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娜娜
第二天早晨，沈轻舟先醒了，魏元宇还搂着他睡得正香，沈轻舟无奈，只能继续躺着。
秦峰已经起床了，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如果眼神能杀人，沈轻舟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又过了一会儿，魏元宇醒了，迷茫地睁开眼睛，瞬间清醒，抱着被子缩到床角。
“我、怎么……你昨晚……”
沈轻舟苦笑：“是你抱着我不松手。”
继而又严肃起来：“你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
魏元宇回过神来，皱眉回忆了一会儿，脸就羞红了：“我、我记得……可是我不知道我怎么会、怎么会那样……”
沈轻舟很吃惊，昨晚魏元宇的举动明显反常，本来矜持自重的男孩，却做出那么柔媚的动作。他以为魏元宇像是被野鬼夺舍一样，在那段时间里被另一个灵魂控制，清醒后会什么都不记得。
可是没想到魏元宇记得他昨晚做过的一切。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和这个男人干什么了？！”秦峰瞪着眼睛冲魏元宇吼。
沈轻舟不紧不慢地从床上起身，把拳头捏得噼啪响：“我们人在屋子里说话，你要是想吠就出去，楼道里凉快。”
他慢悠悠地走过去，还没迈出几步，秦峰就快速起身走向门口，还嘴硬道：“我懒得看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我去吃早饭！”
赶走了秦峰，沈轻舟坐回床上，分析道：“你昨晚应该是被美人鱼蛊惑了。”
“……是吧，”魏元宇不确定地说，“我记得我们走进那条布满月光的走廊，突然间就有个声音在我脑子里说话，她让我走到走廊的尽头，看着她。”
沈轻舟：“走廊尽头的窗户，能看到她被钉在十字架上。”
魏元宇怔了怔，又说道：“那条走廊上的月光照在身上，很舒服，就像是……给我的灵魂注入了一种力量，我突然就明白了爱德华的秘密。
“他是靠影子监视我们的，他只要融入古堡里的影子，意识就能通过影子延伸，身体也能通过影子瞬间移动到任何位置。
“他怕月光，因为月光会减少古堡里的影子。”
沈轻舟点头，又问：“那你为什么会跟着人鱼吟唱？你又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媚？”
沈轻舟问得直白，魏元宇又羞又窘，却诚实地回答：“我听到她的吟唱，就跟着唱起来，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就会唱了。而且，吟唱的时候，我就变得开心起来，像是放下了所有顾虑，然后就……”
就开始色诱沈轻舟了。
“明白了，”沈轻舟有些不自在，决定转换话题，“昨天被爱德华打断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你不是察觉到月亮的位置和月光所能形成的影子不成比例吗？你的感觉很准确，光线和影子的关系确实有违和感。
“我是这么觉得：就好像，我们看到的那个月亮，它的光没有真正到达地面；在天空的某个合适的位置，有个隐形的发光体，洒向地面的光，是从这个隐形发光体来的。
“而且这个隐形发光体比我们看到的月亮要低，射出的光也更硬，也就是不像月光那么发散，所以才会形成那种明显狭长边缘又很清晰的影子。”
魏元宇目光灼灼地看着沈轻舟，眼神里明显带着敬佩，沈轻舟的比喻，形象地表达了他的感觉，那种说不出的感觉。
沈轻舟笑道：“我是拍电影的嘛，所以对光影关系很敏感。”
魏元宇又说：“这个世界的月亮是有问题的，我们白天再观察一下太阳，如果同样有问题，那就说明……”
沈轻舟打了个响指：“说明太阳和月亮都是假的，这个世界有可能和上一个世界一样，有个宏观世界的对应关系。”
魏元宇：“对，也就是说，有个高维世界对这个世界的控制。如果我们确定了这个高维世界，就能够进行‘升维’，就能闯关通过游戏。”
魏元宇起床后没多久，老女仆就来敲门，让魏元宇去伺候老侯爵洗漱。
沈轻舟本想跟着，可是威廉管家也出现在门口，冷着脸通知他去佣人餐厅集合。
魏元宇轻松笑着：“没事的，白天的影子比晚上的少，要是有危险，我就往有阳光的地方跑。”
