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身不由己
路怀远一番话，让江榆觉得这一家人或许可以好好相处，她不自觉看了一眼路闲驰，看到他脸上淡淡的表情，带着几分疏离，一下又认清了现实。
天色渐暗，江榆吃了晚饭，借口在院子里逛逛，迟迟不肯回房休息，她实在不习惯和一个陌生人共处一室，尤其对方总是冷着一张脸，带着猜不透的眼神打量着她。
“姑娘，该回房休息了，夜里凉。”
灵月忍不住开口劝说，她太理解江榆的脾气了，别看她平时冷冷的，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可正是因为她怕的久了，失去的多了，才用坚硬的外壳来保护自己。
所谓无欲无求，只是因为觉得自己不配。
算了，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既来之则安之，江榆做好了准备，转身回房。
房间里灯亮着，却没有人，路闲驰不在这儿。
江榆心里松了一口气，趁他还没回来，火速梳洗了一下，躺到卧榻上蒙头就睡。
跟江榆同样拧巴的还有路闲驰，晚饭后，他在书房坐了快两个时辰了，路鸣溪几次想催他回去休息，却欲言又止，只得陪着熬时间。
手里的兵书都快翻烂了，眼看着路鸣溪在一边哈欠连天，路闲驰也觉得困乏了，男子汉大丈夫，还怕区区一个女子，真是莫名其妙，路闲驰重重地把书放在桌上，惊得路鸣溪一下子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路闲驰吩咐他。
“那您呢少将军，您是不是也该回房休息了？”
路闲驰没说话，起身径直走了出去，没见过堂堂少将军，会怕一个女人的。
路闲驰在门口站了半天，月光把他颀长的身影映在房门上，听到屋里没什么动静，他才小心伸手推开房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红烛静静地独自燃烧，大红的婚床上空无一人，路闲驰走到屏风后面的卧榻，看到了蒙头睡去的江榆。
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烦闷，自己躲出去半天，怕了许久，她却睡得死沉，真是没心没肺！路闲驰盯着地上的绣花鞋，没由来的一阵失落。
因为路怀远几天之后就要回边关，有很多事情要叮嘱路闲驰，所以两人常在书房议事，江榆乐得自在，喊了小丫头绿梅领着自己和灵月在府里闲逛。
“你是几岁入府的？” 江榆见绿梅跟灵月年纪差不多大，都是一样的天真可爱，便与她闲聊起来。
“回少夫人，女婢是去年刚到府中的。”绿梅年纪虽小，说起话来却不紧不慢。
“在府里还习惯吗？”
“挺好的，平时将军和少将军不常回来，我们除了打扫庭院，也没什么事，倒是冬青姐姐，常常教我们防身的功夫。” 绿梅觉得有趣又好玩儿。
“冬青？是平时和你们在一起的那几个女孩子吗？”
“不是的，那几个是白梅，红梅，傲梅姐姐。冬青姐姐母亲病了，少将军准她回家照顾一段时间，等她母亲病了再回来。”
“原来如此，那府里还有别的人吗？”
“没有了，倒是少将军的姑母叶夫人和表小姐常来，将军他们不在府中，京中人情来往的事，都是叶夫人帮忙打点的。”
江榆点点头，府中的人事关系倒也不复杂，只求彼此相安无事就好了。
三天回门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江榆坐在马车中，路闲驰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大老远就看见林府门口，林至丘夫妇站在一处，旁边站着三个孩子。
看到柳氏身边那个女孩儿，路闲驰眉头皱了起来，似曾相识的场景，当时得知皇上赐婚的消息，他特意命人打探了林家大小姐的情况，还亲自过来远远看了一眼。
那时看到的林家大小姐，正是柳氏身边那个，发间插着金色步摇，衣着华贵，面色略带不快的女子。
而马车里的人，头上只别着一个玉簪，坠着两颗大红玛瑙珠，神色与世无争。
路闲驰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马车停在门口，林至丘夫妇走下台阶迎上来寒暄了几句，柳氏眉眼含笑，招呼三个孩子：“快来见过姐夫！”
见到江榆略显素净的衣着，林青婳莫名生出一股优越感，果真是嫁给了不受皇上重视的武夫，想到这里，心中得意，面带喜色走到路闲驰面前，屈膝行礼：“青婳见过少将军！”
姐夫？我才叫不出来。
路闲驰欠身回礼，一行人跟着进了府中到了前厅，姐妹几个又给路闲驰江榆重新行了见面礼，路闲驰见他们姐妹彼此都生疏的很，心中起疑，难道这新娘子是林至丘从外面找来搪塞自己的？
青歆、青岚见姐姐青婳都不怎么说话，索性也不言不语地坐着。
外头天气正好，柳氏见大家拘束得很，提议到花园里坐坐。江榆再一次感受到身不由己的滋味，明明无话可说，还硬要装作亲近，简直就是受刑。
马车终于离开了林府，江榆心中舒了一口气，从一进林府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明明那里是自己从小待过的地方，现在却觉得是一座牢笼。
路闲驰骑在马背上，一路上都在思索着今天回门的事情，林江榆显然与林至丘夫妇不熟，与那弟弟妹妹更是无话可说，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
平安巷的佑安堂里，江渺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江远舟看见了，暗暗摇头叹气，姐姐肯定是在担心江榆。
“别看了，今日回门，回的是林府，不是佑安堂。” 江远舟直接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