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最后的狩猎者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模糊了面容，我看不清楚。

    我站在记忆中的转角，看着那年的自己坐在树下发呆。小小的人，小小的烦恼，长大了，才知道生活的难熬。

    {21秒，20秒……}系统还在倒计时。

    他不再向前走，我也没有，闭上眼，思绪一路向前，如光一般穿梭，答案很近了，在中心街的第三个路口，一直有一个老爷爷的摊子，上面插了许多栩栩如生的糖画。

    在无数个清晨，他总披着一件军绿色大衣，坐在小马扎上，一双古铜色满是裂纹的粗糙笨拙的手，绘出最美的糖画，空气中都带着熟悉的甜味。

    【哟，是你啊，哈哈哈，怎么还没去上课？】他忽然转头笑着。

    我猛然一惊，他苍老的目光似乎跨过了时间，眼眸中分明是我25岁的模样。

    他坐在那处，又好像洞穿了我虚空中的影子，【小娃娃，该长大了。】

    太阳出来了，草垛上有一只张牙舞爪的蟠龙，翻云覆雨，一飞冲天。

    “白色汗衫，黑色裤子，外面还披着老旧的军大衣。”我睁开眼，从自己构造的幻境里挣脱。

    {9秒，8秒——通过。请听第四题：……}

    不知道为什么，系统似乎格外着急。我忽然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在一片虚空中，眼前是无底的黑暗，各种各样的声音交响。

    最后化作了一声声呼唤，蓦地有一束光铺在脚下，我走进去。

    却没想到光芒的背后是一个以宇宙为背景的空间，万千的星系就在脚下，所谓广阔，在这一瞬间有了具体概念，我被震撼到无法言语。

    {你好，程御。我是系统g293。}虚空中是系统的声音，莫名地带着柔和，好像突然分化出感情一样。

    “你在哪？我看不到。”

    {你当然看不到，系统只是意识体。}它一本正经地解释。

    我有些恍惚，“这里是？刚才你不是还在做检测吗？……难道我已经尸变了？”

    {这里是你的思维空间，检测的目的只是为了一步步打开你尘封的记忆，引导你进入意识最深处。这里是一个绝对自由的空间，是由你自己创造的空间。时间来不及了，但是你只用了三分钟就进入这里，你做得很好。}

    三分钟？

    系统就像能读心一样，{是的，当意识层越靠近深处，时间流速会变化。人类的梦境就是这样。在外界看来，相当于你在五分钟内陷入了深度睡眠。}

    说老实话，我不太懂了。

    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所以，你让我进到这里是干什么？”

    {你应该知道的，刚才你在经历第二次病毒感染。}

    “嗯哼。”我点点头，身体有些乏累，刚想着休息，旁边忽然凭空出现一把椅子。

    “这……”

    系统毫不惊讶，{这就是意识最深处的秘密，完全由你掌控。}

    “真的？”我挑挑眉，装模做样的打了一个响指，空间背景蓦然变成了一片黄。

    咳咳，搞错了，再来！

    我立马再次打响指，背景又换成了海贼王。爷青回啊。

    “哈哈，你继续你继续。”

    系统似乎无语了一下，{……第一次病毒侵入，系统消耗了大量的能量保留你的意识。你们蓝星人类的生命体非常完美，但是潜能开发很低。系统的职责是通过一定的训练为你开发潜能，包括体能和智力。但是病毒感染之后，你的机体几乎坏死，所以开发潜能的过程很麻烦。}

    我：“你的训练就是让我背《赤壁赋》？”

    {最基础记忆训练，激发一部分脑细胞，否则无法进行下一步任务。}

    “那你也只不过是意识体，怎么能让我恢复？”

    {系统研究数据中，当人类潜能开发到百分之九十以上，会有一个机体重塑机会。古蓝星曾经有一个辉煌却转瞬即逝的历史阶段，人类通过各种方式开发潜能，到最后进入重塑后能力深不可测，几乎可以完全剥离意识体和机体。在古记载中，这个阶段一般被称为飞升。但是系统的分析理解无法具体得出飞升的准确意义。系统可以对你的思维进行刺激，大量改变你的基因，在短时间内开放你的潜能。}

    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咳咳，你是说，修……修仙？”

    系统迟疑了一下，{资料库中确实有这个说法。}

    好家伙，我直接一个好家伙！

    “但是你还没告诉我，你让我进入意识最深处做什么？”

    {在这里，有最坚硬的防御系统，保证你的意识不会被病毒侵占。你们口中的丧尸病毒会寄生在人类大脑之中，破坏机体平衡，最终将人类机体掌控为自己的行动工具。一般来说，病毒不会进行二次感染，很不幸的是，蓝星的环境几乎是病毒最完美的温床，在3个小时前，大量携带病毒及分泌物的水蒸气汇聚在高空低温条件下发生变异后又形成一场降雨，这场降雨诱发了病毒的突变。根据系统分析，降雨之后，所有存活的病毒感染体的破环力将会提高一倍。}

    在一大堆解析中，我发现了华点，“存活的？”

    {是的，一般来说，人类的机体不足以承受二次感染，存活下来的感染体只会更加强大，所以你也可以将它看作是法则的筛选。对这场蓝星的生物浩劫中，一切生命体被极端分化为狩猎者和猎物，而你，程御，作为被系统选择的人，系统希望，你能成为最后的狩猎者。}

    我漫不经心地打了一个哈欠，“也许吧。”

    {程御，系统的认知中，蓝星人类的智慧令人惊叹。}

    “所以？”

    {除了争斗，或许你们还有第二种方式解决这场危机。你们真的是宇宙的宠儿，你们的生理机能中是可以自身产生抗体的，不是吗？}

    我瘫坐在椅子上，有些好笑，“这种病毒的发病效果最先就是破环血液循环吧？从毛血旺里面提取抗体吗？”

    虚空中，面前忽然出现一个洁白的球体，{不，程御，也许亿分之一的可能，有一个人类天生自带抗体，那，就是转机，是希望，是奇迹。}

    失重感忽然降临，在最后一刻，我堕入无边的黑暗，耳畔一直回响着系统机械的声音。

    {即使希望泯灭，系统永远相信，人类完全可以自己创造一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