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夺城（五）
送走了樊老板， 周墨转身回到垂拱殿。 只见一堆人正兴奋的围观天子评头论足。
“行了行了， 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龙椅就在后面，几位东家可以上那去坐坐。” 周墨在圆桌坐下挥手招呼着樊二郎等人开会。
“可有需要我等助力之处。” 程飞满脸亢奋的问道。
周墨道：“有啊， 去帮我征服世界或者弄几斤长生不老药来。”
“这…这我等可办不到。”程飞黑着脸道。
周墨指了指大殿门口道：“那你们就去宫里到处逛逛去吧。”
程飞愤懑地叫道：“喂， 我是诚心想要帮忙啊。”
周墨漫不经心道：“宫中人员众多， 指不定就有哪个皇室忠仆会热血上头， 冲出来捅你几刀。 你到处逛逛正好为大家排除隐患啊。”
将一众东家打发走， 周墨便紧锣密鼓的开始分配任务：“钱妈你去接管国库，我们马上要支取数万人的薪酬。 ”
“数万人？ 以咱们矾楼定制的薪酬来算么？” 钱牡说着拿出纸笔做起了记录。
周墨道：“是的， 咱们招人要预支薪酬， 现今城内难民已经饿疯了， 不少人都开始到汴河里挖尸首来吃了。 放任下去全城的秩序都会崩溃。 除了准备发放薪酬， 你还要把朝廷近日抢来的财物给百姓还回去。”
“这返还财物殊为不易， 想来这些抢来的财物是没有详细记账的。” 钱牡言罢，凝眉思索着如何返还财物。
周墨道：“尽力而为就是， 优先返还穷苦百姓的小额财物， 老马这事你和钱妈一起办。 让牙人把这消息放出去，那些胥吏还在你们牙人组扣着吧，用他们口供作为印证。 ”
“我说姑爷， 咱们既要广募人手， 又要给出矾楼那般高薪， 哪怕是国库也不堪支应吧， 咱们既是为了抗击金狗， 何不就此挪用了？” 马栋心心念念把女儿嫁给周墨，总是称呼周墨为姑爷，周墨已经习以为常了。
周墨摇头道：“这笔钱拿来建立信任、获得拥护，比直接花出去收益要大得多。”
周墨强行拍板后看向樊二郎， 道： “你去接管武库和军器工坊，之前我要你设计的火枪要尽快安排， 你可以让工匠们集思广益，一旦用了他们的设计，每产一样东西他们都能拿到一笔专利费。” 周墨从桌案上抽出一张纸递给樊二郎，那是模仿现代专利法的简略条文。
樊二郎看了一遍条文兴奋的直拍大腿：“妙啊， 此法甚妙。 现今有许多匠人能在枪管里刻上二龙戏珠， 却没人懂得如何设计一款刻膛线的设备， 症结就在于设计不能挣钱。 此法一旦成功推行， 定能叫精工匠作百花齐放啊。 这世间好玩的东西不知道会多出来多少……”
周墨抬手止住兴奋的樊二郎， 道：“不止这个事， 现在外城难民冻毙街头的比比皆是， 你还要抓紧让人赶制些营帐出来安置他们。 优先招募外城难民做工， 以工代赈。”
与樊二郎交代完， 周墨紧接着又看向崔广， 道：“崔哥我们马上会大规模扩军， 这指挥训练、 规划营地就看你安排了。 皇城被我们占下，这么大的事是瞒不住的， 金人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或许早上朝我射箭的就是金人暗谍。 内城应该没多少禁军， 你必须最快速度接管内城防务， 做好抗击金军的准备。”
周墨正说着话，胡威一脸焦急的冲进垂拱殿， 匆匆行过一礼后急忙回报道：“大人， 末将办事不力，召朝廷要员进宫这事儿出了岔子， 范琼、张叔夜、这两人没进宫，范琼将宣旨人员打出去了，张叔夜之子称其父守城时受了伤，如今昏厥无法进宫。”
周墨闻言手指轻点着自己额头凝神思索起来。
范琼原时空中投降了金人，押送后妃、帝姬进入金营的就是他， 金人走后因其收揽了不少兵力南宋建立后也没敢对他问责，后来南宋派他去打金人，他直接不听诏令甚至领兵杀掠寿春城拥兵自重。 现在有禁军指挥权的都被骗进宫了，他应该在开心的四处收拢禁军吧。
