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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伯特的小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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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团大战那天,陈菘蓝趁着大伙不注意加了个社团,不是别的,就是有《情非得已》的那个音乐社。

    镇高娱乐项目匮乏,他们那一届走艺考的只有声乐和美术两门,像陈菘蓝他们这种走普考路线的都接触不到这些,所以当她见到百团大战的盛况开始,她的心就跟着蠢蠢欲动,她发誓要把过去十几年的娱乐活动统统补回来。

    可惜她雄心壮志,溜达完一圈才发现,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简而言之就是感兴趣的有很多,能摸上边的却很少。

    书法协会,就她那只有小学两节毛笔课的基础,还是算了,别把地下的老祖宗气得从棺材板里跳出来;摄影协会得自备相机,成本太高,不适合她;跆拳道社,算了,她那身子骨吃不消;辩论社,额···脑子和嘴皮子都不够溜。

    挑来挑去,陈菘蓝最终定了音乐社。

    虽然她不会乐器,但是作为山里的孩子,她嗓子清亮,拿下几首歌曲不在话下。

    再看她身后的七个人里,两个经管双姝,一个建筑系校草,音乐社的学姐社长哪肯放过这么好的纳新机会,立刻示意身边的副社长分发了入社表格。

    那天,他们一行人中除了苏逸程以没有特长为由拒绝了入团邀请,其他七人都有加入。418是因为陈菘蓝加入才整体出动,其他三位男生为了谁自是不言而喻。

    入团申请表格上有一项是介绍自己的特长,陈菘蓝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从自己身上挖出唱歌这个特长。

    看着自己乏善可陈的特长,为了避免自己被拒之门外,陈菘蓝挠了下头,忍不住从姐妹们那抄起了“作业”。

    结果她的脑门上只有一只乌鸦飞过,因为她看到林星的表格上写着“跆拳道”,苏云南写着“无”,夏微雨写了大大的“漂亮”两个字。

    都说城里人会玩,不过加了个社团就见识到了。

    陈菘蓝没想到,很快便见识到了第二次。

    他们军训完回来第二天,林星就带回了迎新晚会的消息,她一早在以前高中学长的推荐下加入了校学生会,消息比其他人要灵通一些。

    此时,林星刚刚成为学生会储备干部的一员,说白了就是试用期,干得不好就被劝退。

    林星的父母是老公务员也是老党员,自是希望林星也能尽早入党,为了尽早这一目标,林星才加入了学生会。

    那一阵,为了林星能够顺利转正,整个418可谓是鸡飞狗跳,无一幸免。

    首当其冲便是夏微雨和苏云南,她俩架不住林星的软磨硬泡,加入了迎新晚会的模特队,成了恨天高一员。

    陈菘蓝原以为自己凭借《山路十八弯》可以幸免于难,没想到道高一丈魔高一丈,最终遭了林星的“毒手”。

    林星的“毒手”有一个美名,曰“家属策略”,就是本人上不了不要紧,可以让家属顶替。

    陈菘蓝听到林星的说法时一脸蒙圈,那时候她脑子里的家属只有爹妈,一想到爹妈在舞台上蹦着中年迪斯科,陈菘蓝心里不禁一阵恶寒,嘴上不禁笑道“你们城里人真会玩”。

    后来,陈菘蓝才知道林星所谓的策略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还有个文雅一点的说法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至于在谁,当她嘴里说了苏逸程三个字时才明了。

    不用多说,还是那句——城里人真会玩。

    可怜苏逸程逃过社团之劫,又来迎新之灾。

    陈菘蓝问林星:“绯闻对象怎么成的家属?”

    林星表情都没变一下,便酷酷的回答了四个字——“四舍五入”,陈菘蓝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且不说苏逸程仅仅只是她的绯闻对象而已,就是他当下站在她的面前,依她的烂记性,她也不一定认得出来人家,别找人帮忙不成,反而把曾经的恩人给得罪了。

    陈菘蓝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星星,不是我不肯帮你,实在是绯闻对象和对象还是差太远了。”

    林星恨铁不成钢:“你个没出息的,你不知道把绯闻那两个字给去掉吗?”

