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不住的爱
陈菘蓝从未想到会有一天,由一个陌生人来旁述她与苏逸程之间的情感,那样近距离的,毫不吝啬情感的表达。
教她如何不动容、不震撼。
这份震撼震得她连黄钰回到身边都未曾发觉。
“发什么呆呢?”黄钰用肩膀顶了顶陈菘蓝的肩膀问。
思绪被打断,陈菘蓝愣了一下才摇摇头回道:“没什么。”
“真的?”黄钰明显不信。
“真的。”陈菘蓝简短地答。
黄钰反复看了看陈菘蓝的表情,发现不了端倪,又问:“你和老板娘刚说啥呢?”
“没什么呀,不就是叫帮忙推荐客户啥的咯。”
黄钰挑眉,“陈菘蓝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想必不会是太妙的答案,陈菘蓝无声地看着黄钰,期待接下来的高论。结果显然,黄女士不放过任何一个奚落她的机会,“你现在像只被咬掉舌头的猫。”
陈菘蓝回了句无聊,附赠了双卫生球。
半晌后,“糟糕!”陈菘蓝轻呼。
“咋啦,一惊一乍的。”
“忘了我家小宝还独自在家呢!”说完又补了句:“小宝,我狗儿子的名字。”
黄钰嘴角抽了抽,受不了的看着她,“···陈菘蓝你别这么侮辱人智商行吗?”
“哦···”陈菘蓝有点控制不住地笑了场,被黄女士“手下留情”地呼了一拳。
今晚没有别的客人,棠落打烊的时间顺理成章的提前。
苏逸程出来的时间很及时。
尹棠笑言:“你点掐得可真准,正想去叫你呢。”
“嗯,你们这边收拾妥当了?”男人站定问。
尹棠不停手上的动作,点点头,“差不多了。”知道男人关心碎片清理情况,顺便解释隔天营业前会和小杰再做清理保证安全。
此刻,除了闲聊的男女,黄钰和陈菘蓝也没有闲着。
虽然那忙碌是装的。
或许是因为觉得当众咬耳朵不够礼貌,“精明”的黄钰选择掏出手机并“一本正经”地开始敲敲打打,实则是——在微信上敲信息给陈菘蓝。
jade: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制服明明很一本正经还老被人说成是“诱惑”······
陈菘蓝不明所以地回了两个问号。
黄钰很快回:看看咱们的金主爸爸,那脸、那腿···还有那手,不诱惑吗?【害羞】
与上午在小a那里看到的聊天记录如出一辙,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参与其中,陈菘蓝瞬间觉得有些好笑。
她偷偷瞄了一眼正在与尹棠对话的男人,白净修长的手指里提着一只黑色的荔枝纹公文包,十四五寸大小,因为拎着重物,指腹充血透着粉粉的红,即便是夜晚时分,男人的发丝纹丝不乱,袖口和领口也是扣的整整齐齐,黑色的西装外套整齐地搭在臂弯处,同色的西装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相比今晚初相见时,男人现在的身上多添了些商业精英的禁欲气息。
可怕的天蝎整理控···
诱惑吗?
诱惑的。
见男人的视线看过来,陈菘蓝赶忙撤回了视线,假装跟黄钰一样看起了手机。
男人唇角一牵,也不管她们的小九九。
陈菘蓝大概预估到了黄女士接下来会有一些虎狼之词,想要阻止,于是回了串长长的省略号过去。
菘蓝:······
菘蓝:诱惑你的不是小男孩吗?
jade: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样一比下来,小男孩···淡了···
菘蓝:······
jade:???
菘蓝咬唇,敲了敲屏幕,新的全键盘不太顺手,她打字尽量简短:你收敛一点,那可是金主爸爸!
黄钰和陈菘蓝用的是同款手机,不过用的时间比陈菘蓝的要长,显然操作更溜:没事,他不知道我们正在yy他。
菘蓝:······
菘蓝:请把们字去掉,谢谢。
jade:来嘛,男人就是要一起yy才爽的嘛~~
菘蓝:女人,你好猥/琐!
jade:这就叫猥/琐了?我还没说想扑、想摸、想亲、想···【害羞】。
这话的画面感太强,陈菘蓝感觉甩甩脑子里的颜色废料。
菘蓝:额······别说我认识你。
jade:女人,太压抑天性不好!看我的标点符号了吗?不好!!!
不好你个头!
