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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就地起贼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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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我等你。”

    金还来奇怪:“你怎么知道?”

    金还来尴尬地否认:“不是。”

    “当然。”

    金还来头痛欲裂,简直想找块豆腐碰死,小丫头弹得这么烂,哪点能跟那个才华横溢的女子联系到一起?

    金还来道:“那小子还活着。”

    岳一平愣了愣,如实回禀:“死了,才说了几句就被灭口。”

    岳一平暗地松了口气,字斟句酌,小心翼翼道:“我等急于请教主来,其实是为了江家的事。”

    见钱护法尹飞在旁边不敢吭声,金还来扬眉:“钱护法思虑周全,不知你的意思如何?”

    月光千里,一片空明,小丫头双手托着下巴,美丽的小脸竟也闪着银辉,神情似乎很惆怅。

    “你一定会来!”

    金还来过去坐下,揉揉太阳穴:“你这几日都在这里等?”

    岳一平笑:“也算他的运气,江孟只有这个孙子,听说那小子年少时还好,长大却吃喝嫖赌样样都……”发现教主目光不善,他立即打住此话题:“待江孟一死,他老子便将他赶出家门,后来江家一夜之间被灭门,老子老娘都被杀,他竟也没事人似的,照样玩乐,屁都不放一个,不然又怎会叫没用的江小湖。”

    半日,他慢慢从床上坐起来,觉得有些不对。

    邱灵灵?他笑。

    本教主易容术最差,你这不是讽刺吧,金还来暗骂:“说正事。”

    要命的琴声总算停住。

    而他,在梦里过了一生。

    金越抽抽嘴角,往中间椅子上坐下,不耐烦:“有事快些报上来。”

    小狗张嘴,无奈地垂首。

    “我说过不来的。”

    笑容渐渐消失,金还来愣了半日,目光缓缓从琴上移开,摇头:“我忘了。”

    “小朋友”?想到这个词,金还来心情顿时好起来,决定放弃原计划,去溪边一趟。

    众人只得散去。

    看来此人也不是虚有其表,金还来笑笑:“不知是谁下的手?”

    众人还待再劝,金还来已转身进去了,丢下句话:“白耽误本座半日功夫!此事不得再提,方才的话尹护法给我仔细记下。”

    金还来不耐烦:“有教规在,不得与江家为敌,按教规就是了。”

    “统领江湖?”金还来冷笑,“正因为现在无人统领江湖,我等才相安无事。”

    仆人怜悯地看了小狗一眼,退下。

    都三天了,那小丫头不会还傻乎乎在那儿等吧?鬼使神差的,金还来竟想去溪边看看。妾室所生的丫头少人管,小女孩夜里乱跑,万一遇上个采花的什么什么,本座堂堂教主,岂能白吃人家的桂花糕?

    邱灵灵得意:“你就是不会。”

    看着那个娇小的人儿,他突然有种过去拥住的冲动。

    金还来恍然,大为懊悔,当初研制出“闭嘴”,也不过是对那些人略施惩戒,一年自解,根本没有考虑解药问题。

    金还来打断他:“你见过?”

    房间药草香弥漫,檀香案上,摆着几十种药草和药粉,青黄紫红,各种颜色都有,金还来满头大汗地调配解药,不时抓起某根草看看,又随手往后一丢了事。

    原来千手教历代教主都住在金园,普通人一概不得入内,园子四周有专署的暗卫,园内却一共只有四五个仆人,皆是哑巴,负责教主日常饮食起居,金还来跟着金越在里面住了整整五年,每日不是忙着练功就是出外完成任务,如今金越退位,自回后山退身谷静修,园子里少了个人,竟突然冷清下来,金还来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众人吓得齐齐跪下:“教主!”

    “不错,教主可记得几年前的江家血案?”

    尹飞垂首作礼,颤声:“教主恕罪。”

    先前那只小狗趴在门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众人方醒悟,暗自流汗。

    邱灵灵晃晃酒壶:“因为这是我家的酒。”

    连千手教都查不出来的事,的确有些诡异,金还来想了想:“有些意思,但此事过去多年,与我千手教有何干系?”

    起身出门。

    岳一平道:“正是,南江北易,当年江家本是江南首富,也算数一数二的武林世家,听说江小湖出世时,江家曾得了件异宝,江孟那老头抱了孙子,大喜之下不慎泄露风声,以至十几年后招来灭门之祸。”

    “因为你是小偷,也没人陪你玩。”

    金园草木茂盛,光线阴暗,却因为人少,显得有点死气沉沉的,如今夜幕将临,更透出一种寂寞凄清的味道。金还来不喜欢这种寂寞的感觉,开始考虑今天晚上的活动内容,忙了整整三天,是不是该去某些地方解决一下生理需要?

