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予以热吻的腐梦（2）
早晨六点半。
晨光初起天未醒，略暗的天空透着股朦胧的美，仿佛睡眼惺忪的人不情愿地睁开眼眸，整个世界在阳光映照下越来越亮。
玉眠如穿着一件白色短袖和黑色长裤，鞋子终于不是万年不变的回力，而是一双黑色短靴。在大夏天这身装扮有些古怪，时而引来路边行人讶异的眼光。
他站在一辆小黄车旁边，左手包子右手豆浆，迅速吃完以后把包装袋和塑料袋丢进垃圾桶里，骑上小黄车绝尘而去。
前几天已经办过入职，今天就正式上班了。因为兼职很多全职难求，他就入了全职，反正现在是魂力瓶颈期养精蓄锐，全职也无所谓，想走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水产间地滑水多，专门用的水产鞋是公用的而且很脏，玉眠如就自己买了双靴子。
这双靴子是他精挑细选过的，鞋底极厚内部舒适，再也不用担心脚趾起泡了……想当年他打工的那个站点离住址很远，走路来回要将近一个小时，他在水产间站着杀了一天的鱼再走回去，第二天脚直接起泡了。
他那会儿愣的不行，一脸坚毅的继续上班，大有一股‘莫欺少年穷，我命由我’的气魄，主要是不上班不行，别说凑学费了人都快饿死了，不能上也得上……结果脚更严重了。
他每天冷着脸走完那段漫长的夜路，回到家后用滚烫的热水冲洗死皮缓解疼痛，在狭窄的浴缸里怒目圆睁但从未发出一丝闷哼。
他知道世界不会怜悯弱者。
日子循环往复，终于有天他吃不消了，像个瘸子一样走走停停吹着冷风望着漆黑的夜空，路灯、行人和车辆让他并不显得孤单，但总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好像全世界都在嘲笑他。
玉眠如发疯地走，在心底无声息地咆哮，脚疼得太厉害，他不得不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骑小黄车上路。
听起来是不是很可笑
这个简单的举措对当时的他来说真的很困难，他会骑自行车但不敢骑上路，他拥有与生俱来的恐怖本能，站在马路边上聆听引擎声肌肤都会隐隐泛寒，要是骑车上路会有种裸露在刀片中惊悚的危机感。
那天他克服心中的恐惧扫了辆小黄车，握住车把手绷紧身子迎着晚风全力以赴，骑得摇摇晃晃。他的感官太敏锐了，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警觉，唯恐被行驶的车辆撞上，好像四面八方都是要他命的敌人。
他是个真正的生活白痴，对交通规则的理解仅限于红绿灯，第一次骑车就是逆行，路过的人都对他投以复杂的眼神……直到他逆行了好几天后，有个擦肩而过的外卖小哥忍不住说‘我滴个乖乖，逆行啊’，他恍然，回去查询资料才知道自己真是命大。
怪不得骑得这么不得劲！
怪不得感觉危机四伏！
玉眠如想着自己以前干的那些傻事儿笑了笑，给小黄车关锁然后走进叮咚买菜站点。
这个地方有点杂乱，旁边是酒店、菜市场和理发店等各种五花八门的店面，对面是一处未完工的工地，装修用的机器高大宏伟，戴着工程帽打赤膊的工人们吵吵闹闹。
“来挺早啊。”站长范进跟他打了声招呼。
范进是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披着大号的叮咚买菜绿色制服。他在站点门口搬了几张长方形桌子拼起来，摆上电脑和椅子形成了一个简易的办公点。
玉眠如简单跟他搭话，了解注意事项，然后领了件制服穿上就往水产间走。
水产间的地很滑，永远萦绕着淡淡的腥味，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排列整齐的玻璃缸，每个缸里都有不同种类的水产品，玻璃缸表面张贴着水产品的简略介绍和培育事项。
不锈钢水产处理台边上，一个穿着员工制服的微胖眼镜男侧目，对玉眠如微微颔首，低着头继续处理手中的事宜。
“新来的”
电子秤旁边站着的重量型男人停下手头动作，露出自认为爽朗的笑容走向玉眠如。超大的块头类肥硕的倒三角形轻颤，满脸的痘坑痘印和几道狭长的刀疤凶相毕露。
“我是这儿管事的，叫李小刚，你叫我小刚就行。”
“站长都跟你讲过要干嘛了吧？我们这活儿不好干，很多人干不了两天就跑路了。”李小刚见这小子年纪轻轻细皮嫩肉的，出言提醒。
“知道知道，做水产，杀鱼。”玉眠如点点头，“我叫玉眠如，你叫我小玉就行。”
“以前做过没有会杀鱼不”
“做过一个月水产，手艺还行，不知道有没有生。”玉眠如说。
“做过一个月”李小刚有点惊讶，眼前这小子看起来还是上学的年龄，能坚持做一个月要知道很多过来应聘的中年人看了一眼活蹦乱跳的鱼和满地的脏器就萎了，让他经常鄙夷。
“那后来怎么不做了”
“我要上学，这次也是来打暑假工，重温一下当年。”玉眠如笑笑。
“哦行，可以啊。”李小刚拍拍他的肩，“早上单子少，先给你练练手吧？”
“好。”
“那边那个是兼职，你叫他眼镜就行。”李小刚指了指专心干活儿的微胖眼镜男，抄起一杆捞鱼网走向最大的玻璃缸前捞出一条鲫鱼。
“给你看看流程。”李小刚熟练地挥动捞鱼网，用力拍在最下方单独存放贝壳类水产品的长方形玻璃钢下层的白壁上，“拍鱼，要把鱼拍晕了，这样上秤和杀的时候就不会乱动。”
“但是别用太大力，搞个半死不活就行，不然客人吃到的鱼不新鲜要投诉了。”
李小刚把捞鱼网扣在电子秤前面的白色木筐上，里面的鲫鱼蔫蔫地在木筐里摆动鱼尾，滚圆的眼睛闪烁着茫然和惊惧。
“你看，先点接单，然后称重。”李小刚招呼他过来看，“点完确认之后就赶紧处理，待会儿有外卖小哥过来拿，做快点别超时了，也别跳单，一单一单做不要乱。”
玉眠如点头，按照他说的做了一遍，然后戴上防割手套拿起刮鳞器和菜刀准备杀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