陈菘蓝意识到自己差点被带沟里,果断收起手机决定不再理这个“释放天性”的女人。
男人不是不知道黄钰和陈菘蓝刚刚的小动作,但却纵容。见尹棠已经收拾妥当,拎着手袋朝他们走来,于是出言提醒三人检查有没有遗落物品,如果没有就准备离开。
陈菘蓝有些丢三落四,经常临出门忘记东西,以前有次出去玩甚至把行李箱忘在车上,幸好司机心好,很快将行李送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不过自此后,此事一直是她的黑历史。她不知道男人是否还记得这些微末的往事,可她的第六感就是觉得男人此举是针对自己。
事情是自己干出来的抵赖不得,可尽管如此,陈菘蓝还是觉得有面上无光,胡乱地敷衍说着没落东西。
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丢三落四早已声名远播,连黄女士都要在她耳边提前审判:“我怎么感觉金主爸爸是在点你?”
陈菘蓝:“······”再次附赠一双卫生球。
因为洗碗机时间未到,小杰必须留在店里将清洗好的餐具取出放进消毒柜中,所以不能同其他人一起离开。
四人中唯一的男人一马当先朝餐厅外走去,剩下三位女士并肩走在身后。
许多年未曾留意苏逸程的陈菘蓝,恍然发现眼前的男人不止是容颜与气质更胜从前,完美的头身比例已为他铸就了一副伟岸的身躯——肩宽背阔,双腿修长,整个人不过分壮实也不过分纤瘦,是一份恰好的健康美,完美诠释了现代摩登的美感,用小说里的话说,是行走的衣架子也毫不为过。
当然注意到男人的显然不止她一人。
陈菘蓝解锁手机快速瞄了一眼屏幕里的一串:啊啊啊啊啊啊!好像不用说,她也知道黄女士的“啊”代表了广大“土拨鼠”的尖叫。
陈菘蓝没回,也不知道回什么才好,况且尹棠还在一旁。
此时,三位女士刚好走到前厅外,才发现男人已再小院等候多时。
眼前眉眼清冷的男人,虽衣着颜色冷硬,身后却带着满墙的梦幻粉白,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微微抬头看向她们的方向,眼里细碎的光如同昨日一般缱绻、温暖,像个穿越时空的行者。
陈菘蓝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一幕会让她如此的心潮澎湃!
她明白,此人是她今生唯一挚爱,她再次为他心动!
感觉到手机的再一次震动,陈菘蓝并未抽出察看。
此刻,四人并肩行走,男人走在最右,陈菘蓝这才明白男人这一路“身先士卒”或行在右侧都不过是保护他人周全。
尹棠已恢复成之前那副热络的模样,状似无意地询问着陈菘蓝和黄钰各家的方向,两人未曾多想,俱是老老实实的问什么答什么,放松的她们并未发现尹棠的深意和男人的皱眉。
小区的来时路像是比去时路要短,四人很快走到小区之外。
因为街道狭窄,到小区门口即可感应到车锁遥控,四人又才发现彼此的车停得不远,不过方向相反。
可此时归家队伍却产生了变化。
原定队伍——黄钰载陈菘蓝,苏逸程载尹棠,后者本身就是朋友,搭便车无可厚非,此时尹棠却说与恰好黄钰顺路,提议不如错车而坐,她搭黄钰的车走,省得苏逸程两个相反的方向来回跑。
此时,陈菘蓝才知她和苏逸程是真的近,他住的人民南路离燕西路相隔不过三个街区。不过,虽然只有三个街区却是天壤之别。她的小窝在年代久远的老楼里,他住的西樾府可是c城榜上有名的豪华大平层。林星口中那套“专业”的地产夸词放在西樾府更加恰如其分。
尹棠的谎言其实挺拙劣的,因为财大气粗的金主爸爸·苏完全不会在意那点油费。再说她与她们还没熟悉到添麻烦的程度。陈菘蓝不知道黄钰看没看出来,但到底没说什么。或许她也希望自己能和苏逸程搞好关系,毕竟一开始她也力推她去苏氏的项目,这样一来正好顺水推舟。至于苏逸程,他没说什么,陈菘蓝想于公于私他都没有拒绝的理由,不是她自恋觉得他非她不可,而是她清楚此刻若是拒绝,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一件极其不礼貌的事情,这不是滥情,是礼貌。而轮到陈菘蓝自己,她没办法去揭穿尹棠的私心,她很感激尹棠释放出的好意,无论是‘棠落’里的“打抱不平”还是现在的撮合,作为情敌,或许是曾经的情敌,她以翩翩姿态对待自己,断没有再拿乔的道理,可她也没有做好将自己和苏逸程的事提上台面的准备,所以她只能屈从于这个安排。
错身的时候,尹棠低声笑言:“但愿二位璧人早成眷属!”
