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掐指一算，今日，宜骂娘
蔡天波，原京州市公安局局长。
千禧年以前，齐红凯任职公安部部长时，曾有过一段鞍前马后的时光，后来蔡天波为了攀上侯家，不仅带走了一批忠心耿耿的手下，还把金州集团有一本黑皮书的消息告诉了他们，以换取高位。
这件事对齐红凯打击很大，算是动摇了齐家的根基，没过两年齐红凯为赵家太子爷让路，不少人得以升职，原本蔡天波也有机会进公安部，可因为赵家干预，被闲置了一段时间。
这不最近侯家准备安排他到豫州省公安厅当厅长，然后过几年进省委、副省长、省委书记，之后再进中央，蔡厅长的名号就这么被叫了出来，他的晋升之路也算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蔡天波笑容和煦，示意林中海坐下说话，林中海也不拘束，他跟蔡天波认识很多年了，当年也算得上‘朋友’这个称呼。
林中海坐下后为蔡天波倒了杯茶，语气沉稳，“蔡厅长，这么久没见，先恭喜你仕途顺畅，进中央指日可待，以茶代酒，敬您”。
蔡天波点头致意，“借你吉言，咱们兄弟俩也很久没好好喝顿酒了，茶不尽兴”。
说着，蔡天波拍了拍手掌，不一会儿房门被打开，一道道美食被端了上来。
今天这顿饭，算得上无期徒刑了。
第一道菜叫四海相聚，取黄海鲅鱼自然风干碾成粉作为调料，南海龙虾做底，三斤重的野生大黄花做主菜，再加上渤海海参做成的灌汤黄鱼。
第二道菜叫石头记，用玫瑰毒鮋去皮取肉清蒸而成，这鱼虽然毒性大，但味道甜美，远超河豚，是一道考验厨师的菜。
第三道菜是三白三鲜，三白是小银鱼、白财鱼、白虾，三鲜是刀鱼、鲥鱼、野生河豚，用的是最简单也最复杂的料理，本事全在高汤上。
至于什么数百斤的龙趸石斑鱼、蓝鳍金枪鱼、蓝龙虾、野生黄花鱼、黄唇鱼、野生刀鱼、鲥鱼，也都被端了上来，不仅如此，最后几道压轴菜，竟是驼峰、熊掌、穿山甲、飞龙，喝的也不是什么茅台，而是正儿八经的虎骨酒。
这桌菜放眼京州，只有在这里能吃得上，寻常富豪管你什么身家，想吃一次都是难如登天，至于普通人想都不要想。
真可谓三山五岳神州奇珍，四海八荒天下一品。
蔡天波吃得比较文雅，这里拈一箸，那里取一勺，细嚼慢咽，每菜必尝，但无论菜也好，汤也罢，均不过一箸一勺，绝不多吃。
林中海虽然不拘束，可心里藏着事也有些放不开。
蔡天波喝了一杯虎骨酒后，对林中海说道：“这虎骨酒是正儿八经的成年东北虎，我在武城有个小兄弟，在山上捡了几只老虎，这两年老虎繁殖的比较多，虎骨虎血虎鞭都是现成的，这坛酒泡了有两年了，每天喝一杯强身健体，喝多了就有点上头了”。
林中海浅浅喝了一口，他见蔡天波没打算聊正事，心中有些急躁，“蔡厅长，蒋世良进了董事会，也算对你有了交代，我现在想跟你谈一笔交易，我们不谈什么齐家、侯家、赵家，只是你蔡天波跟我林中海，只限你跟我”。
蔡天波吃了一块飞龙肉，擦了擦嘴，不咸不淡说道：“说说看”。
林中海说道：“金州集团每年操盘几百亿股票，盈利在一百亿以上，按规定除了我们三人外，像赖良杰兄弟，郭海民、于家荣、钟秀国，想要坐稳董事位置，每年都要按股比拿出相应资金用于操盘，而他们出的钱能否产生利润，全靠我们分配的股票，换句话说，我如果不给他们股票，他们的钱到年底会原封不动还给他们，可资金成本就要他们自己承担。赖氏兄弟有自己的操盘手，每年能赚十几亿，可郭海民三人没有操盘手，他们想靠这笔钱赚钱，就只能把钱交给我们。现在蒋世良想进董事会，除了要一次性拿出十个亿买股权，每年还要再拿十个亿放在公司。这笔钱对于你蔡厅长虽然很好解决，可别忘了，你们能拿什么样的股票，由我决定，你们每年能赚多少钱，也由我决定。这十个亿，每年是能赚十几二十亿，还是一分钱不赚，白白放在我这，由你决定”。
蔡天波轻敲酒杯，“说说你的条件”。
