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个胸口要害插着好几枚利箭的“黄金罐子”不顾一切地向你跑过来!这不是移动的宝藏,而是恐怖的死神!冲锋引导官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冲上斜坡,他擎起一把闪耀着宝石光芒的宽刃大剑!
平原另一侧的敌人终于出现了。他们从战场中线内侧走了上来,各式花色的军旗和各种口音的异国语言响成一片。侵略者的阵营并不会以弱者自居,他们推着挂载了尖头木桩的冲车和立满箭手的楼车,耀武扬威、嚣张跋扈地走了过来,尽管泰坦战士们听不懂西方人在叫喊什么,可那刺耳的噪音还是令近卫军官兵厌恶地瞪大双眼!
教历802年7月21日下午2时20分,泰坦卫国战争史上的卡尔查克特战役进入最关键的阶段。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并无事先约定)泰坦近卫军的南部阵线和北部阵线先于中央集群对锋线另一侧的反坦联军发动总攻,南部阵线投入三个纵队、二十七个师,北部阵线投入五个纵队、四十五个师。战场上,帝国近卫军的身影铺成一片闪烁着钢铁光芒的海洋。
“杀……杀……杀……”
国土承载着正在走向战场的帝国勇士。他们越过萱草,草叶逾发低顺;他们越过艾蒿,钢铁铠甲就沾染了艾草地清新:都林斯平原上的热风吹动了野花,花团一簇一簇、一片一片,向着泰坦战士的身躯不断地摇摆倾斜,那副含羞带怯的样子就像淳朴的泰坦少女遇到了陌生地小伙子,陌生的小伙子们没有留意脚边的花朵,他们不停向前进,直到指挥官下达了短促的口令:
左近的战士们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就连上将指挥官的嘴角也微微扬了起来。
“万岁泰坦……”
等到有些慌张的近卫军骑兵于战场上重置锋线,威典人的三个骑兵突击集群已经回归本阵,留给近卫军战士的只是一片烟尘。
最为靠近总指挥的骑兵战士们中间响起哄然大笑,开朗的笑声在整个平原上扩散开来,一直抵达东方地平线的最远端。
红虎|骑兵集群的阵营中间突然越出无数面描画着猛虎水仙的战斗旗,缪拉露出心满意足的笑脸,他拨转马头。和所有士兵一样面向战场。这位骑兵总指挥清了清嗓子,他得保证这声呼喊能够惊醒泰坦穹苍下所有的神明。
“立定……立定……”命令从一座方阵传递到另一座方阵。
在当代,泰坦帝国年轻地独裁者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已经跻身军事家、战略家的行列。但在这样一位统帅看来,刚刚度过二十九岁生日的威典国王里约里耶姆一世陛下是西大陆少有地最精明的统治者。
“是啊……原地防守!等待红虎降临……”安东尼奥尼慨然长叹,其实这个命令说白了就是要求帝国近卫军放弃在正面战场上战胜敌人,但首都战区总司令还是得给自己留些脸面。
北部阵线总指挥点了点头,“当然允许!”
“你……可以牺牲,但请不要在红虎|骑兵集群追击威典骑兵之前!”
“亮战旗!”缪拉发出最后的命令。
“安鲁哈啦……”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喝酒了?”
从冲锋部队的左侧开始,加布里将军骑着战马、抗着一面宽大的黄金狮子旗,独自一人走过战士们的视线,他什么都没有说,战士们的阵营也鸦雀无声,但是所有人的视线都追着这位战场指挥官的身影。
“将军……在前锋阵线上奋战了数个小时地近卫军官兵会对这项命令产生抵触情绪……”
“原地防守?”传令官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得确认一遍。
加布里透过圣骑士地眼光读到了坚定不移的信息,真正的士兵不会在乎怎么说,他们只知道怎么做。这才是最重要的!
卡尔查克特战役,按照《泰坦卫国战争史》上的记载,泰坦军方并没有小看他们的敌人,但近卫军骑兵部队在冲锋时确实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而且一度陷入被动和慌乱。
最高统帅说得没错!作为一位无法带领部队取得胜利的指挥官,安东尼奥尼可以死,但必须在己方部队奠定胜局之后!
