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叫醒服务
在高哲眼里，她还是六年前那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江曼。
江曼也不想刚复合没几天就闹得不欢而散，结婚这事被再次兴起的欲望一带而过。
高哲隔三差五的出差，每天固定在早上七点给她打来电话。
因为这是他一天中最空闲的时间，空腹晨跑。
江曼没他那么有兴致，多数高哲打来的时候她还在睡觉，他的电话比闹钟还有效。
谁能抗住一个磁性且带着喘息的男声叫自己起床呢？
十点步入公司，十点十五签收今日份鲜花。
今天是粉玫瑰，高哲每天都换着花样送到她公司，卡片上也没有那么多甜言蜜语，只是留下他的姓名。
像是生怕她会混淆一样。
江曼笑着签下单子，捧着花束回到工位，一众同事早就习以为常，笑着调侃几句也就各忙各的了。
同事吴晓冉端着咖啡过来，递给江曼一杯：“这花连着送了十几天，是谁啊？够神秘的。”
江曼把花束立在一旁，耸肩说：“男朋友啊，有机会带出来给你见见。”
没说几句，吴晓冉就看到江曼颈间的项链，眼前一亮：“哟，新款呀~”
江曼抿了口咖啡，勾着唇角的笑翻找出昨天做的计划书，“我去楼上开会，咖啡谢了~”
高哲在送礼物上从不手软，短短半个月时间，项链包包，全都没落下过。
他说，六年没送，该补一补了。
江曼走进电梯，心里肯定着高哲的优点，有颜又多金，而且对她向来大方。
可他偏偏是个不婚主义。
走出电梯，江曼刚好遇到上司sim，四十多岁的精英流派，常年向后梳着油头，说话喜欢中英夹杂，性取向不明。
“hi，sim！”江曼扯出笑容与他打着招呼。
“morning，mandy~”sim停住脚步，提醒道：“下周23号有family day，假期前最后的团建，记得带男朋友来！”
江曼稍稍挑眉，抿笑应着：“ok，回头见。”
转身走过拐角，江曼这才收起笑容，在公司里没有任何秘密能藏住。
来到技术部的小会议室，江曼约见的同事还没过来，高哲的消息先一步到来。
「高哲：圣诞想不想去英国玩？」
高哲在英国待了十几年，同学和朋友都在英国，每年他都会回英国几次。
江曼虽然出国旅游过，但也仅限于亚洲地带，所以这次的邀约，她是心动的。
门口闪过同事赶来的身影，江曼快速回复了高哲，随后便把手机收了起来。
圣诞前的周末，两人的约会日。
高哲从北城赶回来，在浪漫渲染到极致的法餐厅为她布置烛光晚餐。
若不是两人各自收敛，怕是会把深入浅出交代在光影交错的包间里。
回到高哲的别墅，翻云覆雨，交换彼此的起伏，享受着成年人之间不必言说的默契。
一切结束后，本该平静的贤者时刻，江曼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
浴室的水声停下，她闭目养神，听到高哲走近，淋浴过的冷气淡薄的像含了一颗薄荷糖。
“累了吗？”
高哲低沉的声音伴着亲吻落在她裸露出的肩膀上。
江曼抬眸看他，垂在床边的手臂轻抬，摸着他下巴上冒出的胡茬，“结婚很可怕吗？”
不然，为什么高哲会不想结婚呢？
高哲笑了，屈膝半跪，轻吻她纤细的手指，然后是掌心。
突然间，无名指上多了一枚钻戒。
江曼有些意外。
“现在和结婚有区别吗？”高哲将她抱去浴室。
浴缸里是他早就放好的温水，江曼半个身子泡进去，看着指间的钻戒，叫住他：“这是什么意思？算求婚吗？”
高哲为她拿来浴巾，弯腰放下说：“你认为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第二天早上。
两人面对面吃着早饭，高哲的工作电话持续到江曼出门，他没时间送她，所以叫来了司机。
高哲送她到门口，温热的手掌轻握她的腰侧，“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惊喜、钻戒，甚至是婚礼……不过，那张纸我认为没必要，你说呢？”
江曼坐在车子后排，尽管唇边还有他的温度，可她却坚定的认为，越是高哲不能给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看来，她绝不是一个严格的不婚主义。
平安夜前夕，公司秉承着外企文化，提前两天就让大家把手中的工作量简化，用一连串的福利礼品和活动团建迎接即将到来的假期。
江曼收拾着去英国的行李，好在温差不大，当季的衣服直接装箱就好了。
晚上，高哲按响她公寓的门铃。
“不是说明天早上来接我吗？”江曼开门让他进来，看到他肩上还未化的雪花，“诶？外面又下雪了？”
快步走到落地窗前，江曼这才注意到窗外飘起雪花，不过雪并不大，街道上还没有积雪。