    陈菘蓝瞪大双眼,复又蒙头笑道:“星星啊,姐姐今晚上吃的是米饭,不是熊心豹子胆。”

    陈菘蓝是宿舍里年纪最大的,所以她经常自称姐姐,虽然没人愿意承认。

    林星反驳:“他苏逸程又不是豺狼虎豹。”

    “他不是,但外面那些姑娘是啊,一夜之间,我就变成了狗尾巴草,再来一次,我可能就变成了一坨粑粑。”陈菘蓝有些自嘲道。

    林星思忖片刻后,说:“不至于,毕竟高岭之花配粑粑,不好听。”

    陈菘蓝抄起手里的枕头向林星砸了过去。

    其实,学生会下达的指标林星已超额提前完成,她根本不需要苏逸程再去撑场面,至于坚持让陈菘蓝去找苏逸程,完全是为了出气。

    就在头几天,她去给微雨和云南探班,实际上就是微雨变着法的折腾她。不过,谁叫她求人办事呢,她只能有求必应。

    有道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一多的地方就是嘴碎。

    这天她去排练教室的时候,正碰上模特队中场休息。林星拿着两瓶陪着笑脸恭请夏微雨和苏云南两位女王喝水,原本是好友之间互相打趣,没想到被一个不知狗头嘴脸的姑娘打趣她们418卧虎藏龙,不是奴颜婢膝就是下蛊神手。

    大院里长大的林星哪里体验过逆来顺受,她之前就觉得陈菘蓝被黑得特冤枉,后来忍着就特窝囊,现在不知哪里跑来的阿猫阿狗还敢来奚落她,奚落她不要紧,还要带上无辜的陈菘蓝,她不能忍。

    林星抬手想教对方做人,却被夏微雨和苏云南拉住,理由是别让她俩穿恨天高的罪白受。

    其实她知道,她一巴掌下去,事情可大可小,被学生会除名是一定的,说不定还得挨学校处分。所以她明白夏微雨和苏云南的良苦用心,当下松了手上的力道。

    在418里,夏微雨的嘴是公认的毒,每次一开口都跟开过光一样,招招见血,这次也不例外。

    她的妆有些残了,但是精致的眉眼和额上的汗水让她看起来更加冷艳逼人。

    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夏微雨施施然一笑,对着她和苏云南说:“你们知道我生日许的什么愿望吗?”

    夏微雨的生日靠近西洋情人节,上一个生日已经过完,之前老早就在宿舍里预定了四个人一起过下一个生日。

    这样一问,林星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眼里冒着精光顺势问道:“什么愿望?”

    夏微雨红唇轻张,“贱人退散”四个字一个字一个字从烈焰红唇中蹦出来,杀伤力简直拉到顶峰。

    林星和苏云南忍不住“噗嗤”一声,之前开口的姑娘当即被气得头顶冒烟。

    林星虽然解了气,但还是暗暗为陈菘蓝可惜,因为一段绯闻被黑成这样。

    后来,她和微雨她们明示暗示了很多次陈菘蓝去找苏逸程,让他澄清此事,都被陈菘蓝拒绝,直到有个表演者在食堂不慎滑倒导致掌骨骨折才让她看到扬眉吐气的机会。

    林星何尝不知陈菘蓝的处境尴尬,和点头之交传绯闻,贸然去找恐怕会被认为小题大做、故意接近,更何况陈菘蓝唯恐给苏逸程带来麻烦,一直不愿他知晓此事,所以她只能借题发挥。

    只见陈菘蓝苦着一张脸说:“星星,你知道我这个烂记性的,人站在我面前我恐怕都认不出来,找人帮忙不合适的。”

    林星回想着百团大战那晚在餐厅里对面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貌似知晓了些什么,她见招拆招,势必要为陈菘蓝这个小妮子成一回事。

    “你俩不是加了企鹅吗?赶紧问他去。”

    “啊?”

