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那时在我们学校，还是挺有名的。”他像想起什么，笑了笑，这一次眼角有点值得令人信任的温度了。
“怎么样？”张总幽深的眼眸如同一汪潭水，“在看我？”
“那就看《后会无期》吧。”
我微微尴尬，不自觉的夹了一个蟹脚到他盘子里。
“卧槽！妥妥的黑历史啊！”
aya努努嘴，神色有点不自然的回到她的位置。
个人素养也很不错，考虑身价、年龄匹配度的话，的确是个以婚姻为目的的不错选择。
“真是英姿年少啊，现在都能参加《爸爸去哪儿》了，只能期待我儿子的青春了……”
“哎，有点想把手上这辆卖了，换辆甲壳虫。”
“他们这种老总啊，最喜欢玩感情游戏，还是实实在在的爱情才是真。”
争赢了，又有什么意思？
“最近英村在打折，chanel黑金得快点下手，不然又要涨价。”
“何止裙子，就连我手上这么大的项目，去年max公司也是找的我。”我慢条斯理，声音温柔的回答道，又装作很累的样子，舒展了一下脖子，锤了锤自己的肩，“但是看着提成的份上，也就只好接了。aya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样，还不错吧。”
“张总让我等下，他说过来接我。”
晚上张总又要约我出去吃饭，这次是去日料馆。
虽然自认为内心还是善良的。
让人不愉快的心却没有消失。
虽然隔着屏幕、城市，但见到老同学，这种熟悉的信赖和亲近感也令我白天心情大好。好像在莫大的城市，你不是孤身一人。
怪不得《小时代》被人形容成撕逼大战，aya简直分分钟有让人想要拿玫瑰花砸她脸的冲动。
我在高中群里问过几次张清然的下落，群里面不是一下冷场，就是聊起了最新的电影。
我有点为难的看着手机。
“你参加了新概念。整个学校都听说了。不过……”他顿了顿，眉毛轻微的动了动，“我不记得有姚染这个人，你记错了吧。”
但这次是他这周第三次邀请了，再拒绝又的确好像说不过去。
她的目光从我头上滑到我的脚上，不用看我都知道她正在心里判断我今天这身的搭配。
我对着大大的屏幕，看着黑色的字体不断的闪现出来，唇角微微上扬，目光也变得柔和，真的觉得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了……
或许，这就是青春存在过的意义。
姿态都能因此高一点。
aya脸上笑容消失。
“真是会攀豪门呢。”
只是看到群里的老同学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竟翻拍出了一张旧照片。上面的我们站在不知名小公园的草坪上，个个都土得掉渣，脸上的神情也都傻傻呆呆的，跟现在光鲜亮丽的我们判若两人，却一瞬间让人的心变得那么柔软。
去年穿过今年都不能穿吗？这眼神，这口气怎么回事？
他浅浅笑了笑，但那种笑像是完全没把这次吃饭当回事的笑意，并不是一个追求女士该有的眼神。我微微疑惑。到了这个岁数，大家心中都有数，难道真的像aya说的，只是想找我玩玩？我的脸色有点冷了下来。
我脸上温柔的笑着。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也变成会观察、接受这些细节暗示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日式餐厅的冷气开得比较足，一瞬间背有点发冷。
“喜欢就是放肆，而爱就是克制。瘦就是放肆，胖就是克制……”
我仿佛置身恐怖片，浑身汗毛直竖。
“这次只能答应了。”
“哦，是吗？”
老娘找不找得到关你什么事？
“我以为当时有名的，应该是葛碎玉，姚染她们。”
“我跟你同一所高中。”
当初老总要从她和我之间提拔一个人上去，我们花了三个月竞争。
aya嘴里能吐出好话，我都可以收养一只《后会无期》里的阿拉斯加犬。
“我靠，郭敬明跟韩寒也是蛮拼的，上海绝恋啊。”
他没有在意，反而开口。
“看电影吧。郭敬明的《小时代》，还是韩寒的《后会无期》？”
真的更喜欢群里的那群老同学……
我说道。
我手上几千万欧元的项目，你要比比试试看吗？
“是啊，谢谢你请我吃日料。”