陈菘蓝顿了顿,发现除了谢谢再无其他可言,但谢谢又好似炫耀,一时词穷的她只好抿唇朝对方笑了一笑。
一笑抿尽恩仇,于是错开身去,朝着各自的方向重新出发。
这一路,陈菘蓝走得有些恍惚,好似在梦里,又清醒的知道这是现实。
今晚的月亮似重逢那晚,满月高悬,较从前更加清亮。
男人先她一步走到停车的地方,从容的站在打开的副驾门前,定在原处一步步看她走近,像是等待已久,却丝毫不见急迫。
夜幕下,庆幸滚烫的心包裹在鼓胀的胸腔之下,外人看不出内里的澎湃,正好可以掩饰即将破门而出的情谊。
陈菘蓝一步一步地走近男人的身边,接着月光和霓虹看到男人脸上一如既往的柔和。
男人虚扶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挡在车门上沿以免她被碰到,让陈菘蓝无端端想起某知名小说里的男主对女主说,如果你习惯有男人这么对待你,将来会嫁个很好的男人。
陈菘蓝是矛盾的。
此时的她不知应该如同过去一样逃避还是应该顺从尹棠的祝福,学着男人之前的样子勇敢一点。逃避对她而言,时间之久远,已是习以为常,可若是勇敢,她又该如何面对父亲···
而显然,面对父亲之前,需要先面对近在眼前的他。
——
忽然,面前袭来一张俊美的面孔。
陈菘蓝本能地往后一缩,男人皱眉,“在想什么?”口气里没有恼怒和责备。
“哦,没什么,就是奇怪明明天气还不错,怎么只看到月亮看不到星星。”她说。
男人并不拆穿她,而是顺着她的话题回答,“或许是光污染的问题。”
“我只听说过空气污染、环境污染这些,怎么还有光污染。”
男人点头,“城市中的各种光源都算是光污染的一种,比如说街道灯光、霓虹灯和高楼的装饰灯光等等,这些光源使得夜空变得异常明亮,掩盖了星星的自然光线,导致我们肉眼难以观测到它们的存在。”
“哦,这样啊。”
“嗯。”男人虚虚应着,随后“咔嗒”一声,她才惊觉刚刚自己未系安全带。
“谢谢。”她微笑着说。
“小事。”他观察着路况随意答道。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鸣笛——是黄钰的车,也不知道她刚刚看没看到刚刚那一幕。
黄女士打开车门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从后座提着之前谭书瑞送的花胶快步走到陈菘蓝的身边,“喏,差点忘了这个。”
陈菘蓝正要接过,却被身后的男人抢先一步,“我来。”毫不见外地接过,自然地放在后排座椅上。
陈菘蓝:“······”
黄钰眼睛一亮,也不管失不失礼,凑在她跟前咬耳朵,“我就说你怎么不‘诱惑’,原来是你‘诱惑’人,哎,可怜的谭书瑞啊···”气得陈菘蓝连忙捂住她的嘴,
回身过来的男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二人,“二位这是???”句子是疑问句,眼神却没有半分疑惑的样子。
陈菘蓝怕黄女士作妖,先一步回答“没什么”。
可惜天要下雨,人要作妖都是拦不住的事。发现新大陆的黄女士分分钟将她卖了个干净:“哈哈····苏总,我是在跟菘蓝说,没事的时候好好补补,别辜负了谭总的一番苦心。”
“谭总?贵公司的谭书瑞吗?”男人问。
“可不是,今晚到棠落到得晚就是等谭总专门送东西过来。”
陈菘蓝见缝插针,补了一句“别听她瞎说。”说完又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这样忙不迭地澄清,在另外两人看来显然是另一番意思。
果然,黄女士一脸姨妈笑地看着车里的两人,陈菘蓝没有回头看男人的表情,但是感觉到先前的压抑已经消散地无影无踪。
就在几番交谈之后,黄女士与男人宛若邦交已久的老友,再无先前客套的样子。
陈菘蓝一脸无语,可惜没人理她。
“谭总有心了。”男人语气未改,但那副男主人的做派真是···让人无(拍)言(手)以(叫)对(绝)。
闻言,陈菘蓝恨不得说:“我把舞台让给二位表演,我先走了。”
陈菘蓝的话到底没说出口,因为二位表演家压根没给她机会。
就在她即将饮恨西北之时,男人“好心”解了围,提醒后方来车。尹棠在车里不好让她等太久,黄女士只能“识相”地告了辞,走前不忘警告陈菘蓝,“回头再收拾你!”
陈菘蓝本想说,本想让你的男神看看你表里不一的样子,却被耳边的声音打断。因为黄女士在她耳边轻声说:“终于懂了你的‘没可能’。”语气调皮中又带着“吾家有女初长成”的煽情。
原来,爱真的是藏不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