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乱世多离散
大武，以武立国，国势强盛，却少征伐之事，在诸国中是一桩奇谈怪事，但也因此让国内百姓少了诸多刀兵之灾，日子还算安稳。
神雀王朝，同大武王朝南部接壤，国势稍弱，近二十年来常有战事，不断吞并蚕食周边小国领土，渐有赶超大武之势。两国边境虽然偶有冲突，但由于相互忌惮，没有爆发大规模战事。
然而，这一年春，正是万物复苏，忙于春耕之际，神雀王朝突然大举进军大武。猝不及防之下，大武丢失南方大片领土，百姓惨遭屠戮，流离失所。
“噼啪~”
滂泼大雨中，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空，犹如一把利剑撕裂了黑暗的帷幕，照亮大武南部一处荒山野岭。
一座破败石庙孤独地矗立在风雨雷电之中，仿若在诉说着万年沧桑。
“啪~”
张布被雷电惊得双手一抖，一只烤得金黄的山鸡掉落在地，沾满了烟灰。
“咕噜噜~”
肚子却在这时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张布盯着地上油亮的山鸡，舔了舔嘴唇，下了决心：“只吃半只，留半只，不然明天又得挨饿。”
说罢，张布顾不得烫手，撕下一只鸡腿，龇牙吹气地吃了起来。
很快，半只山鸡就没了，张布舔舐着手中的鸡骨头，直勾勾地盯着剩下的半只山鸡，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将剩下的山鸡用树叶包了起来，放在火旁。
处理好山鸡，张布往火堆添了几根树枝，然后抱起双膝，发起呆来。
树枝是生的，在火中发出吱吱的声音，张布就这样一直呆呆盯着树枝在火中变焦，滴水，燃起火苗。
“噼啪~”
又是一道闪电劈落人间，风雨好像更大了。
张布抱紧双臂往墙角缩了一缩，仿佛这样能多些温暖和安全。
以往只要打雷闪电，娘亲总会将自己拥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后背，说着别怕别怕，娘亲在呢。
可如今
“爹，娘，又打雷了，你们在哪？”
“爹，娘，今天小布有山鸡吃了，没有挨饿，你们呢，是否也没有挨饿？”
“爹，娘，今晚风雨好大，你们是否也有遮雨的地方？”
张布眼睛渐渐有了雾气，思绪不断飘向远方。。
“砰~”
突然一声巨响，山风裹着寒雨扑面而来，张布惊得抬头望去，只见庙门大开，两道人影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进入庙內。
两人显然也没有想到庙內有人，愣了一下，这才慢慢地向张布走来。
随着两人的走近，张布也回过神来，紧张地握了握手，身体向后缩了一下，低下头看向火苗。
其中一人打量着张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女娃儿，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另一人开口说道，声音带着疲惫。
张布一愣：“女娃儿？这人什么狗眼睛”
张布微微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两人见状，便在张布对面坐了下来，靠近火堆取暖。
“这荒郊野外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先前说话的人再次开口问道。
张布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路过。”
那人闻言，“咦”了一声，说道：“竟是个男娃，这双漂亮灵动的眼睛可一点不像。”
张布看了他们一眼，发现他们身上带着许多伤，可见的伤口已经被雨水冲刷得泛白，想必也是经历了不少苦头。
另外一个个子稍高的人说道：“你是来自山鸣郡还是凤霞郡？或是临江郡？”
张布听了这话，心中略微一动。他抬起头，轻声说道：“临江郡。”
高个男子闻言，目露寒光，沉声道：“临江郡率先失陷，竟无一守军逃出，我等正苦于无那边消息，你将所遇情形，细细讲来。”
张布面露迟疑，见状，矮个男子补充道：“我叫赵德柱，他叫陈山海，我等是大武国镇南将军麾下夜鹰营将士，负责刺探情报，查探军情。”
张布闻言，沉吟了一下，说道：“你们一进来我就知道是大武的将士。而且不是一般的将士。”
只见两人听了这话后，面露紧张，张布接着说道：“你们的刀把有大武的徽章，听说只有军中将士才用这种刀。”
两人闻言，松了一口气，赵德柱说道：“目力过人，但这不足以说明我们不是一般将士吧？”
张布看了他一眼，说道：“雨这么大，你们身上衣衫竟然这么快就干透了，能是一般人吗？”
赵德柱怔了一下，起初由于不了解张布的底细，以防行动不便，二人进门后便不顾身上伤势，强行运功烘干衣衫。没想到张布这个半大孩子竟这么快注意到这些细节，并加以推断。
这时，陈山海点头道：“观察入微，希望你所提供的情报能有所帮助 。”
张布想了想说道：“在回答你之前，我有一个问题和一个条件。”
陈山海道：“你说。”
张布微微眯起双眸，语气略显低沉：“我一路走来，竟未发觉我们大武有任何调兵遣将的迹象，大武是否已将我三郡百姓弃之不顾？”
陈赵二人对视一眼，神色复杂，陈山海思忖片刻后说道：“也罢，有些事可以告诉你，但是切勿外传。”
“神雀国近二十年来扩张之势迅猛，一直都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我们早已在边境要塞屯兵十万加以防范，并且扩建烽火台及驿道以便快速传递军情。然而此次神雀国大军来犯，不仅我们在神雀国境内的探子事先无半点消息传出，边军竟也毫无消息，十万大军凭空消失一般。”
“半个月前，将军府突然接到山鸣郡与凤霞郡守城溃兵紧急军情，两郡均已失陷，两郡与神雀国之间隔着的临江郡，竟毫无音讯。”
“也就是说我们对神雀国出兵多少，以及出兵路线几乎一无所知，形势过于诡异，将军府没有贸然出兵，而是派出几路斥候打探情报，我夜鹰营便是其中之一。”
“然而，才出兵营不久，我们便遭遇一伙黑衣蒙面人袭杀，他们似乎是为专杀斥候而来，对我们一路紧追不舍。尽管我们伤亡了很多袍泽兄弟，但是也打探到不少有价值情报传递回去，相信将军府很快便能制定出兵策略。”
“所以，请相信我，大武绝不会抛弃任何一位子民，大武之血仇也绝不敢忘。”
陈山海说到这里，神情凛然，看向张布说道：“然而，我们对临江郡的情况还一无所知，而你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临江郡人，你的情报对我们很重要。”
张布听了陈山海的话，心中的疑虑稍稍减轻了一些。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所知道的情况，但我还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