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白月光照着臭水沟

    自从在一次同窗举办的诗会上见过李师师之后，他就对李师师念念不忘，一连好几日茶不思饭不想。 只是他的家境贫寒， 贩卖书画、代笔书信、加上七七八八各种补助进项攒上一年也够不到见李师师一面的门槛。

    再后来听说李师师成了太上皇的禁脔，他只能断了那些念头。 现在听见李师师自承是别人的妾，他的心气又开始重燃了。只要不是太上皇跟他抢，他自信谁都不是他对手，他可是随时可以鱼跃龙门、一飞冲天的读书人。

    这没边界感的读书人让李师师有些措手不及，她生怕周墨因此生气，连忙用清冷语调说道：“师师愚钝却是忘了，谢过公子抬爱。 男女有别，还望公子自重。”

    “师师姑娘，小生张观啊，乃是太学内舍生。”不顾李师师言语中的疏远之意，张观昂着下巴自顾自的自我介绍，语调中透着满满的骄傲。

    一想到纳李师师为妾，可以享用那曼妙的身姿，悦耳的歌喉。甚至她演出攒下的丰厚家财，还能让他全心读书准备科举。 他兴奋的满面泛出油光。

    这李师师他是志在必得，他指着周墨嘴角轻蔑翘起，莞尔笑道：“师师姑娘你说此人乃是你家官人？”

    李师师已经言明男女有别，可张观依依不饶，她也没什么好办法。便安静倚在周墨身边，不去理他权当没有听见。

    张观见李师师始终只关注周墨对自己不加理睬， 于是提起嗓门高声嚷嚷起来“师师姑娘可是受此人蒙骗？ 此人衣冠不伦不类且不论， 须发皆无， 定然是受过髡刑的。 师师姑娘你岂能委身于一介刑徒。”

    张观这一嚷嚷，将周边百姓的注意都引了过来，许多人狐疑的盯着周墨，凑着脑袋开始窃窃私语。

    周墨听说自己成了刑徒，笑呵呵的看向牙人“老哥，我是受过刑的罪人，你还将女儿嫁我吗？”牙人闻言面不改色，颔首笑道：“当然，现下便可同老朽一道回去迎亲。”

    周墨没有因为张观的话生气，李师师却是被气的面红耳赤，她梗着脖子娇斥道：“师师委身官人甘之如饴，阁下休要胡乱污人清白。” 周墨看她气呼呼为自己辩解的样子煞是可爱，于是就静静的看着她傻笑。

    见李师师如此维护周墨，张观依旧从容不迫。 “师师姑娘切莫动气，真相如何待我一试便知。” 他顶着满面油光朝着李师师颔首一笑， 然后冷下脸来一脸傲然的对上周墨，他轻咳几声清了清嗓子，一副考教的口吻问道：“观汝一身华贵儒服，却不知汝读了何书？ 功名几何啊？”

    吃瓜群众也随着张观的带动纷纷看向周墨。 周墨觉得这沙雕普信哥挺好玩，准备好好逗一逗他， 于是迎着众人审视的目光，他故作莽撞的摆摆手瓮声瓮气道：“读书？读个屁，洒家不识字。”

    “哈！”听周墨承认不识字，张观精神振奋大笑一声， 接着胜券在握般向着周围大声嚷嚷着说道：“都听到了吧，他根本不是文人。我看他这身衣衫，应是从别处…盗来的！”

    李师师听张观这么污蔑周墨，气的眼泪多快出来了。只见她柳眉倒竖，萌虎咆哮道：“休要胡乱攀诬，这身衣衫是今早师师为官人买的， 况且师师爱煞官人勇武，识不识字又有何相干。” 话一出口她的脸便红成了番茄，自己多不知道大庭广众之下怎么会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来。

    张观听了李师师的说辞大摇其头，“谬诶，谬诶， 师师姑娘知书达礼，此人却粗俗不堪。 姑娘若整日只能对牛弹琴，这般度日又怎会有意趣呢。” 言罢张观又扫了一眼周墨这大块头， 嗤笑一声后抬头挺胸朝天作揖一如骄傲的雄鸡“岂不闻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之理。匹夫之勇，不可谋大事也，金人来犯他可有作为？”