“对方的骑兵指挥官是巴格拉吉昂侯爵,法兰王国军上将,他曾取得xx战役的完满胜利、还曾……”
克拉斯转过身,朝着千千万万名与自己一样年轻、一样坚定的帝国军人举起了一把沾满血迹的骑士剑。
到了战阵中心,有一群铠甲鲜明、身姿矫健的圣骑士,加布里将军就停了下来,为首的骑士立刻迎到跟前。
克拉斯上士猛地吸气。再猛地大吼:
13号高地!反坦联军在锋线内侧唯一的制高点,这只是在大平原上隆起了13米的一块小土破,可现在它已变成“14”高地、“15”高地!近卫军士兵在坡下遗落了无数尸骸,更多的战士就踩着战友的尸体向上攀登!敌人的阻击部队居高临下、坡后的箭士部队不断送出箭雨,然后就是投枪、刺枪、纷飞的斧头、旋转的流星锤!泰坦战士不断往上冲,可很少有人能够冲进敌人阻击部队的防御阵营,他们全都倒在山坡前的斜面上,尸体一层压了一层,鲜血顺着脚步犁出印辙留成小河,若是仔细倾听,还能听到血泉流淌的声音。
安东尼奥尼沃拉斯顿上将睁开眼睛,刚刚他已想到那幅壮丽的图景。
克利斯上士想了想,他像作怪一样使劲儿抓了抓头:
克利斯望向遥远的西天,那里的地平线上聚集了山海一样的侵略大军“,等到那个时候……位列天堂的勇士会为战友降下最为绚烂的晚霞,照耀每个血迹斑斑的面孔,温暖每个激越勇敢的心灵。”
首都战区总司令穿戴完毕,他握着指挥剑,以挺拔的军姿端坐在军帐主位上。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好心思……好手段!安东尼奥尼已经完全领会了,他的死对于战役还是能够有所助益,至少他的死可以令北部阵线上的士兵以更大的激|情投入最后的作战!
“闭嘴!谁在乎这些!”加布里不耐烦地打断参谋官,转而唤来了传令官。
在进入接敌锋线之前,战役南部阵线总指挥、近卫军总参谋部代长官加布里约翰特上将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铺开两三公里的冲锋部队排列到一条直线上,他命令队伍停止前进,然后就对士兵们进行了一次检阅。
冰雹来了!先是零星的一点两点。然后就是占据了整个天宇的一大片!粗大的弩箭带着万钧重力砸入西方联军的阵营,钢铁凿穿盾牌的声音、利器刺穿人体的声音、喉咙发出惨叫的声音,一时间,箭雨变成弹幕,盾牌组成的阵营就像海战中不断殒灭地战舰。侵略者的阵营像潮涌的麦浪一样栽倒在地,有些死难者什么来不及发出声音。
这个时候,加布里上将打算召唤他的传令官。可遥远的战场北侧突然传来沉闷的轰鸣,那是无数士兵在用母语呼唤祖国母亲的声音。
“万岁……泰坦……万岁……近卫军……”
老军人放下信纸。他有些苦恼地叹了一口气,看来那位最高统帅确实把他责备得不轻!安东尼奥尼沃拉斯顿上将的军旅生涯应该已经达到终点。
建设一定规模的骑兵力量需要漫长的历程,更是一条艰难的强国之路!有德意斯和俄列的封锁,威典王国的一匹军马要比十五个战俘的价钱还要贵上一些,但倔强的威典人竟然办到了!在教历五世纪末,金雀花王朝向全世界宣布,要靠人力耕犁的威典人成立了自己的精锐骑士团。
加布里约翰特上将站在了预定的冲锋位置上。这个地点虽然不像战役预演图例标注的那么准确,但代总参谋长还是对即将发动的攻势充满必胜的信心。
“准备!”
“放箭……”随着数名通讯官的响应,预示总攻降临的响箭腾空而起!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泰坦近卫军的阵营响起一片弹簧扩张、弓弦收紧的声响!