我对着手机屏幕叹了口气，摇头回着对方的信息。
“当年的我还有腹肌如今自带啤酒，心塞tat！”
我认真的盯着他的脸看，想查出蛛丝马迹。
“是的呢，真是难办……”我叹了一口气，aya眼睛都亮了几分，嘴角快要翘起来时，我才接着往下说，“张总最近频频约我，真是不太想去。”
“我可不像caroline你这么拼。女人这么拼是嫁不出去的，哎呀，caroline，你们家都没人关心你，不催你结婚吗？”她一边说，一边把带着订婚戒指的手，借着捧着杯子的姿势，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在公司偶尔手上的工作少了一点，我也会翻翻聊天记录。虽然没有人知道张清然的下落，但真的差点被他们笑死，简直各个都是段子手。这群高中老同学怎么一个个变成活宝的，这么逗。
群里的大家都在叫着。
什么也不想跟aya争了。
aya鼻子皱了皱，冷哼了一声，留下这句走了。
aya下班经过我办公桌前，还不忘加上一句：“又准备加班啊，难怪我们的caroline找不到男朋友。”
当一个男人跟女人吃过饭后，不断约你出去，就是对你感兴趣的讯号。如果想跟他长期发展，又让他明白你不是那么好得手，保持约三次答应一两次的频率就可以了。
只是，跟他在一起，就好像跟一个在暗处很熟悉你，而你完全不熟悉他的人见面。你什么都掌握不了，而他却知道一切谜底，让人心底不踏实……
大人什么都要争一口气。小孩子上一秒哭闹，下一秒却会忘掉和好。
我们吃了顿日料，蟹脚鳕鱼北极贝甜虾的拼盘做得很有日式美，食材也很新鲜。大抵是日料都比较小份，是两人约会吃饭，容易增加好感度的选择之一。我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他，发型、衣着、鞋子、手表，八成新，不张扬，但也有一两件属于奢侈品。身上沉稳的男性气息也令人有着安全感。
张爱玲曾在《倾城之恋》里借白流苏的口说过，一个女人最好的价值，还是用男人来显现的。
知道商界那么多尔虞我诈，却依然做不来一些事。
在大城市，即便你不装逼，但是看着周围的人拼命暗标自己白富美，光是看也看会了。说的好像chanel，甲壳虫张手即来的样子，不就在暗示自己财大气粗，顺便让大家不要得罪她么。
他低头，微微笑了笑。
我垂下眼，笑了笑。
我半信半疑，但成年人的处事方法，自然不是当面戳穿给对方难堪。
记得这个电影的预告片里面有一句话：“听了那么多大道理，依然过不好这一生。”
继续跟她撕逼也不是不可以……
有点失笑。
他的声音很低，也因此显得有点神秘。
小孩子才分对错，成人只看利弊。
“这两个，不是你当时最关注的人么？你曾经还为了他们参加了新概念大赛。”
这个商场的顶楼就是电影院。
吃完饭去看电影本来也应该是最正常的选择，如果不是他后来加了一句话的话。
我温柔的笑了笑。
小孩子不会以貌取人。佛也不需要金装，心诚则灵。但大人的世界就不同，为了体面也好，追求时尚也好。就像客户参观公司，你们的公司大厦越高端时尚，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你们的实力。
aya刚跟其他同事聊完最新买的包，和想要的车。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离死别，而是我在影院的一号厅看《后会无期》，你在三号厅看《小时代3》。”
我微笑看着她。
过了五十年，还是没变啊……
姚染，的确是我编出来，试探他的假名。
他是怎么知道的？
“caroline，你这套裙子去年也穿过也。”
混有浅绿色芥末的酱油，被筷尖突兀的戳出碟边。
或许整个80后都关注过郭敬明、韩寒这两个人，但，他怎么知道我曾经参加过新概念？
aya在内部拼尽人脉心思，我则把公司部门所有业务、客户搞定，最后胜出的是我。aya心有不甘，时常挑衅，而老总呢，相当乐于看到这种制衡牵制的局面。就像古时候的，左丞右相，文臣将军，只有这样，帝王才用的放心。
aya转过头，看了看我。
他显然也意识到了，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