    陈菘蓝和苏逸程刚加企鹅不久,断断续续有聊天,只是她为了避免尴尬,一直不曾提起绯闻之事,现在在林星这里好像躲不过去了。

    直到打开对话框,陈菘蓝才知道自己连苏逸程的特长是什么都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林星从上铺探出脑袋问:“问得咋样了?”

    陈菘蓝悻悻道:“··我还没问。”

    “为啥?”

    “上次他不是说他没有特长嘛,我想着他可能帮不上你的忙。”

    林星长手长脚,利落的下了床,点着陈菘蓝的脑袋:“哎哟,你这个榆木脑袋哟,他那张脸还不够特长?”

    “哦,他应该不喜欢作弊。”

    此刻,刚洗完澡的夏微雨从厕所走回座位,她边走边问:“你俩咋啦?”

    林星一股脑儿道出了前因后果,末了还不忘加一句:“你说她是不是榆木脑袋,那苏逸程是什么人,他那张脸一出现,当晚观众至少能再加三成,她还在这想人家有啥特长,喜不喜欢作弊的问题。”

    夏微雨用浴巾擦着头发,笑着说:“行了,你别把人给带坏了。”然后又对陈菘蓝说:“放心吧,他嘴里的没特长和咱嘴里的没特长不一样,人家可能纯纯是低调而已。据我所知,像他这样的背景的小孩,从小德智体美劳应该都不落下,就算五音不全,乐器起码会一到两种。我高中的时候有同学特迷他,据说他钢琴就十级,不过我有些忘了,要不帮你求证求证?”

    陈菘蓝连连摇头,实在不愿多一个女孩子知道自己迷恋的男生有她这样一位平庸的绯闻对象。

    就这样,她不知不觉上了林星的“贼船”,糊里糊涂的拉着苏逸程上了她的“贼船”。

    当晚,陈菘蓝告诉林星,苏逸程答应帮忙的时候,夏微雨先忍不住在一旁哂笑道:“看吧,我就说,帮一回也是帮,两回也是帮,帮着帮着就熟了嘛。”

    难得开口的苏云南也跟着打趣到:“哦?哪种熟?”

    夏微雨捏了捏手里的豆沙包,吃吃的笑着“哦~就是红豆沙这样熟啊,甜甜腻腻,黏黏糊糊。”

    陈菘蓝从脸到耳根红成一片,宿舍里也笑闹一片。

    秉承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苏逸程练琴的时候,陈菘蓝变成了陪太子读书的书童,指东往东,指西往西,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苏逸程莫名有些被萌到。

    当然,老是弹《卡农》也是烦的,哪怕他五年没碰过琴。于是,两人在琴房里光明正大的浑水摸鱼。

    秋天的阳光透过窗户渗入,并不像夏天那样炽烈,窗外的银杏树仍是郁郁葱葱,只有对面楼的爬山虎看出一点点秋天的痕迹。

    从贝多芬到柴可夫斯基,陈菘蓝只能在有限的认知里辨认出《致爱丽丝》和《土耳其进行曲》,苏逸程安慰她说:“没关系,古典音乐最大的好处就是催眠和醒交。”她深以为意,最后两个人忍不住相视一笑。

    也就是那次,陈菘蓝发现自己能够清楚的辨认苏逸程的脸了。

    也就在此时,苏逸程从钢琴版的《情非得已》换成了一首她不知名的曲子,听上去像是古典乐。

    苏逸程垂着眸告诉她,曲子是舒伯特的《小玫瑰》。

    将近一年后,她才再次从苏逸程口里得知曲子其实叫作《野玫瑰》,至于为什么改成小玫瑰,大抵是因为她当时的脸红扑扑的,圆溜溜的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他,他当时的心里就是这样唤她的。

    他说他喜欢诗中的:

    男孩说我要采你

    玫瑰说我要刺你

    使你常会想起我

    不敢轻举妄为

    ···

    玫瑰玫瑰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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