被他从身后抱住，江曼搭上他的手臂，提醒说：“今天还不行。”
她每个月都很准时，唯独这个月迟到了几天，不过终归是来了。
迟迟不来的那几天，她胡思乱想，难不成要走未婚先孕，先上车后补票的路线？
但江曼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她和高哲都格外注意安全。
她只是想找个人结婚渡过那一卦的劫，她可没想过要造个小孩出来。
况且，以她对高哲的了解，高哲大概率不会为了孩子‘补票’。
耳边是他沉沉的笑声，惹得江曼好痒。
“我们在一起，你就只想那种事？嗯？”
江曼白了他一眼，捏他说：“说的自己那么无辜。”
“今晚去我那儿住吗？我那边离机场近一些。”高哲拉着她坐到沙发上，这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公寓。
“我以为你是想在这边过夜呢，”江曼双臂勾上他的脖颈，“芸芸搬去和她未婚夫住了。”
当年她和高哲分手的时候，郑芸芸没少跟着一起骂高哲，骂到最后差点儿忘了是她先提的分手。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江曼起身去一堆衣服里翻找出手机，嘴上念叨着：“要是芸芸回来的话……”
看到来电显示，江曼不禁止住了声音。
目送江曼去阳台接电话，高哲似乎猜到了来电人的身份。
拿来毛呢披肩跟过去，江曼刚好挂断了电话，脸色有些难看的说：“我不跟你去英国了，我妈进医院了。”
半小时后。
江曼坐在副驾上，她收拾的行李刚好可以直接合箱拎走。
高哲开车上了高速，从海城回她老家要三个小时车程。
他主动说要送，江曼没跟他客气。
直到看见距离老家不足八十公里时，她才思考高哲跟她回去，这意味着什么……
江曼试探的问：“你还回英国吗？”
高哲手握方向盘，只是偏头看了她一眼，“嗯，我先送你回去，车留给你开，我坐最早一班的高铁走。”
剩下的一个小时，江曼没再说话。
临近圣诞，小城市的节日气氛并不算浓郁，凌晨清冷的街道显少有车辆驶过。
唯独灯火通明的，是市立医院的住院楼。
高哲将车停好，江曼没有着急下车，内心期待着他能做出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上去吧，”高哲解开安全带，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碳黑色的信用卡，递到她面前，“密码你生日。”
江曼推开了，随手解开安全带：“拜托，我都工作好多年了，我有钱的。”
高哲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笑道：“是啊，不能小看你了。”
“我很快就下来。”
“不急。”
……
江曼走进住院楼，直到进入电梯，这才垂下肩膀叹气。
高哲对她很好，不论是过去事业上的引导辅助，还是出手阔气的物质给予。
可她现在不缺这些了。
即便高哲都到了楼下，也不会主动陪她上楼见家长。
江曼从包里拿出那枚钻戒，她上网查过了，这钻戒近七位数。
高哲对她真的很大方。
将钻戒戴到无名指上，江曼走出了电梯。
安静的病房走廊里，她脚下靴子的高跟踩在地上，声音格外刺耳。
当她放轻脚步来到病房门口，刚要进去，就撞上里面出来的江山。
“爸。”
闻声，江山这才定睛看着江曼，很快又皱起眉头：“怎么这么晚回来了？你妈睡下了。”
“姨妈说我妈挺严重的，是撞到哪里了？”
“小腿骨折了，再加上你妈血压不太稳定，所以就办了住院。”江山拿着水杯朝热水房走去。
江曼朝三人间的病房里看了一眼，随后跟上江山的步伐。
“爸，我来吧。”
“不用，”江山打开热水阀，见江曼只带了一个背包，不由得问：“你回来没带行李吗？”
“带了，在车里呢，我今晚陪夜吧，”江曼主动说着，“公司放假了，放到2号。”
“这边不用你，你回家把房间收拾了吧，医生说你妈明天就能出院。”
这样客套又疏远的交流方式，江曼早就习惯了。
江山转身的时候看见她的钻戒，意外的问：“你结婚了？”
“没有，男朋友送的。”
“老大不小了，你也该结婚了。”
江山把家门钥匙递给她，头也不回的进了病房。
江曼惦着沉甸甸的钥匙，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
放在外人眼里，怕是没人相信她是亲生的。
去护士站问了住院费的押金余额，待缴费一千二。
江曼拿着单子先去缴费，最后才回到停车场。
远远看着高哲靠在车门上抽烟，江曼背手将戒指摘掉重新放回包里。
高哲在烟盒上捻灭了烟蒂，抬头便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