“传令骑兵不要贸然突进。步兵原地防守……”首都战区总司令抓下军帽丢在桌案上,帽子正好盖住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地谴责信。
解决了荷茵兰人一支整编炮兵师。以血肉之躯对抗火药武器的问题并未因此迎刃而解。很有可能(事后分析)荷茵兰人与威典人达成了某项协议,在泰坦人将北部战线主力集群全部投放到战场上的时候,荷茵兰人用各种劣质火器拼凑起来的一支杂牌整编步兵军起到了控制阻击力度的关键作用。
冲撞发生在一瞬间,由于冲得过猛,敌我双方的士兵被盾牌和彼此的胸膛撞入半空。刀剑劈砍、长矛捅刺,总攻由一开始就变得歇斯底里极尽疯狂!尽管泰坦战士奋不顾身地忘我作战,可顽强的敌人并没显露退缩的迹象,与此想反的是,敌人无时无刻不在给泰坦战士制造伤亡。
老人最后总结,这得怪光明神!虽然卡尔查克特战役会以神圣泰坦的胜利永载史册,但安东尼奥尼却败了!他败得无奈、败得难堪、败得牙缝里都塞满了遗憾!
威典王国,成型于教历4世纪中叶,于教历六世纪建国,并由金雀花王朝统治至今。这个最初由海盗集团和贵族里的破落户组合起来的国家紧扼北海要冲,南抵德意斯、东拒俄列,控制整个北海海域和波罗的海,一向是俄列联合王国的眼中钉!
杀声震天!
圣骑士地勋章在烈日下冉冉生辉。他们在保家卫国的战斗中尽情地抛洒鲜血。埋藏在脑海深处的战斗技艺要彻底发挥出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可圣骑士们并不这么看,他们要占据高地,就要准确且凶狠地杀戮高地上的敌人!他们做到了!敌人在圣骑士压迫下不断后退,在侵略者的眼中。泰坦圣骑士不怕箭矢、不畏牺牲,他们就像一群永远都不会倒下的魔兽,张着血盆大口、挥舞着利爪,把血肉撕碎、把筋腱碾断!
不光是圣骑士,所有的泰坦战士都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喊,不管是普通一兵还是挂着军衔地将校。在圣骑士的长剑刺中敌人的一瞬间,整个穹苍似乎都在向高地一侧倾斜。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只说了一句话,看上一眼确实足够了!泰坦帝国的现实主宰者告诉安东尼奥尼将军:
加布里就将黄金狮子旗郑重交给了大名鼎鼎的圣骑士。
黄金狮子旗在高地坡顶的战场上左右飘摇,这表明敌人仍在抵抗,可不久之后,国旗不动了!坚定地挺立在万千战士的视线中间。
“雷神!”
“近卫军……向着敌人……前进!”
无法取胜,这就是败!安东尼·奥尼已经使尽了浑身解数,但他无力扭转局面!荷茵兰人的火器部队让整师整团的泰坦战士倒在阵前,威典骑兵带着讥讽地嘴脸调戏泰坦骑士的阵营。老将军无计可施,他如何面对那些追随他出击的士兵,他如何告慰牺牲将士的英灵?
所有听到这项战场命令的传令官都惊诧地望了过来!
加布里,约翰特上将再没有下达任何命令,他率先走出前锋阵列。
“你们到底是谁?”缪拉不耐烦了,他将手里的骑士剑指向面前数以万计的红虎官兵。
泰坦战士纷纷把视线投向天空,泰坦穹苍下,阳光普照,绿野无垠。
“安鲁的神选战士!”
他取出信纸、信封、印信和火漆,给自己的女儿写了一封信,很长;给最高统帅写了一封信,很简短:最后一封信留给了传令官,只有一句话!等到一切妥当,老人又开始胡思乱想,这不怪最高统帅,是他辜负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信任;这不怪侵略者的狡诈多变,是老人在两军阵前无法施展他的壮志雄心。这怪谁?战士们不够勇敢?真是算了!骑兵不太听话?也不尽然!