    “小生曾伏阙上书令得李纲相公官复原职，这才得以打退金人。 小生还多次上书尽除国朝六贼，还百姓一片朗朗青天。 此番小生便要请得官家赐下甲胄来。 兵甲齐备、万众一心，定能保师师姑娘免遭兵祸的。” 张观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说完还不忘挑衅般的瞥了周墨几眼。

    周遭吃瓜群众听他说的这般厉害，纷纷为他叫好喝彩。 不少人拿崇敬的眼神望着他，还有人劝解李师师“女怕嫁错郎”，让她再好好思量一番。 张观感觉自己的气势已经高过了周墨身形， 他自小就是在父母乡邻口中最出息的孩子， 熟悉这个场面的他一脸傲然朝着四周绕圈拱手。

    周墨对北宋的太学生运动有些印象，他说的这些事领头的太学生叫陈东，他到底参没参与不知道，就算参加了也不过是附骥之尾罢了。 周墨也不拆穿他，还是一副无所吊谓的样子装傻充愣道：“娘子他人还怪好的嘞，他说要保护咱们哩。 俺们回家造娃娃吧。” 众目睽睽之下周墨展开双臂朝向李师师憨憨笑着。

    李师师见了周墨的动作脸上羞得一片滚烫，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能让官人下不来台，于是顾不得害羞，轻“嗯”了一声，乳燕投林般扑进了周墨怀里。火红的俏脸紧紧贴在周墨的胸膛。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搂在了一起。

    “松开她！” 张观朝着周墨厉声暴喝， 见两人的亲密举止他恨得牙多要咬碎了，一个下九流刑徒何德何能啊。 抱着李师师玲珑躯体的应该是他。 周边的百姓也纷纷叱骂干唾 “要抱回家抱去。” “不知廉耻…不知廉耻…” “世风日下…”

    周墨对所有喝骂充耳不闻， 他说是要回家造娃娃， 但搂着李师师就是站在原地不动弹。 他环在李师师背后的手一会儿顺着她曼妙的曲线抚动，一会儿拨弄她柔亮的秀发。 看着张观脸色越来越红眼睛越瞪越大， 周墨朝他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 接着直接将李师师拦腰抱起直接就是嘴对嘴来了个绵长湿吻。

    张观见俩人不停变换方位的脑袋，还有闪着晶莹水光的唇角，理智一下就爆炸了， 他意义不明的怪叫一声后上前掰起了周墨的手臂， 一向以文人自居的他从来没如此失态过。 可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掰动周墨分毫， 气的他在原地疯狂跺脚， 破旧的布鞋经不起他狂放的动作被他脚趾钻出个洞来。

    张观看了眼自己钻出布鞋的脚趾， 接着就死死盯住周墨身上华贵的儒服， 李师师买给这野男人的儒服。 日思夜想耗尽家财见不上一面的女人跟个罪人亲嘴上床还为他花钱置办衣物， 看着心中的白月光照着臭水沟， 这感觉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周边百姓本来只是来吃个瓜，哪知突然被喂了一嘴的狗粮，心里头酸的直欲作呕。 要不是看周墨块头太威猛，他们早就揍这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一顿了。 他们一再忍让，没想到这狗男女得寸进尺就这么当街亲上了。

    周墨见周围的人眼睛已经开始冒火，匆匆跟牙人问明了刘孝竭的位置，便护着李师师强行穿过人流挤了出去。 张观还想再跟上去劝解李师师，只是他的干瘦身板根本挤不动人群，没一会就跟丢了。

    周墨没有跟着人群去宣德门，他知道朝廷不可能给他们发放武器甲胄。这帮百姓手无寸铁便敢闯进朝堂杀死内侍，就朝廷高层那些怂包哪里敢给他们发装备。 只怕比起金人他们还更怕暴民一些。至少在他们的眼中金人可以谈判，暴民就只会抢和杀。 在靖康之耻真正发生之前没人能想象得到金人会那么羞辱他们。

    不过见识了百姓的抗争劲头，周墨产生了个大胆的想法，就如著名刺激学家艾莉所言，既然追求刺激那就要贯彻到底，靠苟度过危机，那还有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