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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的情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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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后,那目光如芒在背,令她如同一个逃兵,节节败退,落荒而逃。而暗巷中的每一步,如脚踩钢丝摇摇欲坠。

    命运在耳边不断蛊惑,投降吧,爱人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美好。

    陈菘蓝咬着牙,一步一个踉跄。

    支撑的力量在给苏逸程发完消息说明自己已到家的那一刻消散殆尽,再无心力关注他是否有所回复。

    这一晚,她表现得太差劲了。

    骤然见到他的那一刻,短暂的呆滞之后,心中便是丝丝缕缕的狂喜,她骗不了自己。以为时隔多年,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解决一切,然后用疏离和谎言假装自己不在乎,被拆穿的那一刻,才知自己的演技多么的拙劣能够被人轻易看穿,又企图粉饰一切,自欺欺人。

    纤细的手指从门把手撤离,用仅存的理智踉踉跄跄地跌坐在最近的一处沙发上,无意识地踢开脚上的高跟鞋,然后整个人蜷缩到一起。

    黑暗中,她如同一个见不得光的瘾君子,任由命运将旧时那些甜蜜的回忆恶意地塞入脑海中让她飘飘欲仙,好让她再次上瘾。

    突然间,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伺机而动,那微弱地女声里充满着最怨恨的诅咒,“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怎么还有脸活着!”

    女人的话像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她的脸上,如蚂蚁噬心痛苦不堪。

    身体和思想犹如笼中野兽,挣不脱、逃不开,命运的诱惑,女人的诅咒,还有他拆穿谎言时的奚落,不断地循环播放。

    ······

    夜是凉的,血,也是凉的。

    冰冷的利器划破皮肤的那一瞬间,失望、无助、孤独、沮丧都被黏腻的铁锈味填满,陈菘蓝满意的笑了。

    她笑着对那一片寂静的虚空说:“爸爸,我现在不怕痛了。”

    “······”

    “爸爸,我勇不勇敢?”

    “······”

    “爸爸,你最近好吗?”

    “······”

    “爸爸,我又见到他了,对不起,本来想瞒着你的。”

    “······”

    “爸爸,我还爱他。”

    “······”

    “爸爸,对不起。”

    “······”

    “爸爸,你为什么不理我?”

    “······”

    “爸爸,菘菘快坚持不住了。”

    她向父亲呜咽着哀求为她指点迷津,可是无论怎么做,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始终没有出现。

    “嗡···”手机在身侧发出震动。

    她妄图跟父亲取得“联络”,没有心思理会来电者。

    因无人接听,手机震动自动停止,室内恢复一片寂静。

    片刻之后,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没完没了。

    陈菘蓝没看来电提示,直接接起,“喂,你好。”声音里有尚未干透的潮湿。

    短暂的沉默之后,男人厚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是我,苏逸程。”

    她下意识地收起所有不合时宜的情绪,鼻音仍有些浓,“哦,有事吗?”

    “没事。”望着上方始终黑暗的窗户,男人随便找了个借口,“你到家了吗?”

    “到了,我刚给你发过消息的。”她想起之前已经给他发过消息。

    “哦,没看到。”男人脸不红气不喘,答得极快。

    陈菘蓝不疑有他,他一直不爱收发短信,从前能和她聊企鹅,也是他后来承认自己那时“居心不良”。

    陈菘蓝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珍惜这难能可贵的和平时刻,“哦,已经到了,有劳费心。你到家了吗?”

    “还有一会儿。”他没撒谎,只是隐瞒了自己还没走的消息。

    “哦。”她淡淡地回复,潜意识的没有礼尚往来。

    那些自作自受的苦,她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良久,他们互相沉默着。

    此时的沉默并非无声的较量,依稀记得是他们多年前的习惯。

    曾经,寒暑假是他们在一起后分开最久的时候。每当此时,无论他们身在何处,用企鹅或是微信不分昼夜的挂机,争分夺秒的陪伴彼此。那时的他们也有彼此沉默的时刻。

    她习惯性地用手指摩挲着手边的物品,手上的布料轻捻片刻,才惊觉披肩尚未物归原主,于是庆幸电话尚未挂断。

    她率先打破沉默,“披肩还在我这里。”

    他没有起伏的唔了一声,等待着她的下文。

    黑暗中,她不清楚披肩是否染上血迹,又不想让他有所觉察,继续道:“等干洗好了还你。”

    他当然知道披肩还在她这里,也料到了她的疏远,只是得到了意料中的答案时仍感失望。他亦不想打破这难得可算温情的氛围,于是不着痕迹地配合道:“你留着吧。”

    虽然她没有注意过披肩上有无显眼的logo,但是这料子一摸便知价值不菲。既然选择继续坚持下去,两人也没必要有过多的牵扯,于是用自以为最周全的办法解决。

    “这太贵重了···现在同城快递很方便,等洗好了我把它寄到你们公司,到时候你记得让助理查收就好。”

    “······”

    从一次次弃如敝履,到如今避如蛇蝎。此刻,苏逸程的心像是被人打成了筛子,又四处灌着风。

    阵阵寒意让他不由得冷笑出声,渐渐的,声音变得和表情一样冷,“你真的是不乖。”

    他的声音森冷,如坠寒冰。

    “······”陈菘蓝不由地打了个寒噤。

    见她毫无反应,男人更是怒极。

    “哦,我倒忘了,清算烂账本就是你的专业范畴。”男人冷笑着讽刺地说。

    “苏逸程,我只是就事论事,不想和你吵架。”没有面对面的压力,她在电话中格外的冷静。

    他未语先笑,是讽刺的低笑,因为四周异常安静,他的声音在听筒更加阴沉,“陈菘蓝,你敢说你这样做不是为了撇清?!”