“我要说水仙骑士的忠诚!”缪拉放大了音量,他开始叫喊。
“忠诚!”
加布里约翰特上将收起了指挥剑,他痛快地笑着,打量着身边发生的一切。作为神圣泰坦民族的一份子。他是自豪的;作为泰坦军人地一员,他是骄傲的!这种骄傲不是来自他为祖国赢得了一场反侵略战争的胜利,而是他能像所有军人一样冲锋陷阵、为了心中的信仰抛头颅洒热血。
此时此刻,红虎|骑兵集群总司令已经冲入战阵,在他身后响起了火山爆发、江河泛滥、巨浪滔天等等预示毁灭级自然灾害的声音!
就在坡顶的敌人惊异于泰坦军人的耐力时,不断冲击高地的近卫军士兵突然在阵前停了下来,他们面向敌人不断后退,很快就留在高地前腾出了一大片空地,阵营后方响起刺耳的欢呼声,左近的泰坦战士争相向后张望,他们向两侧避让,直到视线中出现国旗的身影。
可以想见,北部阵线发动总攻至今,所有的泰坦战士都在忘我拼杀,所有的泰坦骑士都在猛冲突进!但总的来说,近卫军只有战斗精神可圈可点,交战中间却是一片混乱!只有纵队中的几个兵种一致的军团还能保持协作,而纵与纵之间、骑兵与步兵之间,用正史读物上的话讲——“就像一群临时武装起来的孩子遇到一个服役九年的老兵!”
“万岁……万岁……”
井井分明的两片人群幕地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喊!行进中地士兵纷纷开始狂奔。泰坦战士的阵营义无返顾地冲向侵略者,侵略者的阵营也不甘示弱地大喊大叫。
披着黄金铠甲的骑士跑在队伍最前面!他的旗手追在身边,敌人的阻击手不耐烦了,第一支冷箭射中黄金骑士的肩胛,可这名泰坦圣骑士肩宽甲厚,他从伤处拨出箭羽,随手扔到一边;第二次来了三支剑,全部命中胸口,可黄金骑士还是无动于衷,他的面孔掩在黄金面罩里,眉宇之间尽是倔强的神情。
“请总参代长官加布里约翰特上将阁下授旗!”
在另一侧,泰坦近卫军五个纵队组成的步兵阵营没有给他们地骑兵兄弟留出足够的战场空间。冲破攻势的威典人就直接从侧翼杀入步兵队伍的尾部,在近卫军往这个缺口填补了一个政变重装甲军之后才逐渐稳住战场形式。
“如果您允许地话!”
安东尼奥尼想了想,若是将摄政王殿下的训示换成通俗易懂的语言。那么这句话就是说……在红虎|骑兵集群向威典骑兵发动冲锋之前,首都战区总司令必须领导帝国军人顶住敌人地攻势;在红虎|骑兵集群开始追击威典骑兵之后,首都战区总司令的死活于整个战役就没有太大关系了!
加布里摆了摆手,“13号高地只是开始,如果不能在最大限度上歼灭敌人的骑兵,我们所有的希冀都将化为泡影……”
“水仙骑士绝对服从安鲁,我们是神选战士的一员。也是安鲁的一员。在安鲁的大家庭,我们彼此是兄弟,彼此是战友!忠诚托付彼此,但不要被这种忠诚的内涵蒙蔽双眼!我们始终是泰坦民族地一份子,以保家卫国之名誓师,以泰坦帝王之名凝聚成水仙!当我们的君主受到侵犯,当我们的国度受到侵犯,不要忘了!你们是谁?”
“报告指挥官阁下……”这名被战友们推出队列的士兵猛一立正,“我叫克利斯,上士军衔!隶属首都战区第三纵队第291整编步兵师!于我师第二步兵团担任分队长一职!”
