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内阁议事（二）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沈之寒倚靠在椅背上，悠闲地哼唱着，一脸的惬意享受，仿佛刚饮下一碗醇香的杜康，恣谑地晒着太阳。
剑灵山的众人对这位沈将军早有耳闻，但是百闻不如一见，这副模样还真是符合叱咤疆场，征讨六国，杀伐果断的形象啊！就是有点反差…
刚才怎么说来着……“万全的安排”，恰如其分，很难不让人信服啊。
面对“喝美了”地沈将军，众人再次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所措。
眼见这番景象，姜阁主连忙起身，开始把控局面。先是拍了拍身旁的沈之寒，示意他还在议事呢，要注意分寸。然后面朝众人，一脸肃穆地解释：“诸位不必紧张，沈将军虽然行为处事闲散不羁了些，但他做事是绝对值得信赖的。老夫与他共事多年，也从未见他出过差错，今日愿为他作保，请诸位安心。”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沈之寒此刻像个少年般，羞怯地挠了挠头，一脸真诚地说道：“诸位同僚切莫见怪。但阵法一事在下确已办妥，成效如何，明日启动母阵，传信一封，一切自见分晓。”
李夫子也表示赞同：“我相信沈将军，明日我便带来大家一同前往万仞峰，启动峰顶的母阵，届时即可与各子阵产生感应。”
“好，那关于联盟一事基本也算是圆满。沈将军，继续吧。”说完姜阁主便重新落座，把主场让给了沈之寒。
沈之寒正了正衣襟，清了清嗓子，再次严肃起来，说道：“接下来，是第二部分——有关鬼众的情报。”
众人也被这庄重的情绪感染，面色严峻了起来。大家都深知，这是沈将军一行人冒着生命危险换取的情报。如果他只是一个狂放不羁、慵懒无能的酒鬼的话，走出不灭剑阵的守护范围之后，不消半日应该就会成为鬼众刀下的祭品。能活着坐在这里，就足以证明这位秦国大将军拥有绝对傲视群雄的战斗力和坚韧不拔的心性，威震七国绝非浪得虚名。
“此行五个月，我一共遭遇了三十三场战斗，从中我发现鬼众的实力也有参差，为此我将其划分为三类。第一类，我称之为鬼侍，来源于半年前鬼众之乱的战场上死去的尸体。”
“你是说鬼众具有操纵尸体的能力？就像江西赶尸人一样。”张衡队长再次来了兴致。
“完全不同。若只是尸体被操纵，其应仍属于肉体凡胎，其战力必当十分有限，但当年三十万大军迎战的结局是溃不成军，已然足够否定这样的猜测了。鬼侍虽来源于尸体，但似乎经历了某种复活改造的仪式，全身都散发出不属于人类的煞气。这种煞气能够淬炼他们的肌骨，使得寻常铁器难以对其造成伤害。不过庆幸的是，鬼侍不具有自我意识，只是被煞气驱使，抱定着杀人的意识行动，只会进行着杂乱无章的攻击，其单一的战力相对于在座的，并不算高，只是胜在数量庞大。”沈之寒如是解释道。
“数量有多少？”张衡继续追问道。
“死去的尸体全部都是鬼侍的预备军，迎战的三十万大军以及被屠戮的城中百姓，全部都是。但复活改造仪式一定是需要花费时间的，我们并不会一次性面对这么大的阵仗。在我所遭遇的战斗中，初时鬼侍只有十几人，但到了最后几场战斗，已有数百人之多。”
“鬼侍还有什么样的能力，又如何能杀死他们？”李夫子问及关键。
“鬼侍我暂时还未发现有什么特殊的能力。顾名思义，他们只是被驱使的侍从，靠着蛮力去进攻，且攻击形式单一笨重。只要到达剑气境，操纵剑气就能轻松地杀死鬼侍。当然为了防止他们被再次复活改造，我习惯用剑气摧毁他们的心脏。”关于鬼侍，沈之寒严肃之余也显出轻描淡写 。