    “我没···”

    “那你敢发誓吗?用我的生命发誓。”

    她咬唇不答,答案昭然若揭。

    “来,让我来猜猜你接下来的计划,先是归还披肩,再是找邱殷年推掉苏氏的项目,从此与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男人咄咄逼人。

    “······”

    他嗤笑了一声,“陈菘蓝,其实大可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只要你告诉我当年真正的分手原因,我会考虑成全你的。”

    此时的她终于有所反应,“我说过的。”她喃喃道。

    他装糊涂:“什么时候?”

    尽管不想说,却不得不应付过去,“···分手的时候。”

    “哦?说过什么,我忘了。”

    “······”

    手里的披肩像她的心脏被揉得发皱。

    为什么要逼她?

    为什么每个人都不放过她?

    为什么?

    她极力克制自己,想要保持清醒。

    “唔···”她终是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男人却始终不愿意放过她,“陈菘蓝,卑微的是我···你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呢。”

    “······”

    “乖,说出来···”那声音极尽诱哄。

    她用力用手捂住自己的唇,不敢泄露一星半点。

    此刻,命运再次出来捣乱,“说啊,说啊,说了你们就可以再续前缘,就不用这样痛苦了,说啊,说啊!!!”

    突然,一声闷哼从电话里传出,那声音极其微弱,却被男人精准捕获到,他的心倏地一紧,再顾不上穷追不舍,“陈菘蓝,你怎么了?”

    “······”

    “回答我!”听筒里传来男人焦急的声音,还有风声略过的呼呼声。

    过了半晌,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还有一些尚未平息的吸气声,“没··事··,磕到脚而已。”

    突然间,听筒里的风声停了,剩下略重的呼吸声,她有些昏昏欲睡,记忆中,听筒里的最后一句话满载他的盛怒,“陈菘蓝,怪我眼拙,原来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撒谎精!”

    他愤怒地挂断电话,咬紧的牙根,剧烈起伏的胸腔都在表达着他此时爆表的怒气。

    她太知道如何激怒他,驱赶他,而他明明知道这是她的激将法,却忍不住一次又一次落入圈套。

    他气得掉头就走,没走几步,他猛然刹住脚。

    他立刻意识到她的不对劲,从电话的开始她好像就在有意的激怒他,好让他赶紧消失,那些被她敷衍以致被他忽略的···是哭泣和···他不敢继续往下想。

    此时,不安已然填满整个思绪,在做的便是急忙转身跑去,小区的大门已经上锁,他焦急地拍打着有些锈迹的铁门。

    一个四十来岁的阿姨不紧不慢的前来应门,被他破口大喝。

    他顾不得管理员的阻拦,一口气跑上6楼,铁门被敲得哐哐作响,靠南的那一户却始终无人应门。

    他极力压抑住心里的不安和恐慌,他一边疯狂的破门,一边打电话给华医的储越。

    当灯光打开的那一刹那,苏逸程被眼前的画面震得眼圈发红,只是悔之已晚。

    几个小时前,尖叫着扑进他怀里的温香软玉,此时正了无生气的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她的脸色苍白,伤口周围的血已然凝固,地板上还有来不及清理的发暗的血迹。

    他飞速地扑到她的面前,将她小心翼翼地揽进他的怀里。

    颈部大动脉还在微弱的跳动,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酸、悔恨都没有消减。

    门口站着围观的左邻右舍和那位四体不勤的管理员阿姨,见此情景他们都被吓得不轻,一直在旁窃窃私语。

    他用披肩小心的盖住她的脸,然后将人拦腰抱起往门外走去。

    小区管理员担心业主出事需要担责,最后他做主,由她的丈夫当司机,同他们一起前往医院。

    这一晚兵荒马乱,心乱如麻。

    ······

    他忍不住亲了亲病床上女人的唇,然后将头埋进她的肩窝,感受着她微弱的生机。

    “菘菘···对不起,是不是我惹你难过了?”

    “菘菘,下次你气我,我保证不生气,好不好?”

    “陈菘蓝,你撒谎、惹我生气也比现在可爱。”

    “陈菘蓝,你再不醒来,我就把你绑在我的身边,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空荡的病房里弥漫着他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陈菘蓝在中间醒过两回,她一直有轻微的贫血,醒来之后便有虚弱的睡去。

    也许,两次都是在她的梦中。

    第一次醒来时,她睁开眼睛,泪水顺着眼眶划入青丝,“爸爸,你怎么一直不理我?”

    第二次醒来,是在他自言自语的时候,她看着他,眼睛是那样的清亮。“苏、逸、程,我、不、爱、你。”她一字一顿小声地说,像是在对谁保证。

    他凑近她,想问她是不是确定就是这个答案,只是转眼她又睡去。

    然后,病房里又只剩下一丝嘶哑微沉的声音,他握住她的指尖,默默摩挲着那五个指头。

    良久,他缓缓问道,“菘菘,你要我怎么做?要我离开你吗?”

    “······”

    “可是怎么办,咱俩之间的账一辈子都算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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