按照战地总指挥的口令,新一伦响箭腾空而起,隐藏在数座步兵阵营中间的努机手们立即开始调试装备,他们纷纷揭开三箭连努、六箭连弩和二十四箭火弩的盖布,然后调节“望止,”(弓弩准具的称呼)把简易标尺定在侵略者的锋线阵营和二线阵营之间。等到箭矢填装完毕,操机手就把粗实的牛皮绳索套进弹簧撞机,在各个弩机阵地陆续响起“发射准备完毕”的口令时,侵略者已经停下脚步,站在距离泰坦阵营不足一千米的平原上。
缪拉·贝德贝亚上将站在平原上风处,面朝九万名水仙骑士组成的红虎|骑兵集群。
巴西利只是点了点头,他竟什么都没说。
“等一等……再等一等……”
“立定……”
里约里耶姆一世在泰坦帝国发动第一次卫国战争期间就送来了金雀花骑士团,至少是在那个年月。按照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地分析,这位王者是借由声援泰坦的时机。在俄列王国防守空虚的东部地区留下一支足以构成威胁的军事力量,但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没有看到的地方,里约里耶姆国王地骑士由水仙人那里学到了许多先进的骑兵运作技术和领先于整个世界的骑兵战争艺术!换话说,尽管金雀花骑士团被水仙骑士扣留在泰坦,甚至割掉了骑士团总司令的脑袋。但最重要的作战知识已经被威典人学习得差不多,且已被国内部队投放实战进行磨合和检验。
“泰坦军人!”红虎官兵用最壮烈地怒吼回答统帅。
地面上满布异国士兵,他们盯着弩箭的轨迹。由排头至队尾,前锋阵列先后擎起厚重地盾牌,侵略者运足力气,缩在盾牌下面,等待一场冰雹的来临。
“泰坦军人在神圣的祖国和神圣的泰坦民族受到侵犯的时候该怎么办?”
闯进帐幕的传令官停止了兴奋的叫喊,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盯着触目惊心的一大片鲜血。
突然。一名近卫军战士被吵吵嚷嚷的士兵推出了排列整齐地前锋阵线,安东尼奥尼将军远远就看到了,他便勒住马,走到这名士兵面前。
悠长雄壮的欢呼从南至北、由北向南飞速扩散,音波和马蹄带起热风,烟尘和泥土遮蔽长空,穹苍就像眨眼之间塌陷一片,没有阳光、没有天色、没有时间!
巴西利砍啊、杀啊!不知疲倦!他地黄金铠甲已经染上一层金色的血液,阳光洒在他身上。他就变得金光闪闪!他地每一个动作都带起一片流动的光晕,他的每一声呐喊都带起一轮新的冲击和忘我的奉献。
不知是何时,也许就在刚刚,集结在北部阵线上的十几万近卫军士兵全都安静下来,他们都已听闻3291师的事迹,就在面前这块战场上的某个地方,那里遗落着敌人丢弃的火炮,也遗落着两千多具汹,师官兵的尸骨。英雄们被炮火炸得粉碎、被烈火烧成灰烬、被火枪打成蜂巢、被刀兵劈作两半,不过更多的是被敌人的羽箭射成刺猬。
卡尔查克特战役北部阵线总指挥安东尼奥尼沃拉斯顿上将就在十余万名近卫军官兵的欢呼声中冲进队伍面前地草坪上,首都战区总司令使劲儿打着马。战马就在一列又一列的士兵面前飞弛而过!追随指挥官的身影,泰坦战士地欢呼声越来越高、越来越烈,平原上刮起风、穹苍间涌起云,欢呼与刀剑敲打盾牌的噪音组成威武雄壮的交响。
随着一声足以撕心裂肺的呼喊,骏马仿佛离地抛飞!缪拉·贝德贝亚高擎着骑士剑、率先冲入横陈在眼前的都林斯平原!他叫着安鲁哈啦,疯狂地用马刺轮催逼着战马!这是红虎组建集群以来的第一战。这一战要打出红虎冲锋集群的威力、要打出水仙骑士的威风、要打出神选战士的威势,要打出缪拉·贝德贝亚这位世界骑兵战史上最伟大的进攻专家的赫赫威名!
