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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驱人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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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得了华天奖学金之后,在学校商务系主任的口中,我偶然的得知,学校有推荐去团中央实习的机会。

    我径直地找到了主任口中的负责人,他也认识我,所以我很直接地向他表达了想要争取这个机会。

    他遗憾地说我来的太晚了,但下一秒他又说,不过庆幸的是中国青年报还有一个实习的名额,但时间非常的紧迫,需要你通过考核之后才能去,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对这个实习的内容完全的不了解,但我知道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我需要抓住它。

    我开始按照要求准备实习的考核,冲刺般地聚焦,全力地奔向这个目标,无畏地向未知之地冲撞着,熬了两个通宵之后,我迎来了一个好消息:“虽然你的能力比起在岗的设计师还不够,但可以来实习,下周必须到岗。”

    而距离下周只剩下了三天的时间,我匆忙地打电话通知母亲,让她赶紧帮我在北京租一个房子。

    只提了这一个要求之后,我就撂下了电话,开始去系部的各个办公室中找毕业设计的老师,办提前离校的各种手续,收拾自己的行李。

    就这样在年级同学的羡慕中,我胡乱地率先冲出了实习的大门,奔向了校园之外的,那个我一无所知却心之向往的繁华大都市---北京。

    同样在奔波的还有我的母亲,她请了两天的假,翻遍了所有在北京的朋友与亲戚,带着姥姥和姥爷去银行贷款的一万块钱,终于从中介的手里在北京6号线地铁站的附近租了一个单人公寓。

    我只撂下了一个严肃的通知,而这其中所有的困难细节都由一个路痴的母亲帮我打点好了,我带着姥姥与姥爷在电话中让我在北京扎根的希望顺利地入住了,在奔波与疲惫之中沉沉地睡去了。

    我开始忐忑地进入公司实习,学习着苹果电脑的使用方式,一个新闻页面的设计原则与要求。

    手掌下的鼠标开始一点点的向着不熟悉的领域靠拢,也开始尝试着过起了一个人的淡漠生活,一个人睡觉,一个人上下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公园,一个人旅游,一个人在冬夜深入通宵的小餐馆。

    餐馆的入口,是两条街道的交汇处,我选择了一个最远的但离暖气片最近的位置,扫了桌面上的点餐系统,选好了菜,下好了单,付好了钱,店内唯一的服务员将饭菜送到了我的面前,没有开口说一声话,只留下了一个转身的背影。

    我扫了周围一眼,店里算上我的三个夜人都裹着厚重的大衣,带着耳机,坐在空旷的餐厅中各自低头吃着碗里的饭,避讳着眼神的交流,玩着自己的手机,还有一个沉默的服务员背对着我,以极小的幅度与声音像是怕打扰大家一样,安静地擦着自己的餐台。

    他们都被封闭在无缝的玻璃窗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天花板上苍白的灯光映射着四个零散暗淡的完全没有交集的影子。

    周五凌晨的玻璃窗外散发着阴森的光芒,对面的一层店铺都在漆黑中紧闭着大门,二层的住宅窗户中也透不出一丝生机,只有空无一人的黑暗街角上孤独的路灯,散发着黄绿色的荧光,透过巨大的透明玻璃窗,吸引着风雨的围击。

    那是我来北京之后的第一场暴风雨,我听着雨滴像姥爷喜欢看的拳击一样,猛烈地捶打着我的窗。

    在震颤的响动之间,我在去与不去之间犹豫徘徊着,在随时都被替代的但却又不甘被替代的心念之间,我撸起了裤腿,穿好了雨衣,毅然决然地闯进了风雨之中。

    雨水模糊了我的镜片,在恍惚与清晰的反复跳转之间,我看见血红色的斜阳怒沉漆黑的大海,乌云在海面上剧烈翻涌,拉开了狂风暴雨的序幕。

    谬误的希望变成他们脚上的镣铐,垂死的奴隶在甲板上倾斜着跌入恶浪,无数只苍白的手齐齐伸向天空,试图抓住那升天的铁制桅杆。

    当我踏着接近全湿的身躯狼狈的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原本上班时间的工位上只有我一个孤零零的身影,我心里懊悔着出门前的选择,但手上却不停地做着今天要做的工作。

    直到中午,工位上才渐渐地坐满了人,在雨过天晴的时间中,办公室内的大家都知道我是唯一一个按时出现在工位上的人了,为此设计部的领导专门点名表扬了我,我又将懊悔的那一页翻过变成了点点的骄傲。

    天空也总是变着它那诡谲的戏法,临近下班的时间,外面又变成了乌黑一片,那平常毫无交集的姐姐,走到我的身边突然地对我说了一句:“马上又要下大雨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吧,你一个实习生这么认真干嘛,就今天这样的天气,你完全可以不来的,快走吧!”

    那股直击空虚心灵的慰藉,就像室外乌云积压的大雨一样,浓稠的让人喘不上气,忽地瓢泼的大雨,在我的心上倾盆而下,我故作淡定地微笑着点头说着:“是。”便匆忙地收拾着东西走出了那座钢筋水泥建筑的亮晶晶高楼。

    那根扎在胃里的刺,又开始搅动了,一股酸水涌上喉咙,冲入鼻腔,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一遍又一遍的掉落。

    我很庆幸,那天穿的是黑色的连帽卫衣,帽子可以遮住我的脸,我更庆幸,北京下班的高峰,匆忙的脚步比我眼泪掉落的速度要快的多。

    等地铁的时候我在反思:“为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的一句口头体恤就可以让我掉眼泪,而亲人最直接的表达爱的行为,我却泛不起涟漪,可能是太熟悉了,也可能是在近处没感觉的吧。”

    这时地铁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了,长长队伍的尾巴尖开始选定排头标兵的位置从后往前压缩,刚好我也不愿再往下多想,狭窄的空间中只许有人,不许给思想预留空间。

    我重复地回到了那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一扇窗户和一个我的狭窄的格子间。

    我脱去外衣疲惫地躺在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上,格子与格子之间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冷漠与孤独,这是漂泊人心的距离。

    空虚的城市孤独已经像困在厚重水泥墙里的囚徒,在无声无息中掏空着自己无法诉说的孤寂,而那扇单窗外则是一潭沉默的黑水,它将变成我的保护伞,承受着窗户内的不堪与脆弱。

    面对着无法留下的注定,我提前结束了我的实习期,开始心灰意冷地决定提前返校,将全部的热情投入到我的毕业设计当中。

    那些不熟悉的丝丝感恩也将变成一场精心筹划的离别礼物,那些波折、委屈与感动都将一一被返还,这座城市不再在我的心中占有一寸的空间。

    北京,一座无情的驱人之都,我终究只是这座陌生城市里的匆匆过客。

    我再也不想在这里扎根了,我用一张车票又再次回到了那个让我熟悉与满足的辉煌之地,开始寻找着另一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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