林中海干脆利落，“放了周哲，让他安然无恙，以后我不会让他参与这件事，从此你跟我合伙赚钱，我保证你在我金州每年能分到十个亿”。
蔡天波哑然，看向林中海好奇地问道：“这个周哲是你什么人？你竟然能为他做出这么大让步？”
林中海也不搭话，也是说道：“蔡厅长，一年净赚十个亿，这笔钱足够你每年人情往来了”。
蔡天波摇了摇头，“不够”。
“十五亿？”
林中海试探询问。
蔡天波依旧摇头，“不够”。
林中海心一横，“一年二十亿”。
蔡天波哈哈大笑，“林老哥啊林老哥，我想问问你，你说一个正部真想捞钱，一年能捞多少？”
林中海愕然，好家伙，胃口真大，“你想要什么？”
蔡天波为林中海倒了杯酒，“钱，我在哪儿都能赚到，可权不容易，我当时离开齐红凯正是看透了这一点，齐红凯说白了就是赵家的看门人，跟他混能混成什么样？既然这样我还不如另找山头，自己当看门人不是更好吗？一个金州集团而已，只要我上来了，我也可以随时弄个金辉、金地、金威什么的不是？”
林中海失笑，“你说的也是，直说吧，你要什么才能放了周哲？”
蔡天波又为林中海倒了杯酒，“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个黑色的笔记本而已，你把这个交给我，什么股权不股权都是屁话，以后咱哥俩合作，你在商场我在官场，我上了正部当你保护伞，你也不需要再仰人鼻息，担一个上门女婿的名号，多好”。
林中海突然大笑，直摇头，“蔡天波啊蔡天波，你也算个枭雄了，怎么竟会开这种玩笑，笔记本给你，你有没有想过，里面的人随便拿出来都不比你差，我把它交给你，你觉得我还能活吗？”
蔡天波坐直身体，看向林中海，问道：“那就没得谈了？”
林中海皱了皱眉，端起酒杯喝了第二杯，随后吐出一口酒气，“周哲是我的头马，我确实指着他帮我赚钱，可你要以为我只有他，那可就大错特错，你也是下棋高手，怎么会不知道身为棋手，必须有明棋和暗棋，你拿周哲威胁我，他在我这最多二十亿，多了就不值了”。
蔡天波拿起餐桌上的毛巾擦了擦手，语气有些冷淡，“那就还是没得谈了？”
“你”，林中海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这孙子怎么油盐不进。
“没得谈就别谈了，浪费我时间”。
屋内屏风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三名青年，其中一人年纪稍长，约莫三十出头，林中海一见来人，瞬间头皮发麻，如鼠见猫。
蔡天波听到那人说话后，就已经站起身换了把椅子，等那人走过来时，蔡天波半躬身后退，把主位让给此人。
而林中海亦是如此，恭敬程度不亚于草民面对一位君主。
“龙少”。
林中海心中忐忑，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侯家太子爷侯龙孙怎么亲自来了，龙孙龙孙，光听名字就知道他在侯家的地位。
皇子龙孙。
侯龙孙看了眼林中海，眼中带着不屑，当然这不是针对林中海，他看谁都这样，蔡天波现在乖得跟一个孙子似的，全无刚才嚣张气焰，由此就不难看出这人的地位。
“林中海，我听过你，你也算个人物，泥腿子出身傍上了齐家，虽然在我看来你们都差不多，可也算是草根逆袭，值得喝一杯”。
林中海连忙点头称是，双手端起酒杯将虎骨酒一饮而尽，喝完也不敢把酒杯放到桌面，只能保持双手举杯的姿势。
侯龙孙也懒得搭理他，轻轻转动餐桌，啧啧说道：“你可真行，一二级保护动物你说吃就吃？飞龙炖蘑菇，好像坐山雕当年也就吃过一次，第二次要吃的时候，人就没了，怎么你林中海是坐山雕？”
林中海急忙弯腰后退半步，“不敢不敢，龙少您开玩笑了”。
“开玩笑？”
侯龙孙诧异看向林中海，“那你怎么不笑”。
额，林中海愕然，看来传说侯龙孙是个神经病是真的。
蔡天波怒视林中海，“龙少问你，你怎么不笑”。
林中海一阵头大，随即哈哈大笑，笑得牵强。
“行了，把嘴闭上，真他妈难听”。
笑声戛然而止，林中海嘴角抽搐。