但很快，他的脸色再次变冷一个度，郑重其事地说道：“第二类，我称之为鬼将，来源于武王之前的龙虎骑以及前长生阁众。”
“是为武王前往蓬莱寻求长生药的那些人？！”姜阁主立马反应过来，惊呼道。
“没错。龙虎骑是我亲自挑选和训练的，全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当时武王为了寻得长生药，给徐复增派了三百龙虎骑，没想到如今却成了祸乱的大患，真是祸起萧墙。”想到曾经同生共死的手足部下，沈之寒也难免有些落寞。
听出沈之寒言语中的感慨之情，姜阁主连忙出声安慰：“之寒，现在不是感怀的时候。此前长生阁在蓬莱仙岛发生的隐秘我们定要查明真相，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要了解鬼众的能力，建立与之抗衡的战力与手段，如此我们才有机会查清蓬莱之秘，甚至反败为胜。”
“之寒明白。”沈之寒迅速恢复状态，继续说明：“方才提到，鬼将都是去蓬莱寻求长生药之人，因此我猜想他们是被蓬莱仙岛上的鸿蒙神树直接侵蚀，其所受煞气数倍于鬼侍，自然其战力也是数倍于鬼侍。更可怕的是，不同于鬼侍来源于尸体，鬼将定是生前即被神树侵蚀奴役，拥有自主行动的意识，懂得攻防进退。尤其是那三百龙虎骑，作战经验丰富，精通兵法奇谋。原本就战力惊人的他们，再经煞气侵蚀增益，如今每一骑的战力均不在我之下。”
“什么？”众人均惊呼大骇。
三百战力在剑气境巅峰之上的鬼将，也就是说每一骑的实力都是超越人族当前所有人的，也许集人族全族之力尚不能战胜一骑，这场战争，人族当真有胜算吗？
众人脸色渐渐流露出悲观至绝望的神情，年纪较小的苏星甚至双眼开始涣散，眼神逐渐变得呆滞起来。
获得准确情报之前，也许每个人的心中都还抱有幻想，抱有希望。但当掷地有声的话语从沈之寒将军地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听到了心中的那个梦幻泡影破裂的声音。双方力量之悬殊，根本毫无胜算。人类在鬼神之力面前，渺小如蝼蚁，孱弱如齑粉。
眼光整个内阁弥漫着未战先怯的氛围，李夫子毫无犹豫，当即起身，试图鼓舞士气：
“这样的结果早在师叔祖们的预料之中，难道不是吗？我们成立观星阁，就是深知即使敌强我弱，也要寻求一线生机，扭转战局。哪怕最终败局已定，我等也要立于人前，首当其冲。”
“诸位，好好想想。半年以前，鬼众初降，神鬼难挡。那时我等皆被困城内，境况远比现在艰难许多，人族存亡只在旦夕之间。而现在，我们尚有十年转圜之机，难道这十年是留给我们望洋兴叹，坐以待毙的？若我等剑修的剑道已如此，人族当亡！”
“生死存亡，方证剑道。若非死局，师叔祖们又何必以死入局；若非死局有解，师叔祖们又何必以死入局。敌众我寡，敌强我弱，这是必然的。但也正因如此，才是我等执剑证道的理由。沈将军冒死获得的情报不是为了给我们带来绝望的，而是为了激发我们抗争绝望的勇气。”
“勇气，才是剑修最后的本源剑，才是本源剑最后的剑域，才是剑域中不竭的剑气！”
说着，李夫子心念动处，本源剑随之祭出。只见他双手持剑，立于胸前，伴随着一声沉浑的瀑流剑鸣，李夫子高呼：
“人族不亡，剑道当兴！”
阁中，所有人全部起身，本源剑也各自祭出，数剑争鸣，剑光冲天，剑势铿锵。众人齐声高呼：
“人族不亡，剑道当兴！”
声震大殿，余音绕梁，久转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