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罢相
“慢着!”赵礼突然叫住了赵安,赵安的身体一僵,停下了即将迈出的步伐,缓缓转过身来,见赵礼再次摩挲着那枚玉佩,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仿佛才下定决心,开口说道:“安儿,今日你就留在府中,不要外出!”
傍晚,周煜正在书房练习书法,何承恩快步推门而入,来到周煜身前禀报道:“陛下,赵相求见。”
周煜手中一顿,一滴墨汁滴落,墨迹迅速在宣纸上晕染开来,赵礼这么快便来入宫,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将笔轻轻搁置在砚台边,抬起头来,平静地对何承恩说道:“宣他进来。”
何承恩领命而去,不多时,赵礼便随着他的引领走进了书房,周煜站起身来,目光温和地看着赵礼:“赵相,这么晚了,有何要事?”
“陛下,”赵礼躬身行礼,“有关于张氏一案,臣已彻查,那王钦并非诬告,臣次子赵安的确与此事有牵连。”
“那赵安现在何处?是否已经押往大理寺审讯?”
“陛下!”赵礼依旧低着头,沉声道:“赵安已被臣禁足于府中。”
周煜的面色顿时变得有些冰冷,他知道大炎律令明确规定,凡与案件有牵连之人,均应押往大理寺接受审讯,周煜虽给了赵礼督办之权,但这一流程还是要有的,如今赵礼此举,显然是想保护自己的儿子赵安。
“赵相,你这是何意?”周煜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寒意,
赵礼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猛然跪倒在地:“陛下,臣犬子年幼无知,其行为失范,实乃臣教子无方之过,臣日后定会严加管教。”
“赵相,你可真是太令朕失望了!”周煜缓缓摇头,语气中透露出不满,他盯着跪在地上的赵礼,这位三朝重臣,先皇托孤之臣,竟然为了家中逆子,亲手毁掉自己的前途,这如何不让他失望。
“赵相,你是朕最为信任的重臣,也是朕最为倚重的丞相,朕一直认为你公正无私,能够为国为民,可在这件事情上,你的所作所为,让朕不得不重新审视你究竟是否能担得上这丞相之位。”。
赵礼的头更低了一些,沉默了一阵,方才道:“陛下恕罪。”
“砰”一个砚台被狠狠的摔在地上,周煜用手颤抖的指着赵礼,“好啊,好的很,这就是朕的丞相,这就是大炎的三朝重臣,朕告诉你,赵相,朕不会因为你的一己私心而枉顾法律,赵安既然涉案,就必须按照大炎律法来处理。”周煜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他的胸膛起伏不定,显然是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书房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何承恩在一旁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赵礼抬起头,眼神坚定地望向周煜,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陛下,此事是臣教子不严之过,臣深知自己的过错,臣愿意辞去丞相之职,以示惩戒,但臣恳请陛下,能够从轻处置赵安之过。”
周煜听闻此言,眉头紧皱,眼神凝视着跪在地上的赵礼,原来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不过,若因为此事,赵礼辞去丞相之位,对于周煜来说,必然会极大地推动大炎政令的施行,也能够震慑朝中的奸佞之徒,对于赵礼而言,这样做既可以使赵家远离朝堂的纷争,又能够保护他的儿子,对于两人来说,这都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然而,赵礼不仅是朝廷的中流砥柱,更是周煜治理国家的得力干将,赵礼请辞丞相,这无疑是对朝廷的巨大损失。
赵礼从怀中缓缓取出一份札子,双手呈上,道:“陛下明鉴,朝廷之中英才辈出,臣因此事,心存愧疚,已难再肩负丞相之重责,臣斗胆恳请自请外放,愿深入民间,亲身感受百姓之艰辛,以此寻求治国良策,陛下,若蒙陛下恩准,臣定将全力以赴,恪尽职守。臣愿赴边疆,或治下郡县,以臣之所能,尽力而为,以报陛下。”
“赵相!”周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试探:“你真的想清楚了?”
赵礼默然,只是将怀中的玉佩取出,轻轻放在周煜的桌案之上,而后再次跪伏在地。
“好!”周煜轻叹一声,“朕允了!”
大炎永兴三年七月,经一个月查证,轰动一时的契书案,终以赵礼罢相外放,主犯王钦、赵安流放而终。
同月,枢密使孙继宣遭参政王陵弹劾,自请外放,改任兰州知州。
八月,周煜于御前大封百官,郑钤升任左相,参政王陵拜为右相,枢密副使李谦升任枢密使,参政周迁升任枢密副使。
幽州之战诸将,秦缙因战功升为参政,兼领御史大夫之职,此战主帅祁温良,升为正二品辅国大将军,封颛国公,王霍战功居诸将之首,升为从正四品下壮威将军,任京城禁军统领,呼延莆升为从四品上宣威将军,领幽州防御使,祁宜升为正五品上定远将军,任兰州防御使,其余诸将皆按战功升迁。
沙河水灾一事中表现出众的韩青,被召回京城,升任户部尚书,都水监丞李如晦升为工部侍郎,其余有功绩者按序升迁。
八月的一个清晨,薄雾缭绕,晨光初现,宫城的待漏院内,郑钤坐在一张椅子上,双目微闭,似乎在养精蓄锐,静候朝会的开启,然而,他的内心却并不像外表那样宁静,各州的秋闱已经结束,各州的考绩正陆续送抵礼部,而他的小儿子郑潇,也返乡参与了此次科举,也不知他的名次将会如何。
想到他的这个小儿子,郑钤就不禁一阵头痛,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可谓是处处皆好,人品,学识乃至相貌皆算出类拔萃,然这性子,着实是倔了些,京城之内,不知有多少名门待嫁闺秀翘首以盼,渴望能够与他结下良缘,但他却偏偏对那位近日名声大噪的白姑娘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