    揉的动作越来越慢,金还来沉默,竟隐约有点恼,没人陪?本教主一招手,要女人有女人,要男人……当然,这种情况应该不存在。

    见他并无怪罪的意思,钱护法松了口气,站起来拱手:“多谢教主。”思索片刻。“依属下看,江家被灭门,那人所以派人监视江小湖,是因为当初他并未得到想要的东西。”

    邱灵灵不服气:“你凭什么说难听?”

    众人面面相觑:“这……”

    众人吓得规规矩矩站好,当初金越的手段可是人尽皆知,亲身领教过的不多,但光是站旁边看,就已经够受的了,如今这新教主似乎更不好惹啊。

    金还来淡淡道:“此事你们当初也必定和老教主提过吧,想要本座出手夺宝?”

    “你怎么知道?”

    这尹飞办事果然稳妥,性子也的确直了些,金还来故意沉下脸:“莫非你还敢怀疑本座不成?”

    邱灵灵拍拍他的手臂,安慰:“我们是好朋友啦,我陪你玩,娘小时候教过我抚琴,我弹来你听。”

    金还来抱胸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画面,曾几何时,也有一架名贵的古桐木琴,琴旁也有一个女子,美丽且柔弱,看着抚琴的他,羞涩地笑;曾几何时,那个女子倚在他怀内,指着月轮,低声对他说“明月为证,君心我心,永生不负”。

    “是是,”察言观色,岳一平忙道,“今日我等冒昧求见教主,是为了……”

    太静了,近乎冷清。

    尹飞也白了脸,发呆。

    金还来又想一头碰死了。

    看到那牌子,金还来这才记起护法曾求见的事。

    银护法郑娇娇鼓起勇气:“教主息怒,其实我等也只是想壮大千手教,将来扬威天下,统领江湖……”

    冒犯教主,尹飞本是怕他怪罪,此刻见这么说,立即自动将此话多加了一层理解,慌得跪下:“方才属下……”

    “我在这里等你!”

    金还来笑:“没用的江小湖?”

    那坛主吓得垂首。

    金还来冷笑:“你难道不怕本座治你的罪?”

    朋友请客,邱灵灵果然丢开琴,开心接过来,揭掉盖子闻了闻,眨眼笑了:“你是去偷的吧?”

    五年,仿佛做梦一样。

    众人莫名。

    “老家伙,想要我去求你是吧。”望望门外天色,金还来越发急躁。

    拿偷来的东西去讨好失主,这贼王当的可真是……

    “没有可以加,”金还来恼火,“再加一条教规不行?废话多,本教主治你的罪!”

    金还来拍几而起。

    金还来走过去,蹲下:“喂,出个声儿,让本教主听听。”

    “江家?”

    走过回廊,哑仆迎面而来,见了他立即躬腰,双手将牌子奉上。

    金还来笑,打断他:“跪着做什么,起来,你且说你的。”

    脚缓缓前移。

    洁白的纱衣,一架稍小的古琴。

    主意打定,一只大蝙蝠改变方向,愉快地朝另一边掠去。

    那人纵然得到宝贝统领江湖又如何,将来自有朝廷收拾,轮不到千手教去抢着出这风头。

    金还来叹气,指着那琴:“难听,我不听。”

    吠声立止。

    金还来问:“那人呢?”

    岳一平道:“那小子不过是靠婊子养着。”

    众人惊得站起来,齐声作礼:“老教主。”

    见她抬手又要抚琴,金还来着慌,立即从怀里取出一只酒壶,递到她眼前:“你不是要请我喝酒么,你看,我请你喝。”

    一群笨蛋,正因为现在江湖势力分散,朝廷才不予理会,历代教主之所以能进出皇宫,多少也有朝廷表示信任的关系在里头,一山岂容二虎,千手教若真强大到超过朝廷所能容忍的限度,朝廷必不会坐视不理,小小千手教怎敌得过百万大军?何况当今皇帝老儿勉强还算个明君,治下安定,能臣高手多得是,人心所向,这时候作对显然不明智。

    岳一平道:“江家‘白日惊风剑’名动武林,光是剑谱也足以让人心动,何况,那件异宝十分神妙……”

    只可惜,下一刻金还来就回到了现实,还差点被吓得晕过去,因为小丫头抚起了琴。

    老家伙倒也不笨,没答应这群笨蛋,金还来叹了口气,抛开这些事,今晚还见不见得到“小朋友”呢?

