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当年的事情
待时间到了后，沈妤小心翼翼地将银针拔了下来，然后仔细地用酒精消毒，最后才将它们轻轻地放回针灸包中。
“叩叩——”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进。”傅危头也不抬地道。
门外的人听见声音后，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然后顺手将门关上。
“倾坊楼出了人命。”林浩一脸凝重地说道。
傅危原本放松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眼神一冷，追问道：“谁？”
“是个官家女子。”林浩语气低沉地回答道。
话音落下，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傅危紧紧握起拳头，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压低声音问道：“哪家的？”
“苏家，苏韵锦。”林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这个名字有着某种特殊的重量。
听到“苏韵锦”三个字，傅危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愤怒。
沈妤见此情形，眉头微皱，“可有人去收尸？”
林浩看了一眼傅危，支吾着不敢言语。
傅危深吸一口气，“讲。”
“苏小姐是赤身裸体被扔出来的，苏夫人听闻此事，直接晕厥了过去，苏大人和谢安正在往那边赶。”
傅危听完，急忙越过他奔了出去，沈妤见此也紧跟其后。
林浩叹息一声，“真是造孽啊……”
傅危和沈妤匆匆忙忙赶到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沈妤见到这种情景，急忙走上前去，驱散围观的人群。
当他们走到苏韵锦身边时，发现一个年轻姑娘正站在她旁边，她的身上盖着一件衣服。
傅危脸色苍白，向那个姑娘道了声谢后，缓缓地走到苏韵锦身旁。
沈妤静静地站在原地，默默地注视着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楚。
“阿锦——”
傅危轻声呼唤着苏韵锦的名字，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冲过来，用力地推开了他的手。
“傅将军，请不要碰我的女儿。” 苏宁德咬牙切齿地说道。
傅危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对不起。”
苏宁德默默地将苏韵锦身上的衣服裹紧，然后轻轻抱起她，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您这一声‘对不起’，我们苏家实在担当不起。”苏宁德的语气充满了悲痛与愤怒。
谢安赶来的时候，只看到了苏宁德那略显苍老的背影渐行渐远。
“傅危……”
沈妤看到两人似乎有话要说，便默默地朝远处走去，给他们留出空间。
傅危的眼眶中布满了红血丝，他愧疚地说道：“抱歉，我没能保护好他的妹妹。”
谢安顿了顿，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这件事情谁也料不到，不要太过自责。”
傅危攥紧了手，“若是我没有查金家私买奴隶一事，她也不会死。”
谢安听他如此说，沉默了一瞬。
“像金家这一类不在少数，若是你没有查，死的人会更多。你现在不是堕落、消沉的时候。”
谢安又道：“保护一个人，是要将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而不是将其推开，苏家是。”
他朝后看了一眼那道倩影，“沈妤也是。”
傅危一怔，“……嗯。”
两人聊了许久，谢安与傅危道了别，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傅危看着不远处的女子，眸色渐深，抬步走了过去。
“沈小姐。”
沈妤回过头，看向傅危，“聊完了？”
“嗯。”
“我们回家。”
傅危一怔，“好。”
两人并肩而行，夕阳照在两人身上，拉长了影子，傅危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夕阳，细碎的光点洒在他的眼睛里。
傅危瞧着她的侧颜，悠悠道：“你可曾听过苏绍清？”
沈妤点了点头，“听我哥提起过，是个忠勇之将。”
傅危望向远方，思绪有些飘远，“是啊，忠勇之将……”
风敛起了时光的裙角，那些不愿再回想的流年往事如一泓清水涌入心头。
“将军——”
军帐内，傅危正襟危坐，凝视着桌子上沦陷的城池，满脸痛惜。
“战况如何？”苏绍清发问。
那名士兵跪在地上，拱手道：“伽耶军已至正海关，恐怕难以守住了……”
傅危眨了眨干涩的眼眸，“还剩多少将士？”
“三十万。”
此言一出，军帐内一片死寂。
李兆心急如焚，“我军三十万将士如何对抗百万伽耶军？！”
他看了眼坐在主位上的人，“将军，撤退吧，好吗？”
傅危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一时语塞。
“不能退。”苏绍清坚决地说道。
“再退，下一个遭殃的便是京都。”
傅危透过掀起的棉布帘子，望着外面被抬走的一个又一个士兵，“不能退，退了，这些士兵就白白牺牲了。”
李兆见两人如此坚决，冷哼一声，“你们不退，那我也不退。”
“死战到底！”
三人穿戴好盔甲，随着傅危出了营帐，外面的士兵见三人出来，顿时站好。
傅危问向一名士兵，“营地还剩多少将士？”
“十万。”
傅危望向那些满眼亮光的士兵，“好！军营中留下五万战士和军医，剩下的人随我支援正海关！”
“一切听将军安排！”
“好，随我出发！”傅危道。
下了令后，众人立即散去，去整装待发，随军出征。
三人上了马，走在前头。
谢安此时站在苏绍清的旁边，笑了笑，轻声道：“等你回来。”
苏绍清抚摸着他的脸庞，“好，等我回来。”
“驾！”
一声令下，万马奔腾。
众人到了，山海关后，城门即将攻破，曾经繁荣昌盛的古城，如今只剩下满目的疮痕和毫无生气的哀号。
傅危拿起一旁的弓箭对准伽耶的军旗，一瞬间，轰然倒底。
伽耶的领将见状，挥了挥手，“杀！”
伴随着冲锋陷阵的呐喊声，一支支利箭从耳畔呼啸而过，刀剑交击，惨叫声四起，满目血肉横飞，暴雨般的箭矢飞掠着穿透战甲军衣，飞溅的血污在空中抛洒，士兵的头颅滚落在地，不散的英魂似乎还在阴霾密布的空中嘶吼，一双双杀得血红的眼睛在狰狞的面孔上闪动着仇恨的光芒，空气中飘散着越来越浓重的血腥气，天空硝烟弥漫，大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城门大开，前面是将士拿着刀，身后便是百姓拿着菜刀，木犁，棍子一涌而出。
傅危见状，眼底燃起熊熊烈火，砍杀着敌军。
突然，李兆喊了一声。
“苏绍清！”
傅危手中的剑一顿，僵硬的往后看去，只见一个长枪穿入苏绍清胸脯，鲜血喷涌而出。
他顺着长枪的来源望去，只见马背上的人，目光挑衅的看向他，他双足一顿，身子轻盈如飞，腾空跃起，霎时拔高数尺，轻飘飘地落在敌军将领的马背上。
“耶律齐，你的死期到了。”
话音落下，傅危将剑刺向他的胸口。
他将胸口沾染鲜血的旗帜插在上面，“你军将领已死！投降可从宽发落！”
伽耶军见状，互相对视一眼，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士兵们见状，将其用绳子绑住。
傅危下了马，跌跌撞撞的奔向苏绍清，嗓音有些沙哑，“苏绍清？你别开玩笑了！我们赢了……”
可回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
傅危想将其拽起来带回去，却被李兆拦住，“将军…晋国军令，战死在沙场的人，等统一来收尸。”
傅危一顿，眉目间尽显凄凉，他将其放下，看着李兆，“你带队先将他们安置好。我在此处陪一陪他。”
“……好。”
李兆三步一回头，最终还是先带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