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9
那些日子，为什么没能好好珍惜？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会用生命去捍卫那段感情。
“那就谢谢你了。”她慢慢解开围兜，每一个动作好像都要用上很大的力气，“凌晨1点收摊，我先走了。”
休息的时候，她游魂一样晃到休息室想倒杯水喝。远远就看见齐飞和他的几个手下走过来，她拿着杯子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而齐飞也就这么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现在一切都太晚了，过了年，就是春天，他们就要互见家长，就要结婚了，不知道会不会给她发请帖。糟糕，她没有礼金，也没有好看的衣服……能不能不参加……自己的葬礼？
终于到了一年里最寒冷的时候，三个月的实习已经接近尾声。看着别人都赢得了两位数的客户，秦岚只要想起自己那少得可怜的业绩，就有一种悲哀。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接下去的几个星期扭转乾坤，虽然她曾经是闪耀的星辰，但那个时候她看到的无非是井口一小片的天空。
脑子已经被连日的热度烧得有些晕乎乎的，只能在冷风的吹拂下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打给谁呢？不能打给爸妈，会让他们伤心，小穆也不行，他在考试……有一个名字在她的脑海中浮现，贺修远……一切灾祸的起源，不，打给他还不如去死。
“啊！你的身子好烫！”
有人拉拉他的衣角，“大叔，你的鼻涕流到米粉里了，我能不能换一碗？”
秦岚扯出一个苍白而诡异的笑，像飞蛾那样朝着夜晚唯一的亮光冲了过去……
什么都乱了，自从遇到他开始，她的生活就被搞得乱七八糟。如果不认识他就好了。如果不认识他，就不会丢掉稳定的饭碗，不会受到伤害，也不会在隆冬腊月蜷缩在这样一个四壁空空没有暖气的亭子间。
一个女人的寂寞就是这样的不堪一击。只要曾经给过她希望，只要对她伸出的手是热的，对方是谁对她而言其实已经并不重要。
之后的几周，齐飞真的不来找她了，或许他腻味了，或许他忙于照顾怀孕的准新娘。秦岚笑着接受事实，因为她坚信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她的尊严。
一冷，她就会难受，肚子里像有一把小刀在刮，如果她的烦恼能随着这种东西一起排出体外就好了。明明都已经有了这么痛苦的经历，为什么她还不能忘记他，那个男人真是比痛经还要令人烦恼的存在。
秦岚从他的搀扶中挣脱出来，“不行，我还有看摊子。”好不容易找到的打工机会。
秦岚疲惫地看了眼坐在米粉排档里的陆仁甲。
只响了两下，便有人接听。
“什么没关系，一定是生病了！别站在这里，我送你回去吧。”
秦岚抱着肚子把自己塞在床和墙壁的夹缝里，妄图降下身体的热。她所有打工的钱都花在房租上，勉强可以吃两餐，在没有多余的钱去购买暖气设备。如果这种情况被秦穆知道，他一定会冲过来骂她的，所以，不可以告诉他。
秦岚当他放屁，她趴在桌子上听课又不是第一天。
很累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秦岚瞪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狭小的空间，给人一种走投无路的错觉。她快窒息了，不行，得出去透口气。
“那个谁，不要趴在桌子上睡觉！”
“我帮你看好了。”陆仁甲坚定地说，仿佛面前即使是一堆定时炸弹，他都会坚定不移地守着。
外面有人叫买单了，秦岚答应着朝门口走去。陆仁甲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叹息，她无时无刻不发散的光芒已经隐去。
熟悉的怀抱，温暖的怀抱。
秦岚沉沉地睡去，梦里觉得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牢牢拥住。
时间和精力都像沙漏里的沙子，在一分一秒中逐渐流失。她住的地方实在太冷了，感冒伴随低烧，终于，她病倒了，整天昏昏沉沉记忆力减退不说，就连脑子都没有平时好用。
仿佛害怕对方会挂机，秦岚迫不及待地说道：“喂，你好，我是blue blue，我需要帮助。”说完，立刻心慌地挂断，就连地址也没有说。
拖着疲惫的身体，秦岚晃到街上，时间已经过了12点，路上基本没有行人。她呆立在公用电话前，犹豫了一下，摸出一个硬币。
也好，快点过去吧，这段煎熬。不管是什么结局她都接受，再没有和齐飞分手来得痛苦的事情。
“啪嗒！”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水贱得到处都是。秦岚疑惑地看着自己不断发抖的右手，感到从来没有过的空洞。
myth啊，如果你真的是伟大的魔法师，那就飞过来教教她吧。
今天她的生理期来了，肚子很难受，心情也很差，看什么东西都是灰的，没有心思和他闲聊。
尖锐的刹车声，刺破午夜的宁静，秦岚的身躯陡然倒下，冰冷的地面托着她瘦弱的身体。
如果可以忘记他就好了，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头好痛，简直要裂开。没有钱和时间去看病，她望着满桌子的培训材料和客户信息，深深地感觉到无助。
“不可能，车子还没碰到她就停了，是她自己倒下去的！”孙俊叫得比他老婆还要嘹亮。
“老公，你撞到人了！”副驾驶位子上的女人尖叫。
忽然，远处有了飘渺的亮光，俨然是从天堂降临的魔法，是myth来接她了呢。
秦岚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好像快要死掉的人总是会像看幻灯片一样重温过去。
“哦，又是你啊。”她说话显得有气无力。
“小朋友，难道你没看出来这是大叔青春的眼泪吗？”
“秦岚，我要和你说……”
“秦岚，最近你好像有点不对劲。”好像被抽掉了活力，像具行尸走肉。
秦岚要摇晃晃地离开了热气腾腾的米粉摊，她瘦弱的身体好像随时会倒下。陆仁甲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多么坚强的女性，就算生病了仍旧坚持岗位，不愧是他崇敬膜拜的女神！呜呜呜，好想哭……
“如果你不舒服的话，要不要回去休息下？”秦岚斜眼看他，没有说话。
“没关系。”
硬币已经掉了进去，不拨号会被吃掉。秦岚再没有多想，拨通了一个号码。
秦岚摇晃了一下，向前踉跄。陆仁甲赶忙上前扶住。
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存在不管如何努力都实现不了的梦想。如果能够早点放弃，就好了。
见到她回来了，陆仁甲鼓起勇气迎上去。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空旷而安静的街上，漆黑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世界仿佛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如果秦岚的生活真的这么困难的话，由他来承担好了。虽然不能大富大贵，比不上她过去的日子，但至少可以给她一个安逸稳定的生活。
等他们终于走过去的时候，秦岚回头张望，望着空荡荡的走廊不断地叹息。这下，他们终于成了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