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这破饭(吃的我心烦!)
江砚对于这种情况倒是喜闻乐见。
江之明很听许舒的话,差不多可以说是指哪打哪,要月亮绝不摘星星。
但实际上江之明最在意的应该还是自己的面子。
许舒还没念叨两句,江之明就抬手拍了下桌子,“你吃不吃饭,不吃就上楼。”
许舒被吓了一跳,眼里含着泪,犹如小兔一般震惊的看向江之明。
以往这种时候,就是江砚要遭殃了。
这个女人会用这样一副表情,一脸无辜的问江之明为什么江砚要针对她。
就是很简单的手段,但江之明每次都上当。
要么叫来江砚耳提面命一番,要么就是在家关禁闭,严重一些就是断资金。
没什么新鲜的,但时间一长,江砚也受够了。
“妈,如果你不舒服的话,可以找人来看看。”
江徐升没什么表情,说话听着也像是正经话,但许舒却不这么认为。
她儿子一直都很听话,只有和江砚在一起厮混的时候才会变得油腔滑调。
许舒泪眼婆娑的看向江徐升,“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
江徐升砰的一声放下刚拿到手里的筷子,“妈,有客人在,你的情绪可以私下再发泄。”
江砚倒是没想到,他这个便宜弟弟竟然能在这种时候还坚持将胳膊肘拐向他,心里默默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最起码人家淡定,不像许舒,差点就当场念经超度了。
江砚看了眼谢承寂,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唇绷得很紧。
这个表情,爆发的前兆。
江砚左看右看,总不能一口不吃就吵架,他连忙举起杯子,“是我没自我介绍,我自罚一杯。”
他说着喝完了自己杯里的橙汁,笑着道:“不过我确实叫江砚,不知道是哪里不对?怎么大家好像都有话想说的样子,尤其是这位阿姨,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怎么还能和鬼啊,死啊的扯上关系?”
江砚笑着,语气却越来越冷,正常人听到这种话都不会开心,何况他还就是换了壳的正主。
看来之前不急着回家是对的,当初要是来了,这女人可能还真会立马找人来把他想方设法超度。
江之明嗯嗯啊啊的打圆场,端起面前的酒杯,“小江啊,你别在意,你阿姨她也是想到自己儿子了,估计是又想哭。”
江砚没忍住冷呵一声,在江之明不解的眼神里,他很快找了个借口,“不好意思啊叔叔,我嗓子有点不舒服。”
谢承寂欲言又止,江砚捏了下他搭在桌上自然下垂的手,缓缓眨了下眼。
一顿饭吃的并不愉快,江徐升探寻的目光几次三番扫来,江砚也不好直接问他到底想说什么。
江之明似乎生怕许舒再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刚吃完饭就让她上楼休息。
谢承寂说想去江砚的房间看一眼,结果上一秒还让他们随意的江之明,立刻就吞吞吐吐了起来。
江徐升还没上楼,他从冰箱里取出一支冰淇淋递给江砚,“哥哥的房间改成我的琴房了。”
江砚接冰淇淋的手一顿。
吃饭时候许舒的那些话对他来说并不能造成什么伤害,但这一刻他有些绷不住了。
这个家,从搬来到他离世,少说住了十五年。
从十月份到现在,也就四个月的时间,一百二十天。
也就一百二十天!
他住了十五年的房间变成了琴房!
江砚喉间发涩,拒绝了这支冰淇淋。
江徐升将它放回原位,走过来跟江砚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江砚扯出一抹笑,声音粘腻,“对不起什么?”
江徐升说:“我不知道你不吃冰淇淋。”
“没关系。”江砚摇了摇头。
谢承寂的手攥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攥紧。
最后突然回头拉过江砚的手,“叔叔,我们先走了。”
江之明应声,将两人送到门口。
刚从别墅里出来,江砚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一顿饭的功夫,外面已经换了副样子。
大雪翻飞,轻巧的落在江砚睫毛上。
“阿砚。”谢承寂哑着声音抱他,替他拉上帽子,“回去再哭好不好?外面冷。”
江砚的脸压在谢承寂森冷的羽绒服表面,眼泪都是冷的。
呼出的气也都看得见,一小片雾。
“我真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江砚上气不接下气的抽噎,“江徐升根本就不会弹琴,他这方面一点天赋都没有!”
“他也不喜欢弹琴,他跟我说过的!”
“而且,家里那么多房间,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要把我的房间改掉?”
“我是死了!我是用不着了!但是那么多房间啊!到底为什么不能多留一段时间!”
江砚一句接一句,语速越来越快,言语也含糊了不少。
抓着谢承寂的手抖的不成样子。
谢承寂抱着他,一个劲儿往自己怀里贴,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到,轻拍江砚脊背的手也在发颤。
“我在。”谢承寂说:“我会一直在,陪着你,我们一起,你的朋友也都在,我们都在。”
他的言语匮乏,过来过去就是这几句话,心里难受的像是在洗衣机里搅弄了几个小时。
他只能轻抚江砚的背轻声安抚,一遍又一遍叫他的名字。
……
“哥哥。”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他的头顶笼下一方阴影。
雪花被深蓝色的伞面隔绝。
江徐升是来送伞的,一开门就听到了。
不知道谢承寂是没发现他,还是说故意让他知道。
总之,这把伞已经罩在了江砚的头上。
江徐升给江砚撑着伞,自己站在伞外,雪落在他飘散的碎发上。
他说:“对不起。”
江砚听到声音的那刻就开始收敛情绪,急促的喘息已经消失,他在谢承寂胸口蹭了蹭,抬起头依旧背对着江徐升。
他问:“对不起什么?”
江徐升说:“我不知道你还活着。”
江砚:“这不重要。”
背后的人声音顿住,大概五秒后再次响起,“我不应该学琴,我不应该占用你的房间,我不应该什么话都听。”
江砚低下头在谢承寂衣服上又蹭了蹭,“算了,你回去吧,我以后不会再回来,你也别告诉我爸和你妈,从此以后,就当我死了。”
他说完接过江徐升往前伸来的伞,依旧头也没回。
江徐升站在别墅前的雪地里,看着两人渐行渐远。
不多时,江砚离开的方向砰——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午后犹如一记沉闷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