    华云峰忙回:“想是为那件异宝,老教主也曾着人调查过,想不到此人行事周密,竟查不出半点线索。”

    金还来道:“我千手教只取天下财物,今后任何人不得插手此事,也不得想什么统领江湖,若谁胆敢私下行动……”他指指钱护法尹飞:“一律由尹护法处置。”

    到底银护法郑娇娇是易容高手,看了两眼,便笑着重新作礼:“原来是教主。”

    他遗憾地拍拍它的脑袋:“辛苦你忍一年吧。”

    先前那坛主惶恐,恭恭敬敬立于阶下,等候教主回来治罪,而我们的金大教主却早已把自己说过的话当作了放屁,到溪边找他的“小朋友”去了。

    明亮,干净,真是双够讨厌的眼睛啊!

    众人都捏了把汗。

    金还来怒:“妈的,赏你闭嘴!”

    金越点头:“有事速回。”

    白吃“小朋友”的糕,要不要送点东西作回报?金还来钻进自己的金屋子,在一大堆珠宝中坐了半日,居然不知道该拿什么才好,平时送女人的东西也不少,可这是个小丫头,而且小丫头还以为他是个“最差劲”的小偷,总不能留下说谎的不良形象吧……

    旁边美男玉护法华云峰笑道:“一个没用的人能活这么久,岳护法难道不奇怪?”

    千手教徒通常昼伏夜出,议事也都是在夜里,此刻天刚黑,厅上火把高燃,阶下分设着左右两排座位,四大护法,还有总坛的三位坛主九位舵主,都凝神而坐,等待教主驾临,商议大事。

    金还来转向岳一平:“有事速回禀。”

    “七草引”本是提取七种毒草的汁液,和着药剂配制而成,要解它必须知道原配方,但世间毒草上百种,金越偏偏又不肯说,三日期限眼看就快到了,若还不尽快解毒,其后果很难预料,说轻,就是痛个半死,说重,可能就肠穿肚破一命呜呼了。很显然,金越收个徒弟不容易,不可能用后一种,而金还来已被相同的法子考验多次,不愿再挑战自己的承受力,也不想尝试前一种。

    见尹飞反得重用,岳一平甚为后悔,尹飞自己也很意外,忙问:“教主的意思,如何处置才好?”

    一个坛主小声提醒:“教主,教规是不得与易家为敌,没有江家这条……”

    “老家伙你整我吧,原来是龟背竹!”最后一种草找出来,解药总算配成,金还来得以解脱,大大松了口气,累倒在床上。

    琴声断断续续,简直……难听得要命!

    把她当成了那个人吧,他有点失神,不过很快就清醒过来,因为,那琴声越来越难听,好些音还弹错了。

    金还来道:“想是老教主不曾答应。”

    仆人进来,捧着护法求见的信物。

    尹飞丝毫不让:“恕属下失礼,教主身份非同小可,关系到教中大事,不能不谨慎。”

    不知为何,他居然想起了那双大眼睛。

    “汪汪——”小狗趴在仆人脚边,闻言不满地叫。

    金还来两手空空出了门。

    “本来就难听。”

    妈的总是你不看脸色当出头的笨蛋,连累我们!财护法岳一平心里暗骂,却也知道明哲保身,不敢上前解劝。

    倒是金还来笑了,扬起千手令:“如今是不是可以信了,尹护法?”

    话没说完,就被钱护法尹飞厉声打断:“我等并未见过教主真面目,单凭老教主的模样,又如何能认定他就是教主!”

    再看四周的摆设,颜色虽朴素,却没一件不是最好的。

    “那你弹来我听。”

    听到笑声,邱灵灵立即跳起来,转身,一脸欣喜地望着他:“你来啦!”

    众人皆愣。

    邱灵灵撇嘴:“你说谎。”

    他忍不住大笑。

    等了半日,却是金越走进来。

    华云峰摇头:“要婊子心甘情愿养他,也不容易。”

    金还来看也不看,不耐烦地挥手:“有空再说!”

    岳一平道:“那些人虽行事隐秘,但我等曾设计抓了个,据此人说,谁得到那件宝贝,便能逐鹿武林……”

    岳一平抢道:“教主不知,江家院外一直有人监视。”

    尹飞慌忙答应:“是。”

    “你会?”

    金还来哭笑不得,为自己刚才会有那样的冲动而惊奇,更恐怖的是,他居然会对着个小丫头生出亲近的感觉,是不是有点不正常?还是几天没见女人的缘故?

    众人都愣住。

    众人无言。

    财护法岳一平陪笑上前:“教主易容术果然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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