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罪在预知
话说这长信真人前脚刚走,玉符真人便火急火燎的现身,给了赤练子一个当头爆栗,开口训斥道:“你这瓜娃子怎么和魔教中人有说有笑!当真是有辱师门!你就不怕他当场把你废了?”
赤练子捂着脑袋痛苦道:“闹哪样啊?我怎么知道那人是魔教的啊?”
玉符真人气得直颤手,指着自己的脸颊道:“你没看到那人眼角黑纹么?这是修炼魔功后体内毒素沉淀,反映在面相上的外部表现!我辈修真悟道都应洁身自好,重视修养生息,倘若眼角发黑必是修炼魔功所至。徒儿切记决不可与魔教为伍!”赤练子只好连声说是。
师徒二人回到村中客栈,直言僵尸已为高人所收,陈村长得知大患已去喜上眉梢,热情的招待师徒二人。
待到酉初饭毕,众人正欲各自散去,客栈外突然冲进一黄袍道士,形容狼狈、慌慌张张,赤练子看这架式感觉又似有人要来泼水,吓得四处张望。
那道士已来到玉符身前拜倒在地,道:“仙长救命,有人要杀我,求您救命啊”话毕客栈外又冲进两名壮汉,手持棍棒喝骂不绝,黄袍道士一看来人当即躲到玉符真人身后,二壮汉冲到面前,喝道:“闲人退散,老子棍下不认人!”
赤练子见这两个凡人敢胆冲撞自己师父,祭起扰棱围着俩壮汉绕了两圈笔直钉在地上,盯着二人怒目而视。
这一手果然吓到二人,一人颤声道:“这道士会妖法!还是让他们自己来拿人吧!”另一人也是吓得不轻,连声说好。
看着二人落荒而逃赤练子暗自窃喜,玉符真人无奈摇头当作没看见,转身望向黄袍道人,说:“道长可否说明情由?”
黄袍道人惊魂未定,勉强坐下,叹口气方道:“其实贫道也不甚明了,贫道姓张,大家唤我作张道人,平日贫道于邻村练摊,给人占卜看相,倒也相安无事。后来道上的友人相劝,说占卜一事不可再做,已有多人无故身死。这些事对外只能说泄露了天机,受了天遣。其实我们自己知道,咱哪有泄露天机的本事?无故死去这是必有蹊跷!当时听着觉得离自己挺远,不当回事,直到发生在自己身上才后悔不己啊!”
玉符真人说:“这二人要杀你是跟占卜有关?”
张道人低头回想,才道:“今日贫道于摊前闲坐正愁没生意上门,这二人突然来到,问我是否通晓阴阳,能预知未来?贫道一看生意上门就拿出看家本领唬得他们信以为真,怎料害了自己!他们确信贫道可预知未来,非但不恭敬还拿出棍棒追打于我!口中还说是这个人没错了!唉!给别人下套没想到套中自己!贫道一路逃窜而来,听闻客来村来了活神仙就跑这来了,仙长万望救一救贫道啊!”
玉符真人听闻也不言语,赤练子突觉困意来袭,强撑着伸个懒腰,哈欠连连。再抬头,身边除了玉符真人其他全都躺倒在地,鼾声此起彼伏。正觉奇怪,就见客栈外走进来四个军官模样的人物,都着金盔金甲手持金枪,最奇特的是四人全是一个模样!不管是长相还是体形,就连脸上的小痣都别无二致!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绝非大宋军士!
四人来到师徒面前,为首一人神色傲慢道:“天庭办事,闲人回避。”
玉符真人双手作揖道:“军爷可是为这江湖术士而来?老道观此人也就故弄玄虚唬弄乡民罢了,实不值得军爷亲自来拿,敢问是何缘由?”
那人枪底重击地面,喝道:“若不是你等自恃道法我也不必亲来!天庭拿人,阻挠者概杀无赦!让开!”
赤练子见这四人如此无礼正欲发难,却被玉符真人制止,只好默不作声。待到四人拿了张道人离去,赤练子才开口问道:“师父,他们是什么人?”
“天庭的天兵,遇见他们没道理可讲的,势力太大,还是不惹为妙。”
赤练子道:“我们修仙之人不都崇尚无拘无束么?为何还有这样的组织需要忌惮?”