张叔夜是本次金兵围城唯一领兵勤王的人， 唐恪劝退各路勤王军时只有他很机灵的没有走远， 后面收到赵老大手札就立马带人赶过来了， 而且是与金人数次交战杀进城的。 不知他会不会因求和派猪队友都被关起来而高兴呢。
这一个大忠一个大奸周墨还挺期待他们会如何处理现在的局面的。 周墨笑了笑， 问道：“只有这俩人没进宫么？”
“还有不少低级官员还未传召， 另有王时雍多日前就一直告病在家， 他管家说王时雍染得疫病不能见客。 大人， 可要点齐人马将范、张二人拘来？”
周墨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我们还有更紧要的事情要做。”
胡威见周墨不仅没有追责他办事不力甚至对俩人多不甚在意的样子， 急道： “这张叔夜曾平定梁山宋江、山东众寇，深知兵事…”
周墨笑着挥手打断了他“我知道这俩人能耐的， 不正面硬战不代表不对付他们。”
诸事大致议定时， 时间来到了正午， 金碧辉煌的大庆殿内已被摆满了酒桌长凳。 大庆殿是朝廷举行大朝会和大型祭祀的场所，殿庭广阔可容纳数万人。
此时衣装各异的百姓在殿堂内欢聚一堂， 他们有的是工匠，有的是僧道，有的是江湖武师，有的是街头小贩，彼此互不相识的他们划拳吆喝、高声笑谈、四处串桌、手舞足蹈。一场演说、一个强敌、一块闯宫、一顿酒席。 殿内的万余民众此刻似乎真的遵循周墨早上的喊话，成了手足兄弟。
就在民众们推杯换盏之际， 周墨提着扩音筒站到了大庆殿里侧的祭台上， 此情此景一如清晨时分。 很快有台下的民众认出了台上的周墨，邻座酒友相互提醒之下喧闹的大庆殿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一双双带着崇敬的目光齐齐汇聚到了周墨身上。
自觉安静下来的场面让周墨自己都有些讶异， 他将扩音筒举到面前大声喊道：“在座的兄弟们， 我们已经成功的跨出了第一步， 来共饮一碗， 为我们自己喝彩。”
殿内立时响起震天的欢呼，民众纷纷举起酒碗遥敬周墨。 周墨接过李师师递来的酒碗一饮而尽， 倒持酒碗展示一圈， 周墨继续将扩音筒举至嘴边， 喧闹的人群又自觉的安静了下来。
“我们只是暂时去除了内忧， 这还远远不够， 接下来我们需要面对的是外患。 如今的我们不成建制， 没有指挥体系，没有战斗经验，不会使用军械……我们有很多很多的劣势。”
周墨稍作停顿后用拳头敲着自己的心口激昂道：“但是我相信……我相信大家， 即便缺少挥剑的能力， 也绝不会缺少挥剑的勇气。 不惜生死也要保卫家园的同胞们请留下来与我一同奋战。 当然，不愿意的现在可以离开皇城了。”
这pua话术对古代纯粹的老百姓杀伤力极强， 根本没人能在这情形下走出去，否则脊梁骨多会被众人的视线戳断，更何况场中美酒佳肴还没吃够呢。
周墨静待片刻， 没有人离开大殿， 他点头欣慰道：“我看到了我们民族英勇无畏的气节， 接下来我们将实行严格的军事管理， 我们要接受严格的战斗训练， 要严格的执行军令， 要严格的遵守规章纪律。
当然， 我们也将得到丰厚的粮饷。 每位战士月饷最低也有六贯， 军中将会提供油水充足的餐食。 有能力者也有上升的渠道， 此刻我们就将选拔出第一批军官来， 识字的觉得自己够机灵、够资格的现在自行到我身后的大庆殿后阁参与测试。 其余人继续吃好喝好。” 话一说完周墨便转身离开祭台，今日要处理的事务还堆积如山。
台下民众初时还没想过什么粮饷， 凭着一腔热血就准备豁出命去抗击金人，现在一听一个月就给六贯还包食宿， 别说让他们保卫汴京参训作战了，就是拿他们当畜牲使， 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普通百姓在汴京的房子大概也就价值一、两百贯。 干两年就够买房娶媳妇了，现在他们浑身充满了干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