喝着苦涩的咖啡,老将军回顾了他的生平。参军、服役、娶妻生子、稳步进阶、节节攀升、跻身最高控军领导层!应该说,人生中的酸甜苦辣在这样一位老将军看来已是云淡风轻!老人可以披着毛毯,在自家的庭院里安然度过晚年。
什么是败?无法取胜,这就是败!安东尼奥尼败了,但他很平静,他在撞上荷茵兰人的火炮时就有了失败的预感。但他不相信!他一味地避让,试图从其他角度找到决胜地关键点,但光明神给予他一次异常难得的机会:一支悍不畏死的英雄部队竟然在万军阵前捣毁了荷茵兰人赖以控制战场主动权地炮兵阵地!若不是亲眼见到,谁能相信?他没有坐失良机,立即组织全军动员!借着英雄气、借着虎豹胆!他亲自率领十五万泰坦军人投入声势惊人的总攻!可……结果呢?
“泰坦军人?正确答案!”缪拉·贝德贝亚上将终于点了点头,他缓缓收剑。再猛地举剑向天。
巴西利回转身,再次向战地指挥官敬军礼。加布里约翰特将军翻身上马。他用手里铁杆马鞭指了指战场中线内侧地一块小土坡:
强大的海军是威典的立国之本,若是说到陆上,为了防范俄列,威典一度成为德意斯的附庸,在金雀花王朝的统治者开始意识到骑兵的重要性之后才逐渐摆脱贪婪野蛮的雅利安贵族的压迫。
“你们是谁?”缪拉继续追问。
红虎|骑兵集群地阵营回答到:
“将军!将军……红虎出击了……红虎……”
追随着战地指挥官,前锋战线上地军官全部走出队列,他们号令各自的部队,在一轮箭幕急袭过后。泰坦战士再次迈开脚步,这一次,他们将直接面对敌人。
一名作战参谋取出了军情局派发的文件:
在金雀花骑士团的历史上,顽强的北海骑士经常性地制造以少胜多的著名战例,包括德意斯王国军和俄列禁卫军在内的世界级老牌劲旅都吃过金雀花骑士的苦头。
感谢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成全了他!如果不是年轻地统帅提到了死。安东尼奥尼还没有勇气丢下追随他走上战场的士兵,那是多少士兵?谁能放得下那么多那么优秀的士兵?不过现在好了!他已没有负担,作为一名无法在战场上取得胜利地将军。他就得用另外一种方式向祖国和祖国的军人证明他地忠诚!
避开泰坦近卫军首都战区总司令安东尼奥尼沃拉斯顿上将的尸身,传令官捡起三封书信。奇怪!有一封竟然是写给他的?
好心的传令官有些犹豫:
“从这里……应该听得见红虎|骑士爆发欢呼的声音!”安东尼奥尼老将军这样想着。
巴西利珍之重之地接过国旗,并向战地指挥官致以军礼。待加布里将军回礼,肯尼尼上校便向后转身。将国旗交给了一名专职抗旗子的圣骑士。这名圣骑士在战前就是王者之路上地国旗护卫官,他用标准连贯的动作接过国旗,再把旗杆贴紧胸口。旗布就掩住了他的躯干。
安东尼奥尼上将疲惫不堪地摆了摆手。“让我静一静……”
接替进攻位置的第四纵队第三十四军硬着头皮冲到阵前!刚刚开始的时候,第三十四军打得有生有色,他们一度冲破了枪兵的阵线,杀得那些根本没有时间填充弹药的荷茵兰枪手尸横遍野,可无处不在的威典骑兵又从侧翼赶来支援,第三十四军只得放弃急进,转而投入防御作战。
一百米……五十米……四十米……
在敌我双方的骑兵阵营接近锋线的时候,威典骑士在平面战场上由左中右三个主力集群出面迎战,但每个集群都保持着狭小地锋面和快速的突进。北部战场上的近卫军骑兵阵营由于出击时战线铺得太长,锋面收放不紧,几乎是刚刚开始交战。威典骑兵地楔形阵势就冲破了近卫军的阵营,并在交战过程中给泰坦骑士制造了不小的伤亡。
“代我转告等待出击的所有的骑兵指挥官,他们将由13号高地的侧翼向敌人发动冲锋,如果不能在冲锋后半个小时开始追击法兰的巴格拉吉昂!他们的部队就会被帝国近卫军永远除名!”
