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予以热吻的腐梦（5）
郑湘婷把玉眠如领到了一处靠窗的二人位就坐，四方形小桌上铺着洁白的台布，正中央摆着精美的花饰、纸巾和活动介绍牌，两边对称放着一份餐盘、餐具、面包碟、水杯和红酒杯。
她收走一份餐具放到工作台，拿出一本薄薄的长方形黑色菜单走过来递给玉眠如。
玉眠如接过菜单装模作样地翻了翻，侧目望向窗外的远景，不自然地挪了挪身子。尴尬已经快要把他淹没，这时候任何社交秘技都无法化腐朽为神奇。
“你在这儿兼职”他问。
“嗯。”郑湘婷点点头，“假期没有安排的话，一般都会找个兼职做做。”她的安排一般是指和朋友有约或者家庭旅游，她的生活远比玉眠如这种类单细胞生物丰富得多。
“挺好的，体验体验生活。”玉眠如说。
“算不上体验生活，以前家里不富裕的时候也经常会出来兼职，那会儿我有点叛逆，14、5岁的年龄整天到处瞎跑，想要干出什么大事摆脱窘境证明自己。”郑湘婷想到了什么，轻轻地笑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玉眠如似懂非懂地点头，老实说他对郑湘婷家里的情况并不了解，多是基于各种信息堆砌出来的猜测，介于一知半解之上，了解熟络之下。
尴尬的是，他了解的情况都不能说，一来这是猜测，二来这涉及到隐私，他当年就是把人家逼得太紧才被讨厌了。
玉眠如绞尽脑汁地想找点话题，他这么迟钝的人也意识到这是一场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定不能冷冰冰的点餐吃饭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心脏久违的热烈，气血蜜一样香甜。
他想的很用心，脸涨得通红。每次大脑运转过快思绪过于纷杂他都会脸红，那是硬憋出来的红，透着股疲惫和小心翼翼。
他想这是来之不易的考卷，考题的内容一定要仔细斟酌，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扣分的细节。可他不知道这在郑湘婷眼中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白卷，就像有人折了一张纸飞机丢过来砸中她，她把纸摊开，折痕被抚平捋得崭新，无字天书一样浮现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试卷什么的考题什么的，本来就不需要。
“你呢？”郑湘婷其实很喜欢看他这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可爱死了，就是有时候也很气人，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的，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我”玉眠如脑海里的排兵布阵瞬间被打乱，就像两军对垒对方突然天降奇兵，寻了个法师使了一招陨石召唤术，我方将士再勇猛也得被砸得溃不成军。
“你这么抠门，怎么突然来这儿啊”郑湘婷盈盈一笑，光透过窗户带着一抹嫣红打在白皙的鹅蛋脸上，小巧玲珑的眼睛被照得闪闪发亮，“是不是学坏了，有钱了就来挥霍”
玉眠如看得愣愣的，他忽然想起他喜欢郑湘婷的原因……那是在那所破烂学校的生活园区，正值秋季天光明媚，微凉的风忽然大作，吹起园区门口的落叶纷飞树影婆娑，郑湘婷就站在锈迹斑斑的黑色铁门前低头玩手机，要好的闺蜜好像刻意把她抛弃了，留下她一个人驻足在原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太阳光映照在女孩脸上红彤彤的，清爽的短发随风飘扬，闺蜜们搭在一起组成人墙，和她保持着距离左右张望，眼里带着好奇和欣喜。
那扇铁门是园区的正门，上下课的必经之路，玉眠如和两个室友经过那里，两批人马在宽敞的大道上相聚，左侧是清一色的商铺，有便利店、理发店和芭比馒头，右侧是一栋女生宿舍，下面简陋的晾衣杆上晒着被子，旁边停着各式各样的电动车。
玉眠如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和黑色短裤，低头看着皱巴巴的回力牌板鞋走得很慢。闺蜜团鹰眼般发现了他，左顾右盼更严重了，还特意做出些夸张的动作吸引他的注意力。
但玉眠如始终低头慢慢走，直到距离很近的时候才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那排人墙，穿着清凉的女生们用古怪的表情看着他，有局促有讶异，想这少年木讷又不食人间烟火，替自己的好友捏了一把冷汗。
转瞬，玉眠如的眼光就被驻足在铁门前的女孩吸引了，这一刻两边嘈杂的声音全部消失，明媚的日光显得昏黄，青葱的大树和纷飞的落叶透着股暗沉的墨绿，一切都在缓缓褪去色彩。
时间在男孩眼中静止了，道路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沦为了背景板，固态的世界里勾勒出油画般的深邃，光聚焦在低头玩手机的女孩身上。
女孩穿搭有些非主流，浅蓝色牛仔外套内搭紧身衬衣，下身是一件黑色皮裙和小皮鞋，脸上化了浓妆但仍显青涩，正是小女孩对成熟女人拙劣模仿的年纪。
也是不可避免的，春心萌动的年纪。
女孩永远都不会知道，俘获男孩的从不是精致的妆容和刻意的性感，而是她脸上那抹自然的红晕。那是青春最肆意最纯粹、也是最热烈的色彩，胜过一切庸脂俗粉。
玉眠如知道，那是郑湘婷第一次为他驻足停留。第一次有女孩如此直接热烈地闯进来，喜欢黯淡无光的自己。
他懵懂而后欣喜，忐忑再是胆怯，故意加快了步伐装作不在意，余光却回味无穷。
世界旁若无人，两人的余光缠绵热吻。
“嘿！被我说中啦！”郑湘婷略显气恼地拍拍玉眠如的脑袋，手撑在桌子上俯身凑近脸，想深入他的眼眸仔细探究。
这家伙总是发呆，以前上课的时候能自娱自乐一整节课也不无聊，郑湘婷坐在她后面专心致志地观摩都快枯燥死了，他要么静坐要么发呆要么啃手指，简单的花样能整出无穷的乐趣来。
“没有没有。”玉眠如说。
“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啦”郑湘婷笑笑。
“好热，你们店里空调坏了么？”
“没有哦，空调一直都开着。”郑湘婷伸手向上晃了晃，“风嗖嗖的。”
“制冷应该是有点问题的。”他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