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霜落冰天
“卍象吧，霜落冰天。”
沈之寒沉吟完，寒霜剑的颤鸣也戛然而止，其二形态已经进化完成，赫然展露在众人眼前。
初象状态下的寒霜剑与普通剑器基本无异，通体黯淡沉浑，既没有华丽繁复的纹饰，也没有珠光宝气的点缀。剑柄与剑身融为一体，浑然天成。若不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也无法感受到那剑如其名的彻骨寒气。
但此刻开启卍象状态后，其一反先前古朴不扬的形态，剑势威压让人不寒而栗。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其通体青绿色的剑身，相隔很远依然能清晰地看见其剑身不停外溢的寒气，就像刚从千年冰窟中拔出一般，或许它本身就是由千年寒冰所制成。完全不同于之前寻常的剑格（剑身与剑柄之间的护手），眼前这把剑的剑格根本就是嶙峋交错的冰棱，就像将连绵的冰峰雪山最小化后握于手掌之间。实在难以想象握住这样一把剑，是怎样的彻骨严寒！
众人不禁对本源剑卍象之后的二形态感到叹为观止之余，也赫然发现手持冰霜之剑的沈队长的气质与形象也变得与之前截然不同。
只见悬浮在半空中的沈队长原先随风猎猎的褴褛披风此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也是由霜华凝萃而成一件披风，说是披风，倒更像是冰霜制成的羽翼。原先头顶上若隐若现的八道剑气虚影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霜刃剑影的实体，高悬其头顶之上。整个人持剑悬于半空，像是来自置身于冰霜的国度，不断散发出的冰寒气息摄人心神。
寒霜剑，哦不，现在应该叫它“霜落冰天剑”一经形成，天空中的落雨就开始减缓，渐渐地，滴落地越来越慢，越来越缓，直至彻底停滞。
但沈之寒面前奔腾不息的巨浪却仍在咆哮，即使被分流两边，也始终奔涌向前。因为它带着李剑歌夫子飞瀑般的剑意，不曾止歇。
剑意不止，飞瀑狂流！
看着仍在奋力坚持的李剑歌，沈之寒笑了，这才不枉自己带伤教这一课嘛。
头顶的霜刃剑影再次光芒暴涨，直至逸散开来，洒向沈之寒全身。
随后他将霜落冰天剑直指正前方，口中再次忽吟道：“卍象领域，无尽霜天！”
话音落尽，其剑自剑身发出耀眼的白光，也发出无尽的寒气。所有人的眼前都陷入了纯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有李剑歌看见了，他看见了——
落雨停止，巨浪停止，狂流停止，乌云停止，连风都停止！
万事万物全都停止了下来，甚至感觉时间都被停止了！
突然，他感到眼前一道光影闪过，沈之寒保持直剑姿势已至身前。此时的他只感觉青色剑影巨大，眉间微凉。
一道寒气随霜落冰天剑剑尖的导引，自其眉间瞬间涌入百会穴……
授课即止，胜负已分。
纯白散尽，整个世界再次清晰地呈现到众人眼前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落雨狂流全都消失不见。
天空的乌云也已经散尽，开始逐渐恢复晴朗，阳光透过云层又照耀着世间。
……
奕剑结束之后，沈队长就陷入了昏迷，整整昏睡了两天。
李夫子则是像没事人一样，一如既往地进行授课训练，仿佛参与奕剑对决的根本就不是他，甚至他都没有观战一般，置身事外。
但自幼就与师父朝夕相处的苏星知道，师父反应越是正常，越说明不正常。是对自己多年浸淫剑道却在一位南征北战的前将军面前不堪一击感到无力挫败，还是对即将同生共死的同伴带伤“授课”以致伤重感到心痛愧疚…苏星并不敢去问，只是看着强装正常的师父有些许心疼。
学生们面对受伤的沈队长，与表现正常的李夫子也不敢追问当日奕剑的细节，但根据当日最后的情形也能大致猜出奕剑的结果，为此他们对沈队长的敬仰之情也变得更加深厚。沈队长昏迷的两日内，也时常有学生前来探望伤情，但都被李夫子以其需要休养拦在了门外，连沈家兄弟也不例外。
就这样，两天的时间在枯燥的训练中转瞬即逝。
时间来到了第二天的深夜，刚结束晚课的学生们已经回到房间准备休息。然而这时沈也平的窗台再次响起了熟悉的敲击声。
柯奕甫看了看窗户，又看了一眼沈也平，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休息了。”便转身躺下了。
等到沈也平打开窗户跳出去，没入浓郁的夜色之后。他又再次起身，拿出棋盘，喃喃地说道：“这次没有酒香。”
……
这一次沈也平并没有闻到酒气，也没去西山。
刚出西殿，他就被沈也安拉到了一旁。
“哥，明天过后，就要开始初刃行动了。可爹还是昏迷不醒，不会有事吧。李老道还不让我们去探望，不会是他比剑输了，怀恨在心，想对爹暗下杀手？！”也安边说边装做一脸狰狞的模样，给也平都逗笑了。
也平笑道：“自从李夫子和爹奕剑之后，你怎么连夫子都不叫了，太没有礼数了。另外爹那边你大可放心，既然他决定进行这场奕剑较量，肯定就有十足的把握，决不会耽误行动的。”
也安有些气愤地说道：“那老道士的剑道实在太差劲了，感觉要不是爹那天带伤迎战，我看他连一剑都接不住。以后我就跟着爹学习剑术了，跟着那李老道应该是学不到啥东西了。”
“我当然是相信爹的，可我心里总有些放心不下，始终有点隐隐地不安。不过听到哥你这么说，我也安心多了。”
父子连心，兄弟连心。沈也平当然知道也安心中的不安是怎么回事，但此刻的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告诉弟弟真相，只是心底莫名涌上一股悲伤。
他也学着那日父亲的样子，一把将也安的头抱入怀中，柔声说道：“放心吧，会没事的。”
……
然而和哥哥也平分开之后，也安并没有返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趁着夜色又来到了父亲休养的房间。
“哥哥，也安不懂怎么安慰人。只希望你安慰我的话，也能安慰到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