安东尼奥尼将军点了点头,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位被战友们从英雄的尸堆里抢回来的幸存者,但他明明知道却还要刨根挖底地追问:
嗡地一声!无数黑色的小点带着刺耳的尖啸在地平线上腾空而起,有地拖曳着火尾、有的擦燃了红鳞、有地泛着毒药的幽蓝!黑点在天幕之底形成一片飞速流动的阴云。乌云冲开风、冲开气流,沿着一条弧度狭长、角度刁钻的抛物线,势如破竹一般升入长空。圣戈降临一般落入地面!
乘着千万名帝国军人的喝彩,临时组建起来的圣骑士团跑步进入战场,尽管这里的圣骑士来自“各行各业”可圣骑士都经过艰苦严格甚至有些惨无人道的军事训练。他们保持着冲锋的队型,但他们的行进速度并不是很快。
告别圣骑士组成的突击团,加布里继续策马前行,他路过枪兵战士地集体,又看到大盾手的阵营,最后,他在位于战阵最右侧的刀斧手的阵营中间停了下来。近卫军上将跳下马,他拍了拍这个认识不算太久的小伙计,战马跑开了,加布里就走到士兵中间。
依稀听闻战场方向传来的噪音。安东尼奥尼沃拉斯顿上将脱下了染着斑斑血迹的铠甲,这累得他一阵急喘。对着镜子,老将军换上自己最钟爱的一件上将军礼服……他本是要在胜利大阅兵上穿戴一新。可是现在……
这支全部装备火器的部队最先遭遇了参加过都林战役的泰坦近卫军首都战区第四纵队第三十五军。由于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也没有任何应付步枪兵的经验,尽管三十五军官兵奋勇苦战,但还是因减员达七成而退出战斗序列。
“也没有……”克利斯笑了笑,他完全开朗起来:“临走的时候我的师长大人嘱咐我,托我转告总司令阁下和所有的参战官兵,等到战役胜利落幕,随军牧师唱起弥撒福音……”
最终!圣骑士们目送着敌人由高地后方败退下去,不知是谁抢过旗手的国旗,这名浑身都罩在血光里的圣骑士转身向后,面对十数万名泰坦战士。他把手里地国旗挥舞起来,战场上就留下遮天避日的阴影。
“你们是谁?”缪拉再次提问。
“撤除隐蔽,远程弩机部队进入战斗序列!”
嵌入胸口的箭矢并没有伤及巴西利,肯尼尼上校的要害,他的黄金铠甲完全卡住箭头,这位冲锋引导官可能不把这些当回事,但他的战友却陷入迷乱的疯狂,他的敌人却陷入彻底的恐慌!
“忠诚有很多种表达方式!士兵对国家的忠诚、军人对使命的忠诚、骑士对领主的忠诚、丈夫对妻子地忠诚!我知道这最后一种忠诚。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还谈不上!”
数枚响剑应声而起。涂抹了红磷的箭头在空气中划出一条明黄色的光带!与此同时,在加布里将军看不到地地方,也就是几座隐藏在数万步兵中间的方阵突然换下了裹着破烂铠甲的“稻草士兵”泰坦近卫军在大大小小的军械库里积压了一个世纪之久地远程努箭机车就暴露在万军阵前。
从前的皇室侍卫总长、现在的战役南线部队冲锋引导官巴西利肯尼尼上校骄傲地挺起胸膛,他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站在面前的战地指挥官。
缪拉·贝德贝亚,在卡尔查克特战役过后,见识过那场冲锋的西方军人送给他一个绰号:
时间似乎浓缩了!天地之间只有安鲁万岁的呼喊,音响的浪潮裹挟着骑兵……对了!骑兵!当天缺一角,红色的骑兵就从时空的黑洞中一涌而出,无穷无尽、无边无际!他们杀向敌人,空气、水、光、热、人、畜生!出现在骑兵视线中的一切都是他们的敌人,从卡尔查克特战役北部平原开始,他们杀向西方、杀向东方、杀向南方、杀向北方!红色的猛虎水仙旗在哪里飘扬,哪里就被践踏、就被摧毁、就被战胜!就像缪拉·贝德贝亚在他的回忆录里写的一样!