沈轻舟无奈，只能服从npc们的安排。
六名玩家陆续走出房间，战战兢兢地聚在一起，一同向佣人餐厅走去。
骆雪凑到沈轻舟身边问：“舟宝，你昨晚有没有什么发现？”
褚芳也追上来：“小舟你知道怎么过关了吗？”
沈轻舟回想昨晚的惊心动魄，斟酌着如何用温和的语言描述：“先去餐厅吧，边吃边说。”
可是他边吃边说的计划被无情打破了。
长方形的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本来很能激发人的食欲，可是当他们看到餐桌的右边坐着面色阴沉的爱德华，所有人都没了吃饭的欲望。
他们走进去的时候，还听到这个男人在说话：“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呢？她很漂亮啊……怎么会老呢？她一点都不老啊。”
语气明显是在哄小孩子。
他们都以为男人在自言自语，直到走近了，才看到西服革履、风度翩翩的爱德华男爵，怀里却抱着个身穿浅蓝色纱裙、头戴大红色蝴蝶结的洋娃娃。
所以说，刚才他是在和洋娃娃说话？
除了沈轻舟，所有人都露出惊骇的表情，恨不得转身就跑。
“少爷，他们来了。”威廉先生恭敬上前，打断了爱德华的自言自语。
爱德华嘴角含笑，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落到沈轻舟身上时明显停顿了几秒。
“坐吧。”他一发话，六个人就在他对面坐成一排。
爱德华坐在餐桌右边的第一个位置，把怀里的娃娃放在他左边座位上，让这个只有五十厘米的娃娃也占了一个席位。
这时，从门口传来拖拖拉拉极为缓慢的脚步声。
众人回头望去，瞬间目瞪口呆，褚芳甚至捂紧嘴小声哭了出来。
魏元宇搀扶着老侯爵走进餐厅，一股恶臭瞬间袭来，一桌子的美食都像是被那臭味熏染，看起来不再诱人反而让人忍不住作呕。
老侯爵身上穿着宽大的白色睡袍，也不能盖住他硕大的肚子，那肚子随着他颤巍巍的走动而不停地波动，还发出“咕噜咕噜”的水流声，只有魏元宇和沈轻舟知道，那是长期堆积的不能消化的食物在胃袋里腐败发酵。
老侯爵半腐蚀的死人脸恐怖又恶心，脖子上狰狞的漏洞里发出“嘶嘶”的气流音。
魏元宇把他搀扶到长桌短边的座位上，那是城堡老主人的正位。
“父亲。”坐在老侯爵右手边的爱德华男爵恭敬行礼。
老侯爵痴痴傻傻地笑，握住魏元宇的手，在青年的手背上反复摩挲。
爱德华轻蔑地看向魏元宇：“看来，父亲大人很喜欢我为您挑选的男仆。”
“呵呵……呵呵嘶……”老侯爵发出漏气的笑声。
众人的脸阴晴不定。
魏元宇作为侯爵的贴身男仆，只能站在侯爵身边，伺候这具死尸吃饭。
威廉管家也坐到桌前，奇怪的是，他没有坐在那个洋娃娃的旁边，而是中间隔了一个空位。
几个苍老的女仆上来摆放餐具，给那个空出的位置上也摆了一套。
“好了，现在我们一家人都到齐了。”爱德华欣慰地说。
众人疑惑，目光在洋娃娃和它旁边的空位上逡巡。
爱德华解释道：“我的妻子在生下我们的女儿时不幸去世，我们的女儿也没能活下来，我从此陷入深深的悲伤中。
“但是在我的心里，我的妻子和女儿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这个娃娃叫娜娜，是我的妻子为我们的女儿准备的，我妻子最喜欢娜娜，希望我们的女儿能像娜娜一样漂亮。
“我妻子和女儿离开我以后，我就把娜娜当作我们的女儿。至于我的妻子，没有人能够代替她，没有人能取代她的位置。”
所以那个空位，就是为他死去的妻子留的。
“这就是我的家人们，现在我们正式和大家见面了，以后，你们也是我们的家人。”爱德华心情很好地笑了，“大家吃饭吧，不要客气。”
大家哪还有食欲？只能硬着头皮吃上几口，食不知味。
席间，爱德华不停地给洋娃娃面前的盘子夹食物，威廉管家则是把那个空位上的盘子放满各种美食。
魏元宇一直弯着腰，将稀粥和牛奶喂进老侯爵的嘴里，众人再惊愕地看着那些食物从老侯爵脖子上的洞流出去。
突然，褚芳发出一声尖叫。
沈轻舟就坐在她身边，忙扶住她，问道：“姐怎么了？”
褚芳的双手紧扣住沈轻舟的胳膊，畏惧地盯着她斜对面的洋娃娃：“她、她刚才在看我！”
爱德华大笑起来，把娃娃抱在怀里，像是没听到褚芳的话，只是一味地夸奖娃娃：“娜娜是我妻子最喜欢的娃娃，你们看她是不是很漂亮？你们喜不喜欢她？”
说完，目光冷冷地看向魏元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