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美人问美

    子夜，醉眠山，“酒”墓前。

    晚课结束之后，许多学生仍留在西山继续修炼剑术，直到夜深才回到宿舍休息。自从岱宗山一战，众人观霜召本源剑之后，回到观星阁便变得更加勤奋刻苦，也许每个人都希望下次再参加战鬼行动时，自己不会是累赘。

    也平也是跟着众师兄弟训练到了最后，来到醉眠山“交学费”时，已是子夜时分。

    也平随军多年，常年禁酒，并不好酒。此时来父亲的坟前祭拜，也只是拎着一小坛杜康，约莫恰好能倒出三碗的样子。

    来到坟前之后，也平也不讲究，直接席地而坐。

    然后不紧不慢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只碗，放在地上。将酒坛的泥封揭开，轻嗅了一口。酒香浓郁，想来能够讨父亲欢心，嘴角流露着些许笑意。随后捧起酒坛，斟满一碗倾洒在地上。

    连斟带洒了三碗之后，也平放下酒坛。正欲借着夜色对父亲倾诉衷肠时，身后传来噗嗤的笑声，打破了星夜的宁静，也打断了少年的悲伤。

    还没等也平转过身，清灵带笑的声音再次响起。

    “刚好三碗酒，哪有你这么实诚的。”

    声音并不熟悉，也平也未起身，仍旧坐在地上，只是转过上半身，微微抬头，看了来人一眼。

    出乎意料，竟是三位新生中的金泠汐，那个高挑出众的美人。

    虽是深夜，但此时借着月光近距离看着她，才发觉其美得如此不可方物。身形修长高挑自不用说。眉眼如山，眼睛含笑。如水的月色洒在她的身上，更显其肤如凝脂，修长的脖颈白皙如玉。

    看见她，才知道，原来《诗经》中当真没有骗人，真的有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喂喂喂，刚刚还夸你实诚呢，怎么还看傻了？”泠汐虽嘴上这般说，但脸上全无愠色，依旧挂着温婉好看的笑容。随后更是不容分说，自顾自盼地坐在了也平的身边。

    “抱歉抱歉，也平失礼了……哎！地上脏。”

    泠汐并没有理会，摆了摆手，直接跪坐了下来。

    “你不也坐着嘛，哎呀，不碍事的。都是江湖儿女，不必拘泥于小节。”

    随后她便对着沈之寒的“酒”字墓碑虔诚地磕了三个头，也平看到她欲祭拜，也不再出声打扰，静静地看着她磕完。

    “金师妹，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这里？你认识我爹？还有你怎么知道三碗酒的事？”等到泠汐祭拜完后也平迫不及待地问道。

    面对三连问，泠汐也不着急，稍微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坐姿，侧对着也平，不紧不慢地说道：“昭灵一直跟我说也安师兄是好奇宝宝，没想到他哥也是呢。”

    也平这才意思到自己好像又失礼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面带苦笑。

    “噗——”美人再次失笑，莞尔道：“好了好了，也平师兄，我在逗你呢，别在意。”

    他当然没有在意，他只是又一次想到。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果真如是。

    接着泠汐也不再逗乐，开始回答起也平的问题：“第一，来这里呢，当然是为了祭拜沈将军。第二，我当然认识沈将军，岱宗山一战，沈队长之名早已传遍观星阁上下，包括各分阁，大家都觉得沈将军之于人族的恩情，几可比肩剑灵山仙人。而且作为大秦子民，就算没有加入观星阁，沈将军的名号也是如雷贯耳的。”

    说到沈将军，泠汐也是满脸的崇拜与敬仰。

    “但我总感觉，你特意来祭拜应该不只是因为敬仰我爹，应该还有别的缘故吧。”也平猜道。

    “的确如此，看来你也不傻嘛。”说着泠汐又笑着瞥了一眼也平，惹得少年又是莫名心跳。

    眼看也平已经猜到，泠汐也不打算隐瞒，开始解释道：“说起来我与沈将军确实有些渊源，特地来此祭奠也是受母亲所托。家母年轻时曾受过沈将军恩惠，但沈将军戎马南北，之后母亲一直没有机会报答。我也是自小听母亲讲述沈将军的威风事迹，神往久矣。前几日我从分阁得知沈将军仙逝之后便第一时间告知了母亲，后面知道我有机会前往长阳城总阁后，便再三叮嘱我一定来代她好生吊唁一番。”

    “原来如此。”

    “至于第三个问题嘛，一节课的学费是三大碗嘛，这是昭灵告诉我的。我与她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这几日闲暇时间她总拉着我，向我讲述你们来到观星阁之后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其中说的最多的就是你们沈家俩兄弟的故事。看得出来，她应该是喜欢你们的。”

    说到这里，泠汐用余光认真地观察着也平的神情变化，但似乎这个感情木头并不为所动，当即决定直接开门见山，用带有一丝狡黠的笑容盯着也平的眼睛，直直地问道：“那也平师兄呢，你喜欢昭灵嘛？”

    也平明显一愣，自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如今天下局势动荡，人族命运朝不保夕，既入观星阁，即为命选之人，当殚精竭虑，当发奋修行，当以天下为己任，又哪里有时间操心儿女情长呢。

    但此刻听到泠汐如此直白地发问，细细思来，自己似乎对没有公主做派，反而活泼可爱的昭灵的确很有好感。父亲也曾说，当初有机会与武王结亲，成大秦国公呢。若父亲果真替自己说下这门亲事，现在想来好像也确实是幸事。

    但这真的是喜欢吗？又什么才是喜欢呢？

    想到这里，也平的脑子里浮现出也安和昭灵吵吵闹闹的画面，两个人虽一见面就会拌嘴，却格外地让人觉得安心幸福。如果人族能够战胜鬼众，昭灵师妹应该更适合做弟妹吧。

    长兄如父，到时候我就是国公，也平的嘴角竟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看到也平莫名地笑起来，泠汐也跟着笑了起来。

    “傻笑什么呢？”

    随后她又抿了抿嘴，略带惋惜地说道：“考虑这么久，感情一事，不是坚定肯定笃定的答案，就都是否定答案。看来昭灵要失望了，其实我感觉昭灵更喜欢你一点呢。不过感情一事也不能勉强，关于师兄今晚的答案我会保密的。”

    “但作为交换条件，师兄也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

    还没等也平说完，泠汐就换上狡黠的笑容，突然凑近也平的跟前，用如星辰般闪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也平的眼睛。

    “——题？”

    也平僵住，甚至失去了向后逃避的本能，就这样任由佳人温柔醉人的气息，肆意地钻进自己的鼻翼，肌肤，甚至血脉之中。

    他无意，也无力反抗，只能默默承受着，等待着佳人的下文。

    他感觉全身都在发热，心跳如擂鼓。

    泠汐吐气如兰：“那师兄你觉得——”

    “我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