近卫军向着敌人开始了前进,最先是一个团。然后是一个师,接着是一个军,最后是一个纵队。这种景象在泰坦大地上出现过无数次,尽管一次比一次壮烈,可战士们地心灵——依然不变。
与南部战场出现的态势不同,在步兵进入锋线的时候,多达十五个师的泰坦骑兵就与威典金雀花王朝驰名宇内的重装骑兵发生了正面碰撞。
随着总指挥的口令。追在加布里将军身后的二十多名传令官纷纷张开弓弦,搭上凿着啸音槽地响箭。
“等带胜利的那一刻,位列天堂的勇士会为战友降下最为绚烂的晚霞,照耀每个血迹斑斑的面孔,温暖每个激越勇敢的心灵,所以……请把我送回锋线。”
为了扭转战役局势,主持北部战场的首都战区总司令安东尼奥尼沃拉斯顿上将不得不回到他的指挥部重新调整部署,但在这个时候,g高地上的通讯官已经送来了三封措辞严厉的谴责信,两封的落款是最高军部,一封的落款是帝国摄政王!安东尼奥尼没有理会军部的责难,他看了一眼来自最高统帅的训示。
“克利斯上士!你的师长呢?你的团长呢?你的部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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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卫军上士!你的名字、部队番号?”
“克拉斯上士,时间已经到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泰坦战士开始欢呼,尽管他们面前的敌人仍在抵抗。可他们已经不会在乎这些,13号高地拿下来了!这表明卡尔查克特地南线战场由泰坦近卫军行使战役主导权。
“安鲁哈啦!”
“报告将军,我刚刚还看到师长他们在天堂里喝酒,有几个没见过市面的小鬼还对着天使的翅膀动手动脚,我也想啊!可被他们踢了一脚,结果一睁眼,不知是哪几个小杂种就把我推出队列!”
“报告将军!”一名战场观察员突然放下单孔望远镜,“法兰人要求与我方主战官员进行一次会面。“不知何时,加布里约翰特上将点燃了卷烟,他贪婪地吸了一口,又惬意地吐了一口烟气,不过他可功夫应付观察员的发现,而是转向身边的传令官:“放箭!”
“嘘……别出声!”总参代长官厌烦地低咒一句,他侧耳聆听,战场对面传来敌人制造的音响。巨大的音浪压迫着空气,随着热风,朝泰坦战士的阵营倾泄而来!加布里将军猛地转过身,然后他就看到竖立在出击位置上的瞭望塔闪现出镜面的反光,一面血红色的信号旗舞出一团耀眼的光彩。
所有人都在等待幸存者的回答。
传令官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上面写着老军人最后的命令:
“对面那些法兰人的骑兵指挥官是谁?”
传令官失落地走开了,空荡荡的指挥大营没有一丝动静。战术参谋、文职人员、军情分析官,就连斟茶倒水的勤务兵都被编入战斗序列!而作为战线的指挥官,安东尼奥尼沃拉斯顿上将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他始终扶着腰,离开都林的时候他就犯了风湿痛,这个老毛病比战场对面地侵略者还要惹人生厌。
“水仙骑士!”
“法兰前锋进入射程,远程攻击部队一分钟准备!”
望着13号高地上的黄金狮子旗,稍稍有些疲倦的战场指挥官踱入后方阵营,并招来了几名参谋官:
“红虎|骑兵集群!”
“13号高地!这是西方联军在南部战场内侧保有的唯一一个制高点,我要你和国旗站在那上面!”
加布里约翰特上将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名大胆的随从就走过来提醒他,“您得离锋线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