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杀戮本能（3）
警察局-审讯室。
明亮的灯光下，两名警察仔细斟酌着手中的资料，还时不时用余光打量一下对面看起来睡得很死的少年，他的呼吸声轻微又平缓，清晰回荡在寂静的审讯室里。
玉眠如像个躺尸的咸鱼一样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只有有节奏的呼吸声证明他还活着。
两名警察没有唤醒他的意思，在他们看来椅子上沉睡着一只假寐的狼，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危机感，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咚咚！
忽然两下敲门声惊扰到了玉眠如，使他刻意维持的呼吸节奏微微紊乱。
他表面稳如老狗，内心却是惊涛骇浪。这特么刚答应叔叔要安分守己，结果出来溜了一圈就进局子了无论如何一定要将装疯卖傻贯彻到底，伪装成可怜无辜的路人甲啊！
他心中慌乱之际，一个身穿黑色皮夹克的青年推门而入，锃亮的皮鞋迈出铿锵有力的步伐。青年微微颔首，硬朗的眉宇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坚毅，好似饱经风霜的松柏迎着严寒挺直傲骨。
两名警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起身点头示意然后快步离开。审讯室的铁门‘砰’的一声关上，玉眠如顿感压力倍增，忍不住睁开眼偷瞄。
“我是李棕，长安执行部二级武官。”李棕抽出长凳坐在他对面，缓缓抬起手，粗糙的手心里变魔术般闪出一张证件。
玉眠如不由瞪大眼睛，他看得很仔细，可以肯定那张证件是凭空浮现的。什么鬼，凭空取物跟那两个袭击他的其中一人一样，是小说里的空间储物装备么？
“别装了。”李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的资料很干净，想必一直都安分守己，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力量而膨胀胡作非为。”
“对于你这种未注册却无劣迹的玩家，长安还是很宽容的，况且你这次暴露也是为民除害。”
“玩家”玉眠如心中一动。
这就是超凡者的称谓么？
还有，他的资料真的毫无疑点么？
回想起自己的经历，玉眠如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叔叔那张冷脸，直觉让他越过了零碎的信息将矛头指向叔叔。那根帮助他绝处逢生的黑线出自谁手呢？叔叔的嫌疑很大啊……
见玉眠如无动于衷，李棕摇了摇头：“加个好友顺便注册一下吧，不然悬赏金也不好发放。”
“悬赏金你不能不要吧？”
玉眠如歪了歪头，仍旧一副懵懂的样子。李棕很熟悉这种神情，这是大部分人第一次接触超凡事物时都有的茫然。
心中陡然闪过一抹猜测，他带着探究之色打量着玉眠如。以他的经验来看玉眠如似乎不太像玩家，但这不太可能，所以对方大概是出于某种原因在隐藏自己。
“不见黄河不死心。”他再次凭空取物，手上多了件白润如玉的器皿抛给玉眠如。这是自洽检测器，光芒大盛就代表对方是玩家，反之黯淡则不是。
玉眠如接住器皿把玩，上面的光泽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他眼皮跳了跳，还以为李棕要讹自己然后签署什么不平等条约，赶忙给这玩意儿丢了回去。
李棕捂着额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你真的不是玩家没携带什么隐匿性质的道具”
“不是啊。”玉眠如跟他大眼瞪小眼。
“那你是怎么击杀那两名玩家的”李棕眉头微皱，“看尸体的死因干净利落，想必是某种威力不俗的源具。”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玉眠如眨了眨眼再补充，“可能是某个英俊潇洒的玩家路过，看到花季美少年遇险于心不忍于是出手相救吧”
李棕静静听着他扯淡，目光却越来越幽深犀利：“你知道，你的情况有多特殊么？”
“特殊？”玉眠如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只是一个莫名其妙被卷入超凡事件的路人啊。”
“……”李棕揉着眉斟酌用词，“理论上来说，不管你之前是不是玩家，经过这一趟之后，你都必然会完成升华、开启玩家模板。”
“但是你没有。”他加重了语气。
“这很罕见么？”玉眠如不以为然，“你也说了是理论上吧，偶尔出点差错也很正常吧？”
李棕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长安明确规定，不能向普通人透露玩家相关信息，这可能会加剧凝固或者升华。
这个家伙，真是令人头疼……群像游戏的bug么？简直闻所未闻。
“我得跟上面汇报一下。”
“汇报”玉眠如有点慌了，虽然不知道自己特殊在哪，但有被切片的嫌疑啊！
“我加入组织好吧！”他赶忙表态，义正言辞地说，“虽然我是个普通的路人，但也愿意为了国家的安定抛头颅洒热血！”
“你……”李棕无奈地笑了笑，“放心吧，只是这种卡壳的状态，长安还不至于把你抓起来研究。”
“只是会重点关注而已。”
玉眠如欲哭无泪，挪了挪疲惫的身体继续装睡。他可不想加入组织啊，逍遥自在的独狼才是他的追求。
“来消息了。”李棕看了眼玩家模板，“上面说让你注册备案，由我来为你讲解相关内容。”
“你听好了，群像游戏绝不是灾难，而是一场恩赐！一场盛大的阶级跃迁！”
“游戏来源未知，大概与萦绕地球的特殊磁场有关。那股磁场象征着等级枷锁，每当枷锁开启，地球的体积、资源都会增多，同时玩家所能达到的上限也会提高。这个上限主要分为两类，一是修炼等级，一是生命阶级。”
“世界上存在两种规则，内循环与外循环。即为‘思想的枷锁’和‘行动轨迹的枷锁’，无形中左右着众生。”
“内外循环交加，大部分人事物都蒙昧不开。深陷其中则为‘凝固’，超脱其外则为‘升华’。”
“认知障碍是吧？”玉眠如说，“我说那些路人怎么都呆呆的，就像npc一样。”
“生动的比喻。”李棕点点头，“大概就是这样，更具体的信息等你成为了玩家再自行摸索。”
“透个底呗，怎么做才能成为玩家”玉眠如期盼地看着他。
这可让李棕犯了难，苦笑着说：“玩家之前有两个等级，lv0-蒙昧、lv1-自洽。”
“所谓的蒙昧，就是受限于内外循环的普通人。根本不相信超凡事物，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甚至接触超凡还会本能地将其合理化，除非合理不了，才会慢慢接受。”
“至于自洽，则是质疑内外循环，构建出内核认知的普通人。每个人因为经历不同，认知和底层逻辑也不同，当这份底层逻辑能够超脱原有的顽固并自圆其说时，便是自洽。”
“区别是后者具备升华资质，接触刺激性事物后会使稳定的内核框架崩溃，重组认知进行升华。”
“理论上来说，接触到超凡事物的自洽者必定会迎接升华从而开启玩家模板。”李棕目光幽幽，“因为这就类似一种自然现象。”
“那这么说……我还真挺特殊的……”玉眠如意识到了什么，咽咽口水。
“是啊，这样都刺激不到你呢。”李棕从头到脚仔细审视着他，“所以说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玉眠如疯狂摇头。
“好了。”李棕笑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长安不至于刨根问底，否则人心尽失。”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上学。”
“上……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