“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资源的争夺,仙人亦非全无欲望,有了争执只有抱团才能得到更多利益,自然就有了各种组织。人是这样,仙亦如此。你以后会明白的,走吧,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赤练子见众人躺在地上,也懒得叫醒众人说明情况。一抬脚,跟着师父离了客来村。
汉州 清明
戌初,下过雨的街道飘散着泥土特有的芬香,往来的车马在青石板的路面上留下一道道泥渍,人行渐少,门前的灯笼轻轻摇曳;乌云净散,璀璨的星空映入人心。
话说师徒二人一路游历,来到汉州时天色已晚,草草找了家客栈留宿,此刻正于大堂之中用餐,席间无话,赤练子一口白菜一口稀粥吃得正欢,忽然迎来一个满身酒气的不速之客,那人约莫着二十来岁,身形清瘦,自称钱多多。
一坐下来就嚷嚷着要玉符真人给他算命,问何时方能转运过上好日子。玉符真人一阵无语,摇头道:“未来未至如何测知?个人命理虽可推算,说到底还是未定之数,性格与气运相辅相成,命运一说总归是自我开解,未来其实无可预知。”
钱多多听罢大叹口气,喝了酒的人情感丰富,控制不住低声哭了起来。赤练子头一回看到别人这样,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开解。
钱多多哭了一阵终于开口,语气颇为不善,道:“你们可知现在做什么最赚钱?养鸡养鸭?不是!是养人!开个纺织场,让他们给你创造财富!作牛作马为他们生钱!而我们只为生存劳碌全无自己的生活!这样的人生与奴隶有何异?”
玉符真人听完直摇头,拉着赤练子离开大堂,留钱多多自己醉骂。回到房中,赤练子仍是想不通,问道:“师父为何不同那人多说几句便如此匆忙离开?”玉符真人摇头说道:“人的痛苦来自欲望,欲望愈强则愈发痛苦!人生在世,唯有积极乐观方能承受生命的重量。我们是方外之人,况且你心志不够坚定,这些事与你无关,多听无益!”
赤练子说道:“师父,佛有言众生平等,但有些人生来富贵,有些人活得挣扎,平等一说为何到凡尘就不适用了?岂不是胡说八道?”
“你看到有些人衣食无忧觉得无比幸运,有些人缺衣少食就是不幸了?”
“是这样。”
“那你再看,有些人身有残疾,有些人来日无多,对比起来只是缺衣少食的人还算不幸吗?众生平等要不要包括猪狗?为师的意思也并非是说有对比才有幸运!人和万物一样都只有一条命,谁也没比谁多,生命确实生来平等,都只能活一次。但是身份尊卑各有不同,世间有纲常,所处阶层不同决定了生存的品质高下有别,贵贱自分。怎可一概以平等而论?不说了,早点休息吧,睡了。”
赤练子象征性的应了声是便各自躺下,一夜无话。
第二日卯正,赤练子被外面嘈杂的喧闹声吵醒,开窗向下一望外面好不热闹!一个个都往外跑也不知发生何事,赤练子生性喜欢热闹,拉着师父往人多的地方去了。原来另一条街官差正在拿人,赤练子挤入人群中看清,被抓的正是昨日喝酒的钱多多!
官差正用锁链拿人,这边看似钱多多的老母死活不让儿子被官差抓去,哭喊声引来街上无数人围观。一问才知那钱多多原是在刘大机户处务工,刘家最近经常遗失纺织成品,今日一早又发现纺织品无故失窃,核查发现昨夜钱多多一夜未归嫌疑最大!偏巧近日钱母寿辰钱多多花了大钱为钱母置办了几件布匹,为贪便宜这布还是找了刘大机户的管事买的,这管事自己拿了钱不上报,私自取了布匹给他就算了了。
官差一搜发现这是刘家的布匹而且来路不明!所谓家贼难防,断定钱多多是连续行窃的窃贼,要拿他问审!那钱多多惊慌失措,直喊冤枉。这刘家平时作威作福一些人就算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敢多事,只在一旁看着。赤练子不一样,一问清楚了便想上去拦人,却被玉符真人制止,说道:“你只闻得一面之词,具体什么情况你也不知,倘若事实不是这般你又如何说法?不要多生事端,回去吧!”说完拉着赤练子离了人群。
吃完早餐,赤练子同玉符真人又在城中逛了一圈,回去时走过客栈后街。发现那钱母还留在原地哭泣,赤练子抿嘴皱眉,对玉符真人说道:“既是入世修行,遇了事情怎能三番两次当没撞见,既是不了解情况,那去弄清楚便是了吧。”说完赤练子来到钱母身旁询问,玉符真人只好任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