“蔡天波当年投靠我的时候，跟我说你有个账本，拿来我看看”。
林中海面有难色，没想到齐佳莹担心的还是发生了，他们这群皇子龙孙居然亲自出面，真是烫手。
啪，蔡天波绕到林中海身边，怒拍桌子，大声质问，“龙少跟你说话呢，没听到吗？”
“你”。
林中海想骂娘的心都有了，这孙子真会上杆爬。
林中海叹了口气，从胸前掏了两张纸双手递给侯龙孙，“龙少，其他的都在齐佳莹那里，我只有这两人的信息”。
蔡天波从林中海手中接过纸，然后快步走到侯龙孙身前，弯腰递给他，蔡天波这种伏低做小的样子，连林中海都不得不佩服，真他娘的是大内总管。
侯龙孙扫了眼名单，级别不高，跟蔡天波差不多都是正厅，职务含权量还算过得去，太子爷挥了挥手，身后两人接过名单迅速离开，想来是去核实。
侯龙孙说道：“早这么听话多好，害得我白浪费一个小时”。
林中海冷汗直流，这种话他再熟悉不过，顶级权贵一般都会用这句话当做由头，来找人麻烦。
林中海急忙拿起蔡天波倒的另一杯酒，弯腰举过头顶，忐忑说道：“对不起，龙少”。
侯龙孙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满意。
林中海也不知该怎么办。
蔡天波走到林中海身边，小声嘀喃，“跪下，喝几杯酒，龙少消气就好了”。
林中海惊愕，看向蔡天波，又下意识瞟向坐在主位的侯龙孙。
蔡天波继续说道：“你跟我闲扯就算了，你真惹了龙少，你觉得齐红凯能救你？”
林中海哀叹一声，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在侯龙孙饶有兴致地注视下，缓缓跪在地上。
“龙少，对不起”。
侯龙孙无动于衷，脸上笑意渐浓，他侧过头看向另一旁，似乎墙上的侍女侍寝图更有意思。
林中海咬了咬牙，心一横，用膝盖代替脚走到另一侧，又磕了三个响头。
“龙少，对不起”。
侯龙孙收回视线，冷笑，他现在越发瞧不起这个齐家上门女婿，什么人都想装大，呸。
再一次。
林中海跪行到另一侧，又磕了三个响头。
“龙少，对不起”。
只不过这一次，暮色老人语气低沉，充满绝望和不甘，犹如一头垂死挣扎的野兽。
侯龙孙很享受这种把人践踏在脚下的感觉，尤其这种人还有名有姓，身份不俗，他喜欢看他们趴伏在地上，像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就像蔡天波，当年跪得比林中海强多了。
在侯龙孙心中，士可杀，也可辱，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给他们几辈子，他们也别想超越自己，而这种人一旦有了想反抗自己的苗头，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大把人等着为他效力。
“林中海，给你一条路，离了齐家过来跟我，我让你上一个台阶，你要死抱着齐家也行，到时候一起完蛋”。
林中海跪在地上默不作声。
侯龙孙冷哼，起身就要离开。
蔡天波见状，急忙躬身在前，为他引路。
等侯龙孙出了房门，蔡天波小声说道：“龙少，刚刚您也听见了，这个林中海居然为了一个周哲放出二十亿，而且看他拿的这两张纸，说不定就是打算做最后的条件，这个周哲不简单啊”。
“嗯，找人去查一下周哲是谁”。
“遵命”。
送走侯龙孙，蔡天波直起腰昂首挺胸返回房间，林中海也已站起身，坐在餐桌上大快朵颐，似乎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
蔡天波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真是贱皮子”。
林中海也跟着冷笑，“今天掐指一算，发现适合骂娘，孙子，我去你妈了个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