无法转生，总是心生悲悯。神通显现后能见冤魂前世因果，对无辜受累的往往动了救度之心。将对方的恶业吸纳到自己身上，冤魂得以洗去罪业重入轮回，而师父强行干涉了因果，报应自然落到自己身上！我佛慈悲，佛祖普度众生法力无边。但师父还是凡俗之躯，恶业积累缠身，不久之后双眼已不能睁开，身体也日渐消瘦……”
“福生无量天尊。”赤练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圆通默了一会，道：“赤练子，你这次来当真没别的事么？”
“是啊，最近闲。”
“我近日要出门一趟，你要不一起来？”
“可以啊，去哪？”
“去明州，救人！”
“救谁？”
“这人是扶摇子陈抟的徒弟贾德升一脉的后人，名为贾释道。传闻此人擅于卜算能知过去未来，但不知为何惹来天庭缉拿，故向我佛门求救。不说此人与我佛门交好，光是天庭无端拿人一事我等也不能袖手旁观！一时间众和尚纷纷扬言要保此人无事，让天庭出来给个说法。届时我们龙门寺也会过去声援，几位师兄弟已经出发在路上了，我因安排师父接下来的起居耽搁了两日，于今也要动身，你既然无事不妨同往？”
“好！